却是身旁不远的陈诗依,一双美眸正复杂地望着许仲那落寞而挺拔的身姿,这样的许仲令她有些不自然。
也不明白是不是出现错觉,她隐隐察觉许仲身上彷佛正背负着一座极重极沉的大山,稍有不慎便能把他那尝未成型的单薄身躯压成碎末。
“没事,有些感慨而已!”
许仲转过脸去,惆怅地仰天长叹一声,那种寂寥就算怎么掩饰也遮盖不住。
上方的陈长老漠然地望着许仲,眉头不由轻轻皱起,别人要拜入名闻遐迩的天衍派,哪个不是谨小慎微,坐卧不安,可这小子有的只是冷寂,彷佛对天衍派缺少一种该有的尊敬,“看来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嘶嘶!”
一声洞彻虚空的嘶鸣响起,飞临高空中的黄毛彷佛是被许仲的思绪感染,终于压制不住它与身俱来的绝世凶禽傲气,朝着空中无数的飞禽走兽疯狂挑衅起来。
“吼--”
“吼--”
连续数声弥漫敌意的嘶吼从天边响起,几头凶狠异常的猛禽彷佛对这个小豆丁敢在自身的领域上撒野极其不爽,纷纷怒扑袭来,铁了心让这个小不点明白,在这方领域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当先扑来的是一头通体墨绿、全身展开达两丈有余的腐蚀鹰,这头腐蚀鹰已经传承了饕餮血脉,飞行中若隐若现出饕餮法相。
它是这方领域中当之无愧的霸主,一双霸道无匹的血目厉芒四射,一般人对上一眼起码都得做几天噩梦。依靠其霸道的体质与无穷的杀戮,哪怕是其他一些传承了图腾血脉的猛禽都只能对其绕道而行。
黄毛现在的体型还不如这猛禽的一只爪子大,但它却泯然不惧,双翅施展,极速无比的朝着腐蚀鹰滑翔而去,地上的许仲和陈诗依都不由为这小不点捏了把汗。
就在双方相距不到十丈之时,黄毛忽然发出一声嘶吼,眨眼间,一道道若有如无的波荡弧线掠过腐蚀鹰。
就见得,那头腐蚀鹰猛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浑身的墨绿羽毛随风飘落,眨眼化成了一头脱了毛的飞鹰,而且,它浑身血雾喷涌,场景非常诡异。在与黄毛错身错而过后,这头不行一世的猛禽忽然无力的朝着下方跌去。
而这一刻,黄毛忽然折翻而回,眨眼追上了已经就要挂掉的腐蚀鹰,锐利尖尖的长喙轻巧地贯穿了腐蚀鹰的头颅,把它一双血目挖出,吞进了嘴中。
“呵呵,这小不点,还真是霸道无匹!”许仲松了一口气,无奈笑道,“只是,这才是它想要的生存吧。”
“你呢?你想要怎样的生存?”陈诗依盯着许仲的眼神道,隐约有了解之意,这个年轻人,注定不会甘于寂寞吧。
“我么?呵呵,我许仲胸无雄心,只想讨个玉人做老婆,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随着骑兽如闪电般的奔袭,放肆的大笑声回荡在四周虚空。
“哼!”陈诗依气愤难当,没料到又被这个家伙挪揄了一翻,霎时转过头来不再搭理他,但美眸中一抹轻柔的笑意却是没人看见。
一会以后,几人来到了凯璇峰的山脚下,一名凝脉境的守山汉子老远地迎了上来,步伐间雄浑的气劲有雷霆之势。
“来人止步,且报上姓名来!”大汉高声大喝一声,离得数十丈远都能震得两匹骑兽在微微打颤。
陈长老飞身落来,朝着那大汉扬了扬手中的长老令牌。
大汉望见令牌以后,身形骤然一颤,表情惊骇的行礼道:“原来是白银长老,弟子眼拙,还望长老恕罪!”
天衍派的长老都是出生入死的超级打手,加上个个手握强权,只有天衍派内几大世家的嫡系高手才有资格担当,职位的敬重无比,由不得这名只有凝脉境的弟子不敬重。
“随意就行,这小子要来拜师,带他去测验一下!”陈长老对那汉子淡淡道。
“长老大人带来的人,当然差不了哪去,弟子肯定好生安排!”大汉讨好地笑道。
“按老例办事就好,我和这小子不太熟!”
陈长老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随即便带着一脸无奈的陈诗依朝着山门飞去,只剩下许仲在原地愣神。
“我擦!你个****的老顽固,的确是不知廉耻!老子为了你女儿出生入死,居然就这样对待老子!算你有种!”直到良久以后,才响起许仲的破口大骂,但陈长老却早已走得没影了。
“那个,,,小子,对长老要敬重一些明白不?跟我来!”
