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闷呀,坐那么个东西真跟个残废似的,别扭。”夏威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看看,本男人又站了起来。”其实他是有苦自己知,两条支撑腿是钻心的疼,夏威实在是过不惯被人侍候的滋味,这几天茵茵不在,月儿一点也不避讳,端尿盆,大便的时候,跑前跑后的准备,还始终坚持不离他的左右,这让他想起来看过的大贪官和绅的那个电视剧,那家伙光着腚拉屎,还要下人捏着鼻子,给他弄便盆,擦屁股。不同的是,小月儿是心甘情愿的,夏威弄不清皇天俱乐部里还有多少个象小凤、月儿这样死心塌地跟着楚楚的人。人生下来可能有两种命,一种是自己打拼争势力,一种是死脑筋地找那么个一生追随的人,甘心奴隶般地为人效力。也许统治人真是世界上的第一学问,愚人政策,酷虐政策,轻易地就把人锁在一定的圈子里转不出去。夏威出神地想着,却忘了脚下受伤的腿的承受力,一种疼得能麻掉脑神经的晕眩,使他重重地栽在椅子上。
茵茵刚才还看到他威风地站着,以为他的伤真的好得差不多了,看到他差点把椅子坐趴的样子,担心地扶住了椅子,“让你逞能,看看吧,脸霎白霎白的,”她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夏威的腿,“这下好,又流血水了,”小月赶紧打开身上的背包,蹲下身子,用药棉小心地沾去夏威伤口里的血水,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小月,小威欺负你了,”茵茵蹲下,小心地挽起小威的另一条裤腿,“要是小威不好,账都算在我头上,他是个急性子的人,心情不好,别怨他。”茵茵这么说,月儿哭得更厉害了。
楚楚看着小月给小威上了药,就把她拉到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月儿止住哭,说:“昨天晚上我睡得死了,小威哥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听到卫生间有响动,睁开眼看到小威哥没在床上,跑到卫生间,看见小威哥摔在马桶边,这几天,这几天,小威哥就不想让我侍候,我,我,是不是小威哥嫌弃我了。”楚楚听完,轻轻地笑了起来,拿出手绢把月儿的泪脸擦干净了,“傻丫头,小威是心疼你呢。我说说他。”
茵茵以为真出了什么事,想问夏威却不知道怎么问,这几天她让军训搞的,累得半死,还被楚楚动用她校长夫人的权力晚上10点前就得回宿舍,她不由得恨起那个古风来,明明是黑社会,还要装得很绅士,背地里还不是个大毒贩子,烦死这样的人了,要不怎么叫年少无知呢,还以为遇上了真男人了,那么轻易地就自动投了人家的怀抱,到现在还带着个二奶的身份去不掉。
夏威却没想到这样子会把月儿给得罪了,他看着茵茵满是询问的脸,哭笑了一下,“没什么的,我只是想自己照顾自己。”楚楚让月儿和茵茵都坐下,她自己坐在夏威对面,打了一个招牌式的咳嗽,“夏威,今天我是以皇天俱乐部的名义,还有我们三姐妹的身份,加上小月的大姐的身份跟你好好谈谈。”她又故意地停顿了一下子,接着说:“你的伤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所有皇天人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至于将来你选择什么,那是你个人的事。我们三姐妹,你自己也知道,从来没这么喜欢一个人,冰儿一天几个电话,这都不说了,如果你觉得月儿做不了你的亲妹妹,那我这个大姐侍候你拉屎尿尿行不?你和茵茵,不管什么样子,我们都已经把她推给你了,茵茵也特别想做你的老婆,这一点,冰儿也铁了心让茵茵做你的老婆,你懂我的意思吧。”
“好了,楚楚姐,我投降,”夏威勾头看了月儿一眼:“月儿亲妹妹,过来,叫一声亲哥。”月儿不好意思地走到夏威身边,看了楚楚一眼。楚楚含笑地点了点头,“这个叫法好,以后就这么叫了。来,叫一声我听听。”月儿嘴儿一张,“亲哥。”夏威这时候最是墙头随风倒的小草,“唉——,月儿亲妹妹。”月儿也娇羞地应了一声。
“什么吗?把我硬推出去,哪有这样的。”茵茵不停地跺着脚,“人家好不容易自由恋爱一次,又让你们硬派。看你们那叫什么叫法,亲哥——,月儿亲妹妹——,乱伦似的。”
“那要是你觉得小威不行,我们可另选人了,小月也算一个。人家这个夏副校长现在可是热得不行,如果我把小威推到女生宿舍楼下,喊一声,夏副校长要出去,谁能出来推他,保证倾楼的女人都得狂奔而出,这年月,女人追男人比什么都猛。你没见那个章色友唱那个色狼湖,女人都倾家荡产往里跳吗!”
