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胜兵甲?”陆瑜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很显然他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人心胜兵甲,刚刚我告诉过你,人皆有所图,知其所图为何物,也就知道饿了他下面该怎么做,这个东西叫做预判。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好比现在你有很多钱,所以有人要杀你,谋财害命。你改怎么做呢?”黄岩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
“花钱找人来保护自己?”陆瑜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很显然,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呵呵呵。”黄岩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花钱找人保护自己,但是这些人能保护你一辈子么?他们能随时保护你么?你总是会有独处的时候,保护你的人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你改怎么办呢?”
“这……”
“哈哈哈哈,子长你别急,仔细的想一想。”黄岩没有直接逼迫黄岩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还望先生教我。”半晌之后,陆瑜最终还是决定向黄岩询问,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太复杂了,实在不是他脑袋能想出来的。
“子长,我刚刚说过,你现在要再一次牢记我所说的话。人都有所图,只要你知道他图什么,你就会有应对的方法。就好比我刚才说的这个问题。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在图你的钱,这样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一共两个办法,一个笨办法,你个聪明办法,要么,你放弃你的钱,毕竟命比钱重要。要么……”黄岩说道这里听了下来,眼睛直视着陆瑜。
这样的眼神让陆瑜有点害怕,下意识的,陆瑜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子长,你要学会面对。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钱是可以放弃的,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肱股之臣,到那个时候,两个选择往往都是命。”
“先生……”听了黄岩的话,陆瑜重新与黄岩四目相对。
黄岩点了点头,陆瑜的表现并不能让他完全满意,所幸的是他还有时间,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必须将陆瑜培养成他所需要的人。
“这个时候,你就需要聪明的办法。既然他图的是你的钱,你所需要的就是利用这一点,然后……”黄岩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用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看着黄岩认真的眼神,陆瑜不禁的有些不寒而栗。
“子长,这不是一个太平的世界。战乱之时,甲抢了乙的过冬口粮,甲村的人得以存活而乙村的人饿死,对于甲的儿女来说甲是英雄,而对于乙家的人来说,甲就是杀人的魔王。可是你要记住,死人的话永远只是废话而已。”黄岩说完拂衣离去,留下陆瑜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黄岩知道,这样的生存法则陆瑜恐怕一时间难以接受,他需要时间。但是黄岩却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给陆瑜留下了怎样的影响。
烧炭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在长沙天空再次放晴之后,大量的柴木被烘干后扔进了炭窑之中。由于匪患的消失,黄岩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进行他的计划。
商人的嗅觉永远是敏锐的,一旦闻到了利益的味道就会像恶狗一般的扑来。
诚如黄岩所说的那样,优质的木炭不但是富裕人家过冬时所必须的东西,更是各个诸侯所急需的物资,从韩玄悄无声息的的放出消息开始,大量商人便如同蝗虫一般冲入长沙。一时间刚刚经历战乱的长沙竟然人潮汹涌火爆异常。
作为长沙太守,韩玄的心情最近真是好极了。大量的商人不但带来了商业上的繁荣,更重要的是解决了长沙的粮食问题。之前那些声称粮食已经销售一空的大粮商们此时好像变戏法一般的变出了一大堆的粮食,
在黄岩的建议下,韩玄把长沙金枪充足商业活跃但是暂时还缺少少量粮食的消息通过不同的渠道分时间释放给了荆州、甚至益州的粮商们。这直接导致了各地的粮商都带着少量的粮食赶往长沙。
