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解："像游行？你指音乐本身？还是现场气氛？"
"都有，但更重要的是精神。游行首先是那些受挫者的集体性身体释放，使身体彼此激发和碰撞出欢乐，其次才是理智的政治示威。摇滚乐是身体性的情感表达，只有街头才能承受这种身体的游行。"拉吱的长发在夜风中扬起，根根如铁丝般竖向天空，仿佛黑暗中行吟的诗人。
我没有参加过真正意义上的游行，小学时搽两坨腮红举着塑料花高喊热烈欢迎某某的那种不算。拉吱的话让我觉得新鲜刺激，并为之深深折服。拉吱继续说："摇滚如果没有街头就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如果不为街头呐喊愤怒就变成了风花雪月的无病呻吟，这样的摇滚其实已经死亡，存在也只是行尸走肉，有一天当我不再愤怒也就是不再摇滚的时候了，我会选择改行。"
我好奇地问："如果改行你会去做什么呢？"
"做个木匠，或者猪肉贩子，越市井越好。"
"换汤不换药，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你想隐没在街头换种方式愤怒，可无论换什么职业你都始终是块石头，继续在ROCK，来，为石头干一个。"我和拉吱对碰酒瓶，如双手紧握，再无须多言。
拉吱从他的伙伴手上拿过吉他轻轻拨动，滑出一串熟悉的音符：
我即将闭上我的眼睛
此刻一片黑暗看不清楚
不知道是谁在身边哭泣
是谁轻言在哭泣
此刻我感觉，好像是上帝在哭泣
我即将离你而远去
只是心里还是放不下你
因为那人间已变得无情
连那六月也会下雪
原谅我永远不能再给你春天
这样的世界太阳何时出现
看来上帝也都会流下眼泪
因为杰的心就是你的心
问你是否真的能了解
就连上帝他也都在哭泣
为何人们不愿付出真情意
问我的世界为何在下雪
太阳何时才能再出现
就连上帝他也会再哭泣
王杰的《上帝在哭泣》被拉吱演绎成了摇滚版，不再是原版简单的撕心裂肺，却让整个黑夜都在为之心碎。歌声中有人开始低泣，哭声好像音符在琴弦上拨动。我干笑说怎么了？上帝不爱你了，你要爱自己！是的，上帝不爱你了，你要爱自己。所有人都干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非常响亮，传得很远。
半夜醒来，在黑暗中无声的流出一滴眼泪。BP机发出蓝色光芒"嘟嘟"响了几声，我拿起看，布扣子留言：哥们，我们要发达了。
我想，他也喝醉了。
第五章
布扣子从广州回来，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他带回一瓶全是洋文的红酒，说是要庆祝一下。我不知道他要庆祝什么，心里想没有喝红酒的器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