“被你打败了还不行,又用恐吓,那个什么孙子,父母挺笨的,他却会装高雅,说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还不就是恐吓人家,吓到人家没胆子跟他争,可是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人家用诡道把他黑了,小威以后你不要学他了,那个诸葛亮也学他,明明能走,还非得学他坐个轮椅车,都没得个好收场。”茵茵对那些军事天才自有她自己的见解。
“你怎么知道孙子的老爹老妈笨呢。”楚楚笑着问茵茵。
“他父母要是不笨,给他起个名字叫孙子。小月你说是不是?”
小月把伙房送来的饭摆好了,回来叫他们吃饭,听到孙子什么的,接着话茬说:“我可不知道,不过,现在的孙子比爷爷还爷爷,宝贝着呢。”
“好了,不瞎扯了,吃饭。”楚楚把月儿顺手推过来的轮椅推到夏威身边,“夏副校长,请上坐。”
茵茵中午又搞了特殊,不用喊着号子,饿着肚子唱歌,等饭吃。现在学校的铁纪律在她这儿已经不铁了,而且现在跟楚楚一块吃完饭,她感觉特胜利,她知道楚楚的软肋在哪儿了,怪不得那天没等小威开口,她就赶紧封了口,原来,她害怕小威一开口,她的校规成了空文了。小威在卫生间那一下摔得好,当亲姐姐的哪不心疼亲弟弟的。想到晚上熄灯以后,可以躺在小威身边,美得茵茵舒服得直哼哼。
宿舍里的学妹们,巴巴地等着她回来讲大奶二奶呢,谁知这位领袖以坚决执行班规,中午午睡时间不能说话为由搪塞过去了。下午的训练她也不知怎么过去了,训练一结束,她就一路小跑地到了校长室,说是校长室,一天到晚陈伟雄的影子没见着几回,进进出出的女人可倒不少。茵茵担心学校里的饭小威吃着不舒服,给海龙打电话,让送点可口的来,添油加醋的,说小敏又瘦了,还吃不好饭,害得十一龙又差点违反纪律亲自跑过来。饭送来了,她又巴巴地送回宿舍一些,小敏没吃多少,那一帮馋鬼可过了嘴瘾了。秋芳提醒她们,小心你们的胃被惯坏了,到时候春花走了,看你们还有什么招。一曼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香酥鸡块吐出来,吃完后发了感慨:人不是什么福都能享的,以后还得继续请胃保持清贫状态,她来学校没花家里一分钱,楚楚校长给她的订的是一天5块钱的伙食费,一曼很满足了,因为一个月照样有六百钱给她妈打到账户上。
有一个急性子的同学急着问秋芳,春花真的要走吗?不是说学校不准退学吗?秋芳叹了一口气,你们呀,快让学校的框子框死了,当不成学生,当工人成吧,当了工人,退不退工学校没拦着吧。秋芳刚一说完,就有同学发出尖叫,我的亲娘唉,咱以后不能跟春花同学同流合污了,俺娘说了,俺要是学不出点东西来,别琢磨回家的事。俺爹说了,严是爱,松是害,俺以后以秋芳姐为榜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说归说,第8宿舍的同学们,还是不折不扣地把春花同学送来的美味实施了一扫光政策。
虽然一曼也受了美味的贿赂,但铁姑娘还是坚持要春花同学参加体能训练,吃饭可以搞点特殊,休息时间按照楚校长的授意,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对训练咱们的朱班长还是高标准严要求,还有她打心眼里看着春花同学太娇弱,万一有人欺负她,她有多少力量反抗。
其他同学更是欢迎春花同学,在欢乐友好的气氛中搞体能训练,那就特能持久。现在因为一曼的那个异样的晚上的故事,有些同学想搞点小动作,有些宿舍想搞隐性对抗,经过第8宿舍的集体合计,决定以第8宿舍开头,全班合练,流水作业的形式,互相监督,众目睽睽下,一切小阴谋小诡计都会无所遁形,因为群众的监督是无孔不入的。实践证明,这种办法非常管用,同学们的趴地起伏功练得特壮观,男生们都得刮目相看,
