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不是海的西边,而是一个人名。这时候他正一个人趴在小酒吧的吧台上,昏黄的灯光似乎是一个粘人的梦境,连坐在另一边的老兵曹也昏昏欲睡。
下一刻,圆形的窗户在轻微的呜呜声中自动打开,一缕阳光洒在海西的脸上,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不情愿地慢慢抬起头,把一个小巧的耳机戴在耳朵上,仿佛听着什么,又像是发着呆,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后他才坐直,把项链上的黑色坠子塞进略显杂乱的衣领中,拿起脚边的军用背包向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飞机的轰鸣和士兵的口号一股脑灌进海西的耳朵,刺眼的阳光让他只能暂时闭上眼睛,强烈的光感透过眼皮也能清晰感受到,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梦中。
在那个被白布遮住的小世界里,一个女人正在安慰一个仿佛刚刚睡醒的可爱孩子,二人的脸上露出同样的笑容,片刻后女人从这个被白布罩住的小世界中钻出来,快速把白布的边缘往孩子身下收拢,然后跨过一个个被白布包裹的尸体艰难地离开,远处爆炸的烟火海洋快速蔓延过来,淹没了那个单薄而脆弱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这个难以理解的梦,也许是因为一辆高大的工程车带着海风从海西的前面开过,他觉得有点冷,眯着眼睛向远处看去,那里有2台黑螃蟹工程机甲正在接受下海前的检查,几架飞机正在起降,一条粗壮的管道从远处的平台边缘钻出来,接入一艘巨大运输船的船舱,这是联邦矿业公司吨位最大的运输船,拥有32万吨晶级的动力。
迎着阳光可以看见接口处有一缕蓝色的光芒洒向平台,那就是这艘运输船装载的货物,联邦的能源命脉——晶矿,海上的人一般都叫它晶沙。在运输船上方的天空中,冰卫星的巨大残影若隐若现。
海西步行10分钟后乘坐电梯来到海上平台的下层,这里是基地守备部队的潜水艇船坞,容纳基地各型潜艇20余艘。走过几个船坞,在一艘编号为S780,但舷号已经被抹除的中型潜艇旁,他看见两名小队成员。
外号“光头花”的小队成员花无论正在心不在焉地整理装备,他首先看到了海西,然后热情地呲着牙跑上前单臂搂住海西的肩膀,笑着说:
“老大你可算是来了,二子都气疯了你知道不!咦?你脸上好像有条红印,不会是昨天晚上趴在哪个美女的肩带上压出来的吧?”
“二子都疯了那你们还不先走?”海西抹了一把脸说。
“乖乖,我肯定是跟着你啊老大,你不在的话我不就成逃兵了,你是不是有点虚啊,来来来,我给你拿包”。
两人说着话就准备上潜艇,这时候海西回过头瞄了一眼小队里年龄最大的文心虎。文心虎还在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北中老家的照片。
“虎哥,走吧”。光头花叫了一声。
文心虎愣了一下,小心地把照片收进贴身口袋里,然后跟在后面上了潜艇。
“人都到了把?”海西在上旋梯前问。
光头花在后面一拍光头:“哎呀,老道还没来呢!”
这时候从头顶传来一个低沉而缓慢的声音:“难道我在这里坐了整整一晚上修炼真气的事也要告诉你?”
光头花一惊,嘴里嘀咕着这个神棍又在搞什么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舰桥上飞下,稳稳落在舰体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你不疼吗?”光头花大声问。
“哎呀,你别说还真有点疼,不过没事,疼也是一种修炼,正所谓痛者不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你想不想学啊?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我有病啊跟你学,有本事等会艇动了你也别下来啊”。
“快走吧,船长命令准备出发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们赶紧钻进潜艇舱门。
海西首先进入潜艇指挥室,在这里见到了船长和小队里担任操作员的刘陪博,这个年轻的操作员是从黑堡海军学院来的见习军官,已经是个值得信赖的潜艇操作员,这时候他正在认真核对电脑上的数据,范道则是副操作员。
船长是个瘦小的中年少校军官,名叫龙二平,也就是大家私下里说的二子。龙二平用他带有明显南中口音的声音,重复了之前通过耳机下达的命令:
这次的任务是先与正在海上巡航的东海舰队213号驱逐舰汇合,等待运输船到位后,组成临时舰队返回位于北中的联邦矿业公司下属工厂,S780潜艇在到达下一个海上基地完成和下一艘潜艇的接力后就可以返航了。
潜艇大副临时由陆战队队长海西担任,监控员按惯例由文心虎担任。
海西知道,这个任务并不轻松,且不说这次护送的运输船实际上是一个帝国海军可以随时击沉的大靶子,就是护送它需要潜艇达到的护航速度,也让人不寒而栗,因为速度太快就不能保证静音,很容易被发现。
接下来是一些检查和调试工作,他这个临时大副其实在现阶段并没有多少活要干,所以他从潜艇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的作战室,见到了自己小队的全部成员。
除了花无论、文心虎、范道和刘陪博已经见过外,还有3名小队队员都在一起待命,外号北极狗的苟子明生于一个北部基地,身材壮硕,毛发浓密,非常喜欢那些重型武器;外号海子的王浅海满脸稚气,显得有些右足无措,紧张地看潜艇手册。除了是陆战队队员外,他还兼任潜艇上的医务员;外号防弹刀的刀占夫直接坐在地上,一手拿刀,同时也拿着一张照片看。
海西知道他看的绝不是家人的照片,因为他的家人都死于20年前的大战中,什么都没有留下,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复仇,以至于有些沉默寡言,现在大家不用看都知道他又在盯着那张帝国索里军港的照片看。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打到索里军港去。
海西正想说点什么,这时候艇身传来了一丝震动。
在对仪器和武器装备作了最后的检查后,S级潜艇的尾部喷流器启动了,它的黑色鲸背平稳滑出船坞,水滴状的头部推开平静的海面,载着他们踏上了后来震惊全联邦的英雄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