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衣?”许淞觉得怪怪的,为何她取这么个名字?还未弄个明白,突然四周树木摇曳,狂风四起,奴衣的化形天劫想必是来了。只见奴衣也是脸色凝重,右手微微抬起,拔下头上的花簪,在虚空中一握,花簪登时幻化成一并淡青色的长剑。慢慢地,奴衣飞回水潭中央,凌波而立,面对天上劫云,似是想到什么,转头冲着许淞微微一笑:“等我!”
劫云很快成为劫雷,陡然向下刹那延伸,劫雷瞬间而至。奴衣手持长剑一个劈砍,一道剑气从剑刃迸射出,只见剑气与劫雷相接,在半空炸开,一阵冲击,许淞竟再次有些站不稳,自己的实力真的是太低了。许淞勉强站立着,望着天上,第二道劫雷已然成型正在高空舞动着,看样子比上一道要威势更加慑人。许淞有点担心的望着奴衣,奴衣的脸色有点苍白,许淞的心顿时间紧了。劫雷挥舞着向下而至,奴衣换成左手顶着剑身的姿势,与劫雷相持在一起,难以一剑将劫雷抵消。
慢慢地,劫雷的威势消耗殆尽。可是,高空之上,还剩下化形天劫的第三道。奴衣一个旋身,朝天空劫雷一剑挥去,雷劫却似乎不受剑光的阻碍,更加迅猛地投身而下。奴衣惊诧的神色终于不再掩饰,也不再去试探什么,只得直直的一人一剑向天空劫雷直指而去,顷刻之间,与劫雷交接在一起。那一刹那,奴衣浑身白光透体而出,盛至极点。突然“砰”地一声,劫雷炸开,奴衣倒飞而下,跌落在水潭,长剑脱手而出,碰巧竟然擦着涧中的鹂蛋落在旁边,鹂蛋也被擦出一道白痕,几欲裂开。
许淞见状果断地跳入水潭,冲着奴衣游过去,只见奴衣眉头紧皱仰卧在水面,已然痛得昏过去了。许淞将奴衣抱上岸,用法力感知奴衣的伤势,发现只是脏腑有点损伤移位,对于劫雷的威力来说,伤势还算乐观。遂许淞不复之前那么担心了。就那样,许淞用法力将两人身上的衣物用法力烘干,然后就守在奴衣身边打坐。
半个时辰后,奴衣“嘤咛”一声醒来,却是侧身一口血吐在岩石上,脸色便是感觉好多了。许淞走近问道:“可觉得好点?”
“嗯!”奴衣裹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问道:“谢谢你救我。衣服,你帮我烤干的?”
“嗯,使衣服穿着总是不好。你把这个吃了吧,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许淞将身旁已然被擦破的鹂蛋递给奴衣。
“恩。谢谢。”奴衣抱过鹂蛋,想到什么,手一招近处脱手掉落的长剑,一剑将鹂蛋刺开一个小口子,仰面一倒,将蛋液倒入口中。许淞直直地盯着奴衣雪白的脖颈,闭着的双眼,之前紧皱的淡眉,像是笔墨勾描,一位从画卷中走出的女子。那股淡雅、姣洁、出尘,许淞却是迷醉于中。
奴衣喝完,小舌头舔舔嘴唇,将鹂蛋递给许淞:“我喝不完,你喝吧。”那笑意,许淞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目光闪烁地看着奴衣嘴角残留的蛋液,许淞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揩去。做完,感觉自己失礼了,手足无措的,许淞急忙借着喝蛋液化解尴尬,然而奴衣却是笑意莫名,盯着许淞。待许淞喝完,看见奴衣笑得那样灿烂,不禁又是痴了,暗自恼恨自己怎的竟是这般没有一点定力。突然奴衣伸手过来,往许淞嘴角一揩,一小片蛋壳粘黏在奴衣葱根般白皙的手指上。
……
“你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了?”许淞拿出箫擦拭着问道。
奴衣靠在许淞肩上,眯着眼睛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记得了。两百年前,我诞生了灵智,姑姑就待在我身边,她说,她路过这里的时候见我快要诞生灵智就留了下来,还说已经在我身边守了三十年,所以到底有多久我也不知道。”
“姑姑?你还有个姑姑?”许淞诧异地问,“那怎么现在不见她?”
“是啊,姑姑对我可好了,经常和我讲外面的世界。她常常说,外面很好看,很繁华,有美丽的城市,有热闹的人群街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有人卖东西,有人买东西,还有人穿很漂亮的衣服,好多好多。姑姑就是,她穿着一身像火一样的衣服,可好看了。可是她在我诞生灵智之后就走了。她说我灵智已生,她就安心了,她要去找一个人问债,可能回不来了。她把这个留给了我。”说着一招潭面,从潭中浮起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是一块紫沉香木雕刻精致的,通体暗色,上面的镂刻是一株睡莲,并有一朵云盛着那株睡莲。一看这两样极不协调的两者被刻在同一幅画中,必然这是有一段故事的。奴衣接过盒子,打开盒子一看,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的东西,然而却给人一副恰该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因为盒子里面是一件嫁衣,一顶凤冠,一对耳坠,一套胭脂水粉,一支眉笔,一封红纸,一双红色鸳鸯绣鞋。这也就或许能够解释了盒子外部纹饰镂刻的奇特含义。
奴衣轻轻拿起那顶珠帘凤冠,看了看许淞道:“我问过姑姑这是什么,她说这是一切祸根的起源。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没敢问下去,因为她说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去相信一个男人的话,他们最喜欢出尔反尔。我不在乎那么多,我就是觉得很好看,以前看姑姑在晚上偷偷穿上在水里看自己的影子,美极了。”奴衣又看了看许淞:“我以前没有化形变成人身,但是我早就想穿上了,不知道有没有姑姑那么好看。”说着就将珠帘凤冠戴在头上,照了照水面,感觉什么不对,蹙了蹙眉头。似是想到什么,转头对许淞问道:“你会画眉吗,姑姑的眉画的可好看了。”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与期待。
“嗯。应该会!”许淞想了想回忆道。
奴衣笑容更盛:“等我!”然后抱着红衣和绣鞋周身一阵白光闪烁,盛至极点却是转作红光,待红光黯淡,奴衣已然一身赤红,看着许淞呆滞的样子嗔然道:“好看吗?”
“嗯。”同样的红装,同样的羞赧,似是几十年前如昨日。“我帮你画眉!”五十多年了,人生半百,我想你。你在黄泉?可已转世为人?
霎时,许淞眼角晶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