大汉细心留意了一下,哪怕不知道这小子跟白银长老的干系,但发觉双方颇为复杂,他倒也没故意刁难,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挺直了身姿,转身往里走去。
“老顽固,迟早要你好受!老子不走后门一样能鱼跃龙门!”许仲狠狠地骂了一句,才快步往那大汉追去。
许仲跟随着大汉在盘旋的山路上飞快的行进,没有多久便望见了半山腰上一片片魔气升腾的构筑群,滔天的魔气连斜阳的余晖都拦截在外,使得大地上昏暗无光。
这儿已经属于天衍派山门之内,四周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在这山脚之中,除了少数认真接待的天衍派低阶弟子外,最多的便是前来拜师的普通少年,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足有上千人不止。
这少年多数与许仲年岁相仿,大多都有了凡人炼体的顶峰,他们望见散发着淬脉境气息的许仲,年轻的脸旁不禁露出艳羡之色。
天衍派作为大陆一等教派,其教内自有一套洗礼血脉的不传之法,但哪怕这样,这些少年继承血脉的只怕也百不够一。
也便是说,这些前来拜山的少年,一百人当中也未必能有一人被天衍派留下。
许仲此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不死鸟猎魔人,比他们提早了一大步,只要被证实身份方面没有问题,成为天衍派弟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天衍派内又区分作天字阁和衍字阁,这些阁内的院派各自所擅长的秘籍、玄技都大相迥异,各自实力地位也分为三六九等,许仲具体能加入哪座院派,还得细细测量才行。
许仲心中对于要加入哪一座院派早就有了计算,而且他信赖自身的天赋,要通关测验问题不大。
一边走动,他的眼光一边在人群中快速的打量着,盼望能寻到几道熟络的身影。
前世之时,苏默、贺怜怜、陈冲三人都是和他同一天加入天衍派,只是这一世已经有了许多变化,对于能否在来到天衍派的第一日便见到几人,他心中已经没底。
果不其然,这么长时间他也没能望见几人的身形,心中不觉微微有些扫兴。
“你个狗奴仆!还没加入天衍派,就敢违逆本公子的话,的确是活得不耐心了!给我打,狠狠的打!”
“这小子活腻了!胆敢忤逆老大的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哪怕你加入了天衍派,这一辈子也只是我冯家的奴仆!打死你个狗奴才!”
“……”
前面路上一阵喧华声传进了许仲的耳中,许仲淡然的抬眼望去,待望清前面的场景时,不由得嘴角微微翘起。
就见得前面花岗石铺就的宽敞石路上,两名身着奢华服饰的年轻公子正在愤怒指挥着几名侍从,对跌倒在地上的那名瘦弱少年拳脚相向,四周一些路人纷纷侧目,却没人敢上前拦阻。
地上的少年早已被打得面红耳赤,浑身污迹斑斑,身上的一件下人衣服也破烂不堪,但少年却倔强地不吭一声,只是用双手护住要害之处不断躲闪,双眼不时袒露愤恨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坚持与不屈。
“冯氏兄弟?哎哟,还真能遇到老熟人。”
许仲对于这两个身份高贵的公子哥还算熟络,这两人分别是冯英、冯雄,出身于大周王朝的一个螭吻血脉世家。
在上一世时,这兄弟两人仗着有背后世家撑腰,再加上自身天赋也相对出众,加入天衍派半年便赢得了一个“冯氏双雄”地匪号,在天衍派年轻一代中匪号甚响,大多无人敢惹,再加上这两人与苏默干系匪浅。
“停手!”
待走到身边时,迎接许仲的那名中年汉子忽然出声阻止道,“这儿是天衍派,不是你们冯家管教奴仆的庭院!吵喧华闹成何体统?”
冯英冯雄抬眼望了望大汉,表情为之一愣,立刻喝止了部属,冯英对大汉似模似样地拱拱手道:“啊!原来是谭执事,嘿嘿,晚辈有礼了!原来是谭执事发话了,今天就临时饶过这个狗奴仆!我们走!”
说完,二人带着部属扬长而去,再也不望谭执事一眼,将谭执事气得面色发青,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吕氏世家有不少族人在天衍派身居要位,而这谭执事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分量相当有限。
许仲没有去看谭执事的窘态,把眼光放在地上的少年身上,双眼闪灼着一抹笑意。
“这少年是……。卢代麽?”
许仲望清少年那血迹斑斑的面孔以后,心头不禁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