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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们上路时天还好早,村首周家大屋的炊烟在浅蓝带些青色的天空袅出婀娜的图案。司晨的公鸡虽然早就啼过了,这时却受着母鸡的诱惑而争相打鸣。那个村里有名的癫佬此刻正准时地在他家的院坪上学狗叫。他的嗓音由于十几年的磨炼,人声的成分所剩不多,所以他一叫,全村的狗都跟着吠。很多懒人索性就把这阵由癫佬引发的狗吠当成起床号,是以狗吠中的村子蓦然间热闹起来。豆苗站在山坳上最后回望了一眼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村子,心中像虫咬了一样麻麻地痛。婆婆仿佛知晓她的心事,在山坳上放慢了脚程。婆婆原是猎户的女儿,和所有的客家女人一样,有一双矫健的天足,平日行走很快。豆苗也是全村有名的大脚板,挑着重担一口气能跑十几里,此刻肩上担子又轻,边上的小叔才十六七岁年纪,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所以三人不久就来到了椅背岩下。

椅背岩位于村北十七八里地的青羊山上,陡峭的绝壁前有一块平地,谢家老围就建在这块平地上。从山谷往上看,椅背岩峥嵘得很。当拐过一个山角,谢家老围渐渐盘龙般从那片山岚笼罩的烟绿中浮出来时,豆苗感到一股凛冽从那青灰色的方形建筑中逼出,冷冷地直扑她的面门。

看样子谢家老围的砖墙又厚又高呐。

豆苗盯着婆婆移动的背影,想说又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从谢家老围传来几声洪亮的钟声,悠悠地在山谷里转着圈。一只受惊的野鸡从被隔夜的雨水洗得青翠的灌木丛中惊慌地飞出,拼命地扇动着翅膀。初升的朝阳漏下一缕,正巧照亮了整个山谷。野鸡的羽毛在这种明亮而柔和的天光中显得异常艳丽。豆苗看见一叶猩红的羽毛正朝她缓缓飞落,姿态优美娴雅,犹如水中嬉闹的鱼。说也怪,虽然山谷里吹着微微的风,但那片羽毛似乎不受影响,依然不偏不倚地朝豆苗飘落,而且就覆在豆苗的右眼上。透过稀疏的细羽,豆苗发现整个世界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红。她的心蓦地湿润起来,鼻前涌起股潮兮兮的腥气,呛得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微微的寒战。

五娘这几日心神躁得很,夜晚躺在床上,心里竟似有火,阴阴地舔着心室,让她禁不住想扒开衣裳让身子凉快凉快。其实四月的椅背岩还很冷,加上连绵的阴雨,一床十斤重的棉被盖在身上许多妇娘人还叫冷。五娘的身体不太好,以前在戏班练功摔伤扭伤的地方一到雨天就隐隐作痛。五娘一贯怕落雨,一到落雨的日子浑身就不舒服,但这并非她讨厌落雨的主要原因,最让她生厌的是落雨时的潮湿,到处泥泞一片。有时连墙壁、地面和衣橱都渗着水珠,被子也不清爽,冒着难闻的霉味,使酷爱干净的五娘觉得恶心。尤其是椅背岩的雨天,细细的一场雨也会让房子湿得出水。庆幸的是一楼没怎么住人,二楼倒还蛮干燥,可她不能总在楼上,还得到走廊、到灶下、到院坪上去呀!五娘就怕落雨时外面拧也拧不干的样子。是以一到落雨天,她就闭门在房间里绣花或是在伞上绘花画鸟,等到食饭了,才拿了碗筷匆匆到灶房去。她近日的无名火,似乎就是这样给憋出来的。此刻她躺在干净、飘散着淡淡香气的床上,望着隐隐约约的白纱帐子出神。由于一整夜都在下雨,窗户上的挡板全部放下了,天固然早已亮了,但屋内还是昏暗一片,加上五娘没有睡好,看着看着,眼前竟现出斑驳的花影来了。似乎是浅粉色的菊花,有几只蝶儿在叶间翩跹,身上的花纹艳丽又活泼,风一吹抖抖地动,异常迷人。