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各地的粮商之前已经在粮食的问题上有所推脱,现在只说缺少少量的粮食,这样也可以卖这些商人一个人情,另一方面黄岩也是希望能把更多的目光吸引在长沙这个城市,毕竟长沙现在刚刚吸收了一万五千人的流民,人多的地方商业才会发达,现在的长沙在韩玄、黄岩等人的努力下正是热火朝天,朝气蓬勃的时候,黄岩必须要让这些外地的客商感觉到长沙绝不是一个刚经战乱残破贫穷的城市,只有这样,就算到了来年,这些商人也还会愿意来长沙做生意。
这样做的另外一个好处是,因为不断的有粮商来到长沙,而这些粮商并不知道长沙究竟有多少存粮,因为携带的粮食数量不多,如果运回去的话实在是不划算,只能互相压低价格,这样一来,韩玄用更少的钱却收购到了更多的粮食。虽然每一个粮商携带的粮食都不很多,但是好在粮商的数量还是不少的,所以到了十一月,韩玄就已经收集到了足够整个长沙过冬的粮食。
韩玄府上。
“子文呐,这一次可是多亏了你,我们长沙才能顺利的度过这个冬天,你可是功不可没啊,要不是你,这个冬天我长沙不知要有多少人冻饿而死。来!本官代表整个长沙城的百姓敬你一杯!”韩玄的兴致看上去很高,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七碗酒了。可惜的是韩玄的酒量看起来并不怎么好,此时的他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
这还是黄岩第一次在韩玄的府上喝酒,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韩玄三人的伙食还是极为寒酸,酒更是看不到的。几人奋战了将近三个月,终于度过了这一次危机,现在,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一次了。
“大人,岩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这一次长沙能度过危机,元庭兄才算得上是功不可没,在下昨日接见了一批益州客商,众人皆对元庭兄赞许不已。不如我们一起敬元庭兄一杯如何?”黄岩举起杯子,这一次庆功宴大家都很高兴,说话上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哦,对对对,元庭啊。”韩玄转过了身子,乐呵呵对王严说道:“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这一次你对这些客商的安排做的很好。不过,几万人的劳力你都安排的了,这区区几百客商,自然也是应该不在话下啊。”
王严看上去也喝了不少,平时就很小的眼睛看上去更小了。
“还是大人的功劳,我等不过是实施者而已,大人为了长沙的安定,这几个月来可谓是饱经风雨,下官又岂敢居功?这杯酒,该我等敬大人才是。”
黄岩也在旁边搭腔。
“的确,韩大人这几个月以来行走奔波,体察民情,日出而作,日落不息我等皆不如也,此刻长沙城能有如此繁荣安定的之景象,韩大人居功至伟,在下行走多年,像韩大人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在下还是第一次看见。正是因为如此百姓们也在歌颂着韩大人的德政。请允许在下代替全体长沙百姓,敬大人一杯!”说着,黄岩站起身来对韩玄鞠了一躬,然后举起酒盏。
但是,出乎黄岩和王严意料的是,韩玄并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示意黄岩坐下。
“韩大人,似有什么心事?”王严先开了口。韩玄的表现的确有点不对。
看韩玄没有答话,黄岩试着问道:“莫非,韩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韩玄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韩玄的表现让黄岩两人有些摸不到头脑,毕竟长沙已经度过了目前的难关,据说刘表听说了长沙的事情后还发来了表彰的文书,想来要不了多久韩玄估计会得到更大的重用,可是韩玄此时的表情却是有些……落寞?
看到韩玄不做声,两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许久之后韩玄才开口说道:“我有何德何能啊?我不过是身体力行而已,两位的才华远超于我。”
听到韩玄这么说,黄岩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莫非,韩玄觉得我功高盖主了么?”
这个想法一生出便像是一池清水中被洒下了一砚墨汁。可是仔细想了一下,除了在刚开始为了脱离牢狱之外,自己应该在韬晦方面做的很好啊?既不居功自傲,更没有骄奢淫逸,甚至很少出现在百姓面前,怎么会引起韩玄的怀疑呢?难道……
黄岩把目光转到了王严身上,可王严的表情也是有些疑惑。
“看来不是王严对韩玄说了些什么,那是因为?”
正当黄岩与王严案子揣测的时候,韩玄开口了:“我本无能,幸得刘公景升提拔,才有了今日长沙太守的职位。所以自从来到长沙,我就只能尽我全力身体力行,争取为我长沙百姓做些实事,到了现在总算没有辜负刘公栽培,算是不辱使命。”
韩玄说到这里,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由于不明白韩玄到底是什么意思,黄岩两人也不敢插嘴。
“我很明白,论谋略,我不及子文你,论实施,我也不如元庭。”韩玄有些没落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黄岩与王严两人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