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蹦归蹦,最后,冰儿还是按部就班地拍戏。中间还插拍了俩广告。现在,一大帮子人都仰着头等着看她的脸吃饭呢。不过,小姨虽然一千个不愿意,但还是让星儿她们能坐下来一起吃饭了,不再摆主人婆的架子了。如果真的连这点也不迁就的话,那说不定她却有滚蛋的可能。她们现在隐隐地知道了一些当初眼看就接不上的那个清宫戏,后来却顺风顺水,而且大戏一个接一个的原因了。凭她们的那点能量似乎还办不到。恩人自然是,但只是很小的恩,够不上指手划脚,只不过,是那刻不去的亲情在维系着。小姨的感受最大,晚上有时冷不丁醒了,一身的冷汗,潜意识里有了怕这个字了。
楚楚把晶儿留在了冰儿身边,因为星儿要暂时到凤嘴镇压场子,缺人手,东港和学校那边人手本来就不够,楚楚只好把还没从悲痛中醒过来的两姐妹分开了。冰儿的老爹说累了,跟着楚楚回了东港市。
夏威的这一行人就显得少了好多,还有悲情压着,一路上说话都很少。到了八仙渡,茵茵拉着月儿下了船,到街上散心去了。
老杜和夏威坐在甲板上,他把那烟锅子又抽上了。
“说吧。”夏威把身子仰躺在甲板上看着天。
老杜深吸了一口,说:“老丁这一死,让我有了个想法。能不能把凤嘴山的场子交给我。”老杜犹豫着没再往下说。他的老家在三省交界的三不管乡,他深感一个失去约束的社会会是怎样的一副惨状。但是,乱也使人在不安全中寻求自保,所以,生下来就得学点能打能杀的本事,斗心计也是一门必修的学问。
夏威从甲板上坐起来,握了一下老杜的手,“老杜你不要有什么犹豫,我懂你的意思,咱们小老百姓也得有点悲天悯人的心。我被饿过,被爆打过,还差点死掉, 其实不是咱生下来命就贱,而是这个社会,这个越来越乱的社会,缺乏一种平衡的力量。老杜,你经历得多,你说,在政府力量与黑势力之间界限有时不明的情况下,是不是需要一种正义的力量,我之所以没参加天龙帮,就是感觉到现在的这种黑势力的混法,终究最后靠的还是不正当的力量。”
老杜的烟袋锅子滋滋地响了几个长声,他对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越发尊重起来,在他心里,本来是想出来打拼一下子,赚个三大两小,虽然有时有点飘零的苦楚,可离开了老家那些动不动就拚勇斗狠,豁上命的人群,他心里安祥了不少。凤嘴山这儿的黑社会还只是拍拍砖头,大不了照着不重要的地方捅一刀,老杜感觉象是在玩小孩子家家。因此,乐得跟丁言扯一点地头蛇的关系,领着他带来的这三四十号人干点政府允许和不允许的买卖,挣点后半辈子的滋润钱,也能活个差不离。丁言的被炸死,虽然是月儿的娘的个人复仇行为,却使他不得不重新考量他的人生杠杆。小老百姓过天日子不容易,自身缺乏保护,那些公安力量什么时候也不会向他们倾斜,也许正如夏威说的,这个社会太需要一种替老百姓说话的力量了。侠客,旧江湖里的侠客们,什么时候摇身一变,能够唤之即出的替老百姓吐一口正气。
“这是个大难题。”老杜吧嗒着眼袋锅子老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老杜,你不是一个怕难的人。这几天你就闷着葫芦,说说吧,你的大计划。”夏威看了一眼想跟他交交心的老杜说。
“我哪有什么大计划。”老杜谦虚的嘿嘿了两声,“老毛是个伟人,想当年,他手底下的那点力量,再燎原他能燎到哪儿?老蒋扳动几根指头就够他喝几壶的。小日本狗子给了他一个大机会,他能让老蒋乖乖地跟他合作,大智慧呀。你看看现在咱们的那些黑社会,动不动拿小老百姓开刀,那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让人家公安吃了枪子,老百姓还放鞭炮。咱们如果要搞,就不能成为老百姓的对立面。
“群众基础。”夏威不轻不重地说了四个字。