可惜,这团花影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五娘叹口气,勉强爬起床,对着墙角那只红色的樟木箱发愣。樟木箱很大,大得可以藏两个人。五娘在上面钉了三把锁,因为这只木箱如今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她梳过头后,将窗上的挡板撑起,屋内顿时清亮起来。她小心地打开木箱,尔后站在箱边欣赏装得满满的各色衣物。她知道,如果没有别的变故,她将在这个唤做谢家老围的“清洁堂”里终老。这一只樟木箱不但是她今后的全部家当,而且还是她今后回忆过去时唯一能够目睹并扑在上面痛哭流涕的实物。因为她虽然目前每月还能从那所谓的“儿子”手里得到三四块光洋的度资,但这只够她在“清洁堂”里的生活费,做衣裳是没有钱的,所以这满满一箱子衣服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她穿旧、穿烂,十多年后只怕连衣片衣角都找不到,到时唯一可以让她抒情的不就是这只貌似笨重却相当实用的樟木箱么?

五娘痴痴地坐着,苗条的身躯裹在宽大的黑色衫衣中犹如一株晚秋抽出的茭白,嫩生生的,同时却又有些临近枯谢的委顿。这时谢家老围的一大半妇娘人都已起身,院子里传来各种或许只有幽居的女人才能发出的声响。年老的“咣咣”地咳嗽着,仿佛胸膛已是空空的风箱;灶下做活的几个青壮妇娘大脚板踩在青砖地上噼啪噼啪,很脆的感觉,宛如顽皮的孩子在拍自己的巴掌。围屋北角拴着的两条狗时不时吠一声,然后是低沉的呜咽。鸡鸭鹅们也不甘落后,此起彼伏地拉开嗓门叫唤着,把那份笼在围屋周围的沉寂撕得一干二净。樟木箱子在这喧嚣中越发沉默、密实,黑黑地吞噬着五娘愈变愈迷惘的目光。五娘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飘上了云端,随风游荡了一阵后,悠乎晕乎地降到赣州东门边的“瑞香园”戏台上。艺名雪玉娇的五娘着红袄,披软披,裹着云肩,歌喉响遏行云,一段“寻梦”真格把《牡丹亭》的杜丽娘唱活了。更迷人的是她轻红粉白的一张俏脸和袅娜娉婷的身段,半场尚未演完,戏台上已经丢了许多光洋。当坐在包厢里的那位戏迷子老头送上五根金条时,戏园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金条落在木板上发出的沉重声响充斥着整个空间。五娘的头嗡嗡响着,事过多年,她怎么也回想不起这之后的事。

钱真是好东西,五根金条就买了我的终身。

五娘的眼前倏忽间奇瑰起来,一片四射的光芒中,那五根原本光灿灿的金条不知怎的竟粗黑成坚实的木桩,桩上系着网,网中兜住一个俏丽的女人。女人的皮肤很白,一头飘散的长发掩住了她的面孔,尖尖的下巴显得幽怨。后来猛地刮起一阵风,黑发飞散如箭,落下来时,闪着油光的发丝绳索般将女人捆得结实如粽子,茧一样地在网中轻轻晃荡着。五娘听见了奇怪的呻吟声。

唉,那个女人原就是我肖五娘啊!

两滴泪从五娘微陷的眼眶中淌出,雨珠似的停在她苍白却细腻如玉的颊上。五娘觉得窗隙中刮来的风阴湿阴湿,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草木气息。这股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她的思绪不由又飘回了赣州西郊的一座园子里。那座园子是赣州首富刘云轩的私宅,种了许多桂花树和不怎么登大雅之堂的苦楝树。春天时楝花凄迷,淡淡的紫色犹如氤氲于心的离愁别绪,时常令无所事事的七姨太肖五娘满胸忧悒。

那里的秋天真是好,雨水虽不少,园中却到处干干净净,屋子里头也清爽。丹桂、银桂的薰香不客气地侵袭了那座私宅的每一点空间,而且还大方地横溢里许外,让凡是走过那一带的人都能素袖沾香。

五娘怀着一种淡远的心情去看那四年的小妾生活,心里头有莫名的平静。与女伶生活比,当姨太太似乎多少还要安稳些,尤其是当这个姨太太还是新宠的时候。一直是她的忠实戏迷的刘云轩对她其实相当不错,只可惜他太老太丑,哪怕疼五娘入骨,见了强健、英俊的年轻后生,五娘那颗在各种各样的戏文里泡得酥软的心还是会动一动。却不料这“凡心”一动,小妾也做不成了,硬生生地就被黜到谢家老围来“修身养性”了。

刘云轩你个老乌龟、老色鬼,什么王八蛋烂屁股母鸡生下来的,连飞醋都吃得一广子劲!