茵茵也没想到自己那小细胳膊也能撑上二十个起伏,看来,精神的领头羊作用好大,明明没劲撑起来了,一咬牙就是一个,她们宿舍表演的时候,那真是又激动又兴奋,做得当当的,完成了一圈,全身瘫软着看别人做,心里特爽,能够把体力的极限不断地往上涨,不断地突破,那种战胜自我的感觉,说不上来的舒服。美好的训练很快结束了,她可以到校长室与小威**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允许两个活物活在世上,那应该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或者说成公的母的。因为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同样更不能没有男人。想当初茹毛饮血的时候,最崇拜的是男女的生殖器,别的什么原因也没有,就是因为它们创造生命和快乐的伟大。欲这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占了身体是欲,占了物件是欲,把精神也占领了,那是什么?应该叫统治欲了。茵茵的精神世界已经系在那个小男人身上了。不管刺破也好,瘫掉也好,满是溢满的失去。爱情这个鬼东西,很容易让人得失心疯。
夏夜,星星挂在天上,还有一弯半月,疏疏淡淡的月光间或洒在那些茂密的法桐叶子上,留在地上的是一些厚重的影子,茵茵踏在这样一条路上,心情却跳跃得狠。从认识夏威,她的心经历了好几重欢乐和痛苦的海一样的无边的碰撞,她甚至都做好了为了爱情丢掉生命的准备。她没有可以炫耀的家世,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了,父母亲都是市郊卖菜的菜农,她所依凭的就是一张很不错的脸,因为她的不安份,父母没敢指望她什么,把功夫都下了她的唯一的哥哥身上了。今天晚上,她有一种特别想回忆的冲动。偎着自己的男人,甜蜜地略带伤感地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校长室外间是一个待客厅,象征性地摆了一张老板桌,这可能是这间屋子利用率最低的家伙什了,因为陈传雄讲武术理论课从来都是嘴由心出,说到哪儿讲到哪儿,不带讲话稿的。房间的四周摆了几圈沙发,这倒是很常用的,吃饭、开会都用这个。里间是四个房间,校长一间,副校长两间,校长助理一间。现在楚楚和夏威用着两间,他俩是挂名的,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准备弄两名副校长,一个负责武术,一个负责文化。虽然混江湖的人,拳头硬了才有话语权,但文化也是生产力,用部队的话讲,文化也出战斗力,当然还有茵茵说的,只有脑瓜子286的才会练什么铁砂掌,飞檐走壁,高智商才是高境界,大智慧才能决胜千里。从这些综合来看,陈伟雄应该算一文化江湖人。
月儿刚刚帮夏威擦了身子,给他换了内衣内裤。小姑娘真的是很会侍候人,知道夏威行动不便,专门买了上好的棉布,穿针引线的手工缝制的大内裤。裁缝的眼是很厉害的,那么看几眼,就知道横宽竖窄的尺寸。月儿还缝了几个小枕头似的垫子,里面放上了小米,不软不硬的,夏威的腿都伤在后面,平躺着,伤口的两头放上两个小垫子,活动活动转个身也碰不到受伤的地方。
茵茵进到夏威的房间,看到月儿正给夏威按摩腿。她这还是来到学校第一次在床上看到夏威,她走到另一边,学着月儿的样子这儿摁摁那儿敲敲的。
“小威哥,你说是茵茵姐捏得舒服还是我捏得舒服?”月儿弯起手腕很专业地敲着夏威大腿上的几处穴位。
“月儿的是专业的水准。”
“那我的呢。”茵茵亲昵地趴在床边,手轻柔地捏弄着夏威的大腿。
“茵茵姐的是情姐姐的水准,”月儿笑吟吟地站直身子,“好了,小威哥,今晚有茵茵姐陪着,我可以睡个好觉了。”
“小月,你不想听听你小威亲哥在学校里的英雄事迹吗?我们准备好了今晚怀旧,你看看天上的月儿也想听呢,今晚我们二女共侍一夫。”
“啊?那可真要乱伦了。”
“快点吧,去找个钢丝床,今晚咱们挨在一起睡。”
趁着月儿去找床的空,茵茵把脸贴在夏威的胸膛上,“小威,有人到你的家乡调查你的身世去了。”
