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尴尬,最起码表面上看是如此,不过最终还是黄岩先开了口。
“文长兄,你也许已经有所猜测,而且恐怕也猜对了。没错,我就是故意冷落你的,可你知道为什么么?”
“还请先生示下。”
“文长兄,在带兵方面,你很有才能,比这荆州军的大多数的将军都有才能,在下可以看得出来,你永远不会小看你的对手,可是你却小看了你的同僚。”
“今天你已经看到了,假若陈福是一个将军,你要打败他并不难。但是陈福一旦遭到攻击,他的同僚就会来协助他,你扪心自问一下,今天若是这里还有几个荆州军的伯长,他们会出手帮你么?”
魏延没有回答,但是他心里很明白,以他和其他将领的关系,恐怕是不会有人帮他的。
“看来是不会了,那我再且问你,那****在言语之上激怒了文仲业,那你怎么能保证若是在下将你举荐给刘公的时候不会激怒他呢?”
魏延依旧没有回答,说实话,如果不是那日回来以后黄岩解释了其中的原委,他恐怕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为何激怒了文聘。
“看来是不能了,现在文长兄明白为何在下要故意冷落你了吧?”
“先生……魏延愿拜先生门下,还望先生收留!”当一切都明白过来以后,魏延的心境也就此发生了变化。
“切莫如此,在下不过区区二十岁,怎敢以师长自居?文长兄若是不弃就请暂住于此,你我两人每日论道互相帮助学习,你看可好?”
“这……”
“就这么说定了,文长兄若是再推让的话,就是在逼在下下逐客令了。”黄岩为这次争论下了最后的结论。
就在黄岩与魏延正在谈话的时候,襄阳郡刘表府衙,一位不速之客也正在向刘表提出要求。此人正是奉曹操之命前来册封嘉奖黄岩而来的许昌使者。自从刘表把贡品送到许昌之后,曹操的火气就一直没有彻底平息,此时的曹操正携着大败袁绍的风头,今年又在仓亭再次击败了袁绍。本以为自此之后,天下诸侯已经不敢再与他作对。
可是没想到一直如同汉室看门狗的刘表竟然敢公然的忤逆了自己,同时也对给刘表献策的黄岩大为好奇,所以在刘表的贡品刚刚到达许昌的第二天,曹操便遣使出发去襄阳。
“刘州牧此次进献,陛下大喜,只是不知黄岩现在何处啊?”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
本来,像这种小官吏以刘表的身份是不需要直接见面的,可是这一次他是代表以朝廷使者的身份来直接赏赐刘表的,作为汉室宗亲,又是一方诸侯。所以刘表不得不亲自出马。
“啊,黄子文现在正居住在襄阳城内,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唤其来见,如何?来人啊,带使者去驿站休息。”刘表表现的很文雅,而且说的也在理,毕竟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当然,这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等到使者消失在刘表的视线之中以后,刘表的表情马上阴暗了下来,记得当时黄子文刚刚得知自己的做法之后就已经断言,曹操必命人前来离间。
“还真让这黄子文说准了……来人,去把黄子文找来。”
通衢阁。
解开了心结之后,魏延与黄岩开始聊了起来,这一聊之下,魏延更是对黄岩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小到如何做好一个伍长,大到天下大势的判断,黄岩似乎无所不知,尤其在政治和为人处世上面,手段老辣又不失圆滑,大大的超出了魏延的想象。两人以聊一起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文长兄,天下强兵多出自北方,我荆州以七郡之地若想进军中原,一支强大的骑兵是不可少的,可是我荆州军缺乏战骑,更缺乏优秀的骑兵将领。这一次提出的进军方略,虽然可以收复宛城等十二县,可若想更进一步的话,恐怕依旧是……”
“老爷,主公有请。”两人正聊的火热的时候,陈福进来打断了黄岩的话。
黄岩也不生气,只是问了一声:“哦?知道是什么事么?”