五娘至今仍时常在心里暗骂那个糟老头子,恨到深处时,甚至会凭空伸出一只手去抓幻想中那张核桃干一样的脸,唇边却挑着抹说不出什么表情的笑意。这种隐约的笑容只有等脑海中那个身影浮上来时才会一点一点地僵硬、变苦。那个身影好高大,宽肩窄腰长腿,裹在军服里喷薄出难言的诱惑。五娘认识他是在刘云轩举行的一次家宴上。当时一瞥见那位副官,五娘的心就怦怦地打起鼓来。曹副官想必也有同感,是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热灼灼的目光投注于她。对此刘云轩毫无知觉,他正忙着巴结新到任的专员呢!后来刘云轩又办了个什么“微音社”,网罗了一批喜好南北词的当地显要。五娘在“瑞香园”时虽然演的多是变了味的京剧、采茶戏,但她初出道时真正师从的是南北词。这南北词是本地产物,演时每人拿一种乐器,边弹边唱。五娘在这方面是行家,刘云轩则是狂热的戏迷、票友,所以这个“微音社”一办,五娘自然得担主角。说也怪,那个曹副官是北方人,生得魁梧结实,却相当内秀,不但棋琴书画样样来得,戏文也唱得好,便连当地并不太风行的南北词居然也唱得好,尤其是鼓板,打得棒极了。刘云轩每次唱戏必定要请曹副官来。一来二去的,五娘和曹副官彼此相看的眼神就有了异样。

也是合该有事,一日曹副官来访,五娘正在丹桂树下幽怨地踟蹰,因为刘云轩这些日子又泡上了一个会唱文明戏的女娃子。对此五娘其实并不太在意,只是好多日子不见了那个身影,心下惆怅得很,正无可排遣时,曹副官却神龙般现出首尾来了。当时正是微雨之后,桂花香得馥郁,空气中还夹着另外一股说不清的草木气息。花圃深处一片清幽,更兼芭蕉叶绿着,月季开着,小蜜蜂飞着,四目相对竟不由自主地迸出了耀眼的火花。他们刚拥在一起,刘云轩那糟老头就出现在花木扶疏的小径那一头。刘云轩老归老,眼力却好,只一瞅,便定了五娘该去的地方。

“……不是我不敬你,是你不敬我,那就没有办法了!”

刘云轩没打她、没骂她,只当她是一堵墙一段木头,冷冷地讲了几句话之后,五娘便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他突然病死。他死的时候五娘已被送入这个远近闻名的“清洁堂”,日子死水似的,任她怎样看,波心里仍没有云彩的倒影。庆幸的是刘云轩的大崽还算好,老头子仙驾后,仍托人给她送了两年的度资。

要是什么时候能见着大毛,叫他点头放我出去就好了,起码他家也用不着出这笔度资了。

五娘想到这儿,被院坪上蓦地响起的一声尖叫给吓得打了个愣怔。

“死鬼,你爹扒灰!哟嗬,有人要给我呷毒药了!救命!救命!”

五娘站起身,拉开房门探头朝下面那个大得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的院坪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月白上衣、黑色大裆裤、披头散发的妹子在抱头鼠窜,一群正在啄食的鸡被吓得展翅乱飞,“咯咯”的声音透着逃亡者的惊恐。

“秋千嬷,该死的货,你再叫,再叫,看不叫毛虫来吃你的嘴唇!”