“怎么回事?”夏威有些紧张起来,他和冰儿的小时候的事一直没跟茵茵说,当时,冰儿为了出名,胡诌了另一个故乡,还说她出身音乐世家,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如果让人知道她的父母是小家电批发市场卖电器插座的,记者们不知又要搜什么故事呢,他这个街头小混混不定给冰儿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呢。
“是楚楚告诉我的,她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楚楚姐让我告诉你,如果以后你回去,一定要化好装以后再回去。”
“楚楚姐还说什么了?”夏威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和冰儿的事告诉茵茵,就问了一句。
“我想听你自己说出来。”
正在这时,月儿拿着夏威的电话进来了,“茵茵姐,冰儿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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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电话里把她和夏威的那段童年告诉了茵茵。她接到楚楚的电话,心态就一直平复不下来,身边的小姨也紧张起来。当时让冰儿成为音乐世家娇娇女的主意就是她出的,现在,为了这个,需要撒好几辈子的谎,她得不停地编故事,哪地方冒出不安定因素来,她就得赶紧灭火。冰儿拿大电眼瞪了她可爱的经纪人兼再生父母一眼说,不用在那坐立不安了,已经有人搞定了。
电话里冰儿还告诉茵茵一个好消息,这一会儿她回去可能要住三个多月呢。要拍MTV,拍两个广告,还有个八仙的电视剧的景都要回去拍,她没好意思多问小威的伤势。
茵茵接完电话,看到月儿把床铺好了,往床上一躺,嘴里哼出了一句:“哼,还瞒着我。”夏威一听急了,一起身就要往茵茵那边去,月儿手急眼快地,跑过来,摁住了夏威,回头对着茵茵喊:“茵茵姐,你先过来躺小威哥这儿,上午的血水刚止住呢。”茵茵赶紧跑过来,把夏威扶到床上,顺势半卧在他身边,“知道你们是好心,其实我早知道有故事了,蝴蝶那对电眼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会变成两泓清泉,我就纳闷了,两个不靠边的人,怎么会突然同时有事呢。哈哈,搞初恋那么温馨的活动。”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夏威心里虚虚的,他觉得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光棍,光想着别给冰儿添什么麻烦了,这样子对茵茵不公平。
“这样的事有问的吗,人家不说,那自然是有理由的,勉强问了,说不定得个什么答案呢。蝴蝶呀蝴蝶呀,什么事你都飞在前面。”
“你们说得哪跟哪儿呀?”月儿也弄不清大明星冰儿、大老板楚楚、大美人茵茵与小帅哥夏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你想问我们哪跟哪儿呀,小威的故事多着呢,”茵茵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夏威的脸,“小月,咱们先听个‘怒打色狼,英雄救美’吧。”
“好,好,最好都带讲评书的,”小月搬了把椅子,凑到他们身边。茵茵下去拿了一个茶杯,又拿了一杆毛笔,半跪在夏威旁边,低下头说,“我开锣,你开讲。”茵茵敲着茶杯,“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多讲,咱讲一讲夏小英雄怒打亏心狼。”
夏威因为冰儿的事触起了那段故事,虽然结果并不是英雄救美,美人识英雄的收场,但是他却觉得做人需得任性而为才行,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