仇富没有说话,只是把身子一让,一个文弱的身影进入了黄岩的眼帘。
“怎么是他?”黄岩看着这个身影有些意外,此人正是黄岩第一次和韩玄去刘表府邸的时候,门口迎接的那个门吏。
“先生,那边来人了,主公招你马上前去商量对策。”那个门吏似乎永远都是那同一副表情。
“那边来人了?来的还真快啊!”黄岩略微吃惊,从襄阳到许昌正常赶路的话,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现在还不到二十天,许昌的使者就已经到了。这说明自己已经引起了曹操的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来了多少人?现在何处?”黄岩赶紧追问,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魏延的事,许昌的问题就一直没来得及考虑。这下事情到跟前了,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那个门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魏延。
“不必担心,明公知道此人。”明白门吏是什么意思,黄岩赶紧向他解释了一下。
“一行二十余人,现已安排入住驿馆内休息了。”
黄岩听完之后,摸了摸胡子。眨了眨眼睛,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门吏的身上,他绕着门吏慢慢的转了几圈,“这一行人见过你么?”
黄岩的问题问的有点突然,但是门吏还是马上回答道:“没有,他们直接去的府衙,还未到刘公府邸。”
听到这里,黄岩笑了出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脱衣服。”黄岩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啊?”门吏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当晚刘表的府邸里传出了刘表近似于歇斯底里的大笑……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刘表便来到了府衙,没多久许昌的使臣也到了。
刘表以看见许昌使臣,马上就上去打招呼:“我襄阳卑湿水热,不知来使昨夜休息的如何?”
“承蒙刘州牧关心,一切尚好。不知黄岩今日可来否?”使者再一次把黄岩挂在嘴边,仿佛黄岩比他刘表还要重要一样。
刘表也不生气,反而是相当热情的说:“我已派人去请了,估计不刻便可到达。”
正说着,一个门吏打扮的人就进来了。
“主公……”门吏一抬头,把刘表和使臣都吓了一跳,此时门吏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发髻也被打开了花,不长的胡须看起来也遭了秧,好像被人扯去了一块。
“怎么这个样子就进来了?黄子文呢?”看到门吏这幅样子,刘表的面子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厉声问道。
“禀主公,黄子文他……他昨夜大醉,小的奉主公之命前去召见,没想到……没想到……”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看到门吏支支吾吾的,刘表脸上的火气更盛。
“是!小的去时,这黄子文还在酣睡,小的去唤他,却被他一顿暴打,现在还昏睡不醒,小的用马车把他拉来了,此时正在院外……”门吏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调,被人这么一顿暴打,显然不会怎么好受。
“你说什么?这黄子文竟敢打你?”刘表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禀主公,这黄子文日日大醉,闭门不出,打骂下人,不理正事,小的已经多次听闻,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门吏的话说不下去了,这天大的委屈就是有一百张嘴他也是说不清啊。
“竟有这种事?带我去见他!”此时的刘表已经是怒发冲冠,平时儒雅的外表早已消失不见,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
“是……”
马车就停在府衙门口,还没靠近,一阵刺鼻的酒味就已经传来。刘表亲自上前拉开门帘,力道之大直接把门帘撕成了两截。
车中的人虽然穿的锦衣华服,可是却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了,整个身体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充满了酒气的口水正顺着嘴角慢慢的流到了衣服上。年轻的脸庞上尽是醉酒之后的轻浮之色,若是把他扔到街上,恐怕所有人都会绕着走。
“岂有此理!真是有辱斯文!来人啊!把此人押入大牢!”刘表简直已经快被气疯了!语无伦次的对着左右大喊。
马上,几个卫兵便把车上的人压了下来。到了此时,这个家伙依旧没有醒来。
“李松!”刘表看着卫兵们远去的背影大声叫道。
那个门吏连滚带爬的跑了跑了过来,此时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那个黄子文打了你,这次就由你亲自去审问他,看看他还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那间宅子,归你了!”
“谢主公,小的这就去办!”得到了复仇的机会,门吏马上叩首谢恩,满脸的恶毒之色配合着伤口,显得更难看了。
“慢着!记住,严加审问!”门吏刚想离开,刘表叫住了他,用命令的口气再次吼道。
“刘州牧,这……”这突发的一切让这位许昌来的使者有些措手不及,很明显今天想要给黄岩册封嘉奖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有些尴尬的站在刘表的身后不知所措。
“让来使见笑了,请帮我回告朝廷,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朝廷的封赏!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接待了。”刘表的情绪依然沉浸在刚刚的暴怒之中,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有点变了。
看到这种情形,许昌的使者自然是不敢多言,只能拜别后离去。而刘表则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