“唉,我真不敢想信,我是在跟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说话。就是因为你,老夏,我也起了为民请命的念头了。我一辈子最佩服老毛。他的人民战争,那是汪洋大海呢。史书上说,收买人心,我说错了,人心你能买吗,能买他一时,可不能买他一辈子。咱要干的事,不仅是要一辈子,连他的儿子和孙子,几辈子,照我说,这不是买,是为,用真心为。
“农村包围城市。”夏威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
老杜听了很受用,“唉,咱们也套个俗话,英雄所见略同。咱们要壮大,必须得这么走才行。人家老毛那时的共产党人经常说,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咱们的这个凤嘴山,咱大了比着点,叫它请命山,以后,这就是咱的老根子。”
“好,老杜,你不要受任何牵伴,咱们的任务一是队伍,二是资金,这两样一样都不能少。这艘船你要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我弄完最后的一件事,就回东港了。你可得把安全放在第一要,不要成了只供人敬仰的人民英雄了。”夏威经老杜这么一启发,好多想法都成熟了。
“放宽你的心,未来的大英雄,保命的本钱咱有,咱们就曲折地走一条光明的路吧。”
夏威把船的事跟茵茵说了说,茵茵痛快地答应了。她是一个对金钱和物质利益不放在心上的人,因此,这几年她们三姐妹中,要说,物质基础,楚楚和冰儿,要是在东港跺几脚,东港的地面是要抖动得厉害的。茵茵却根本就没想到把多余的钱投资的问题,而且,正沉浸在爱情迷蒙中的她,还没想过,她离开古风以后,要怎么样过生活的问题。她虽然在对男人的感情问题上栽了个不少的跟头,可遇上了夏威,她死了命地相信,这个男人,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她早就想好了,不管夏威干黑社会也好,还是到那个大排档干不起眼的小老板,她都义无反顾,爱情是什么?爱情那是连饿饭也是带着甜味和温馨的。
换上了快艇,速度快多了。从八仙渡出发,约1 个小时的海程就能到达那些四面环海的似连非连的十几个有名字和没名字的小岛。海退大潮的时候,几个小岛之间就会通陆,经常会有渔民根据海潮,有时半夜起来偷海,退了大潮,不仅蛤和海蛎子非常丰富,有时不大不小的海参也能捡到不少。海资源给了老百姓活命的本钱,却被人为的划了承包区,当然是有势力的人。他们坐在家里数钱就行了,劳苦的还是那些本分的渔民。
这些小岛有的被老百姓叫做扁担岛,还有的叫龟岛,有一个叫望天岛。大都根据外形加以联想。蛇岛,名副其实,这在北方城市里是很少见的,大大小小的蝮蛇挂满了树,很是恐怖,被政府挂上了警示牌,严禁个人进入,大批游人也严禁进入林区。因为,在起初没发现这个神秘的蛇岛之初,不知根由的人上去了不少,一下子死掉了十几个人。据去过的专家讲,蛇岛上的毒蛇的种类比某些南方的毒蛇群居的地域还多。但奇怪的是这些蛇,即使退了大潮,别的岛屿上也不会出现一条。
茵茵和月儿用望远镜观察着在树枝上过得很悠闲得那些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男蛇女蛇们,看来,他们狠自得其乐。不过,它们的上空也有鹰在盘旋。不知道它们靠什么维计生命,也许那些无处不在的老鼠们不会被赶尽杀绝的。这些生灵们也在互相拼斗着,一代又一代地演绎着它们各自的发展历史。但不知道这个蛇岛的神秘又能给人类带来什么呢。
其他的小岛上是很安全的。尤其是那个望天岛,那么一块独立的大石沉思状地仰向天际,确实给人无穷的暇想。茵茵被夏威和小月用轻功带着飞上了这块四十多米高的,好象有事问天的石头。石头的脸很平静。是一个四方脸,人完全可以躺在上面,不用担心掉下去,自然形成的那人形的五观,是一道特别的风景。那对大石眼,好奇地看着这几位不熟之客,不知道它是欢迎呢还是排斥。茵茵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喇喇地躺在了上面。
茵茵咪着眼,看着被云彩遮住的太阳,又开始发诗兴了,“啊,高天上的太阳,云儿是你的老婆吗?