一个穿着黑衣裤、结实矮壮的妇娘人从灶下冲出,手里拿着下半截烧得漆黑的竹火夹,胳膊一抬便抽了秋千嬷几下。秋千嬷许是被这个妇娘人手中的火夹吓住,要么就是被毛虫吓住,总之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像个做错事的细伢似的,躲到一边去啃自己的指甲了。

这个秋千嬷命比我还苦呐,唉,这个世界真是难说。

五娘梳好发髻,换了套藕荷色衫裤,拿着牙粉、面盆、面帕走出了房间。这时天已完全放亮,楼下伞坊有人在破篾。几把晾在院坪正中的红油纸伞兀自站在灰白的三合土地面上,颜色血一样鲜艳。灶下左方的井栏边围了一大群女人。她们穿着阴丹蓝士林或黑色的衣服,神情倦怠漠然,即便是高声的喧哗也没有什么生气可言。五娘瞅着她们死气沉沉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心想反正伞坊派下的活前几日已经干完,今日索性晚些洗漱,只要能避开那些寡妇脸就行。主意一拿定,五娘便施施然往左首走了。

这围屋呈口字形,五娘住在右首那一“竖”的中间。围屋四个转角都有上、下的大板楼梯。往下的楼梯其作用自不待说,人人都明白的,往上的楼梯则通往四个角楼。角楼有八只角,也有一间房那么大,往外的几面墙上开了小小的窥窗和供鸟铳用的枪眼,黑洞洞地张着,仿如怪兽的嘴,正汩汩地分泌着阴森和诡谲。从角楼的小门出去,是一道夹墙,用麻石垒着,墙垛有半人多高,墙上也密密地铸着枪眼。可能是因为沐着天光风雨的缘故,这道建在围屋顶上的夹墙呈现出温婉柔和的姿态,就连旁边苔痕斑驳的地面,也散发着小家碧玉的清丽。

五娘来到夹墙正中的墙垛口,苗条袅娜的身子斜倚在墙上。墙是麻石砌的,漫着一层水锈般的薄苔,透过夹衣,五娘仍然感觉到石头生发的凉气。尽管五娘畏寒,但这种隐约的凉却也有种刺激的感觉。她放下洗漱用具,将梳好不久的发髻松开。四月的风有些凛冽地吹着,晨曦中她看见自己乌黑锃亮的长发铁丝蛇一般地四处袅动。不知为什么,当一绺头发被刮进她微张的口中时,她蓦地恶心起来。刚才呆坐屋中时看见的那张网和网中死鱼般的女人又出现了,这个幻象令五娘极不愉快。

君为刀俎,我为鱼肉,唉!

五娘想着转过脸去。她喜欢看脚下的万丈深渊和周围重峦叠嶂的山峰。许是前些天下了大雨的缘故,深谷里涌动着一团团浓白的云雾。它们浪花似的推拥着、拍打着,不断地破碎、组合,变化万千。偶尔风大起来,有斜斜细细的微雨飘过,空中便突然有了变化,好像有人凭空挂了袭月白的纱帐,轻巧曳地而过。由于云雾太浓重,远处的山峰全都影影绰绰、若有若无,缥缈中竟有峥嵘之态。看着看着,五娘的心像被一根婴儿的指头轻轻触了一下,猛地一颤,一缕说不清是麻是痒、是热是冷的液体快速地涌向脑海,同时眼发潮鼻子发酸,有些哽咽的喉管里发出一声万水千山总是情的叹喟。

接着,五娘迷离的眼帘中现出几个晃动的人影。等他们从对面拐到墙这边的深谷里时,五娘的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三个脑盖顶。两个女人裹着头帕,都是黑色的,有一顶绣满了热闹的小红花、小黄花,至于那个戴尖顶斗笠的男人,似乎还太嫩,身材高挑却显单薄,五娘虽幽居了这许久,对男人已经有些馋了,但她还是很快地将目光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了。这时有一只鸟从上空飞过,一片鸟羽不偏不倚直往那个戴着绣花掸头帕的妹子落去。妹子扬起脸,五娘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双颊喷着均匀的粉红。这是青春特有的色泽。这种色泽对于五娘而言,犹如去夏在河中行舟时的桨声灯影,正被时光之翅驮着越飞越远。

女人开始老的时候,其实就是第一次死亡。

五娘的手指不经意地从双颊滑过,那种冰凉、那种细腻使她有种抚摸碑石的感觉。

尽管如此,对于这个四月的早晨,五娘日后回想起来始终有着美好的印象。她甚至能忆起这个早晨发生的每一点滴,包括风掠过时凉滑的粗糙、细雨中苔痕的湿润、飘落的羽毛和那个妹子扬起的白脸,还有她自己那甜糯软绵得犹如一件旧绸衣的赣州话:

“铁板嫂,有客人来喽,快毛子开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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