夏威看着好整以暇的茵茵,打算吓吓她。冲小月眨了眨眼,故意“啊”地大叫了一声,“小月,你快看,那个望天眼睁开了呢。”
小月也夸张地叫了一声,“茵茵姐,不好了,那个眼血红血红的,吓死人了。茵茵一听有情况,赶紧移开了身子,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真的,她仿佛看到她刚才躺在上面的那只眼睁得大大的,吓得她一步步往后退,忘了这是在这么高的独立石上,一脚踩空,身子就倒了下去,小月眼急手快,一个纵身过去,抓住了茵茵的一只脚,可是她用力过猛,被茵茵也带着往下坠。夏威一看不好,抢身过去,抓住了小月伸出的手,可是他也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他用脚勾住了一块石棱。
茵茵被小月用力一拉,身子倒旋了一下,正好被夏威用手抱住,脱离了危险。茵茵上来了再不敢坐在那石脸上的大眼了。她呼了一口气,再仔细地看了看那对石眼,分明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缓过劲来,就坐在小月的旁边,很神秘地趴在小月的耳朵边嘀咕了一句。小月听了将信将疑的。
“不信拉倒,要不一会儿我再主动掉一会儿,看看那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么好的轻功还不趁这个机会施展一家伙。”茵茵虽然对武功一窍不通,但探险的心比谁都大,刚才那差点把魂儿吓飞的一掉,她好象看到下去十多米的地方有一个黑洞。她的惊魂一定,就起了探幽之心。
月儿终于被茵茵说动了,解下了腰间的软鞭。现在她运气一抖鞭子可以指哪打哪,而且可硬可软。当时楚楚教月儿的鞭术,月儿不知自己抽了自己多少回。她身子一展,飞燕掠水般地飘了下去。别说,茵茵的眼睛还挺尖,下去十多米的地方真有一个山洞,如果不是她们刚才的那一掉,任谁也发现不了。快到洞口的时候,月儿鞭梢直直地一点,她落絮一般地站在洞口。这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原来整个石壁也就两米多厚。中间全是中空的。她冲着趴在石沿上看着她的茵茵招了招手,喊道:“下来吧,这儿说不定是当年孙猴子修练的地方。好看死了。”
夏威闻声而动,抱着茵茵飘落下来,接住茵茵迎接他的软鞭,轻轻地站在了石壁的洞口。这个山洞的色彩太美了,大自然的描绘自是非人之所能想。梦一般的绚丽把三个人都看得呆了,那透明或不透明的各色奇石的悬挂,可以把人的对于美的妙想演化到极致。还有深达三四十米的中空都有或直或弯或立或倒的石群自然地在空间排列着,就好象五彩的云不停地幻化着,可以供他们在这个奇妙的世界畅游。
三个人看到终于记起了他们是在人间,就半飞半落着在一座座云样飘飞的石群间穿游,混不知天光已落,外边的世界已溶于夜色里了。
也不知是不是落到地底下了,这里边好象是有一个彩色的太阳映照着。三个人已经被美景和神奇摄住了心,继续他们的探险之旅。
落到底处是一条很宽阔的地下通道,他们就顺着依然幻彩神生的这条神奇的通道往前走,依稀他们还听到了有河水或是泉水的叮咚,他们现在还顾不上探究其他的,只一心要看看,这种自然之引会把他们带到哪里。
夏威再一次地跟小月用轻功带着飞上一段青色为主的石壁群,站在了一段更为高壁之上。是一块完完整整的长方形的石壁洞口,他们这才知道,现在外面竟是黑夜了。
外面不知是山还是树的,都高高苍苍的,风刮过来的飒飒之声,更增加了这里的高旷之感,现在他们诂不出离地面有多高。说来也怪,里面的那玄妙的七彩世界竟似与这外面的黑夜真的是两重天,一丝儿光亮也透不出来,而他们回眼过处。里面的高远辉煌还在。
三个人找了块平整的石地,坐了下来。看来,这一夜,只得在这里,在这想不透的神奇里过一夜了。
茵茵的一声惊叫,把月儿和夏威都叫醒了。他们坐卧的这块石壁离地面要有百多米。放眼看去,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青树,满树挂着的不是绿意盈盈的树叶,而是他们曾经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长短粗细各异的毒蛇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