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孙导怯生生地蹭到冰儿的病床前,眼巴巴地望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冰儿,下了一百次决心终于张开了口:
“冰儿,寒、寒冰,我来、来向你表示道歉,对、对不起……”
冰儿猛地睁开了眼睛,孙导被吓得一哆嗦。
只见冰儿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孙导,这花儿真漂亮,是送给我的吗?”
“是,是,冰儿,我给你插到花瓶里吧。”
“不用,你拿给我好了。”
冰儿的表情依然是冷冰冰的,但孙导却像获得大赦一样,殷勤地把花递到冰儿手中。
“真美,这花真的很美呀,就跟从前的我一样,不是吗?”冰儿抬头看着孙导。孙福江的脸上强挤出几许笑,他不知道冰儿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只见冰儿扯下一片花瓣,用嘴一吹,花瓣飘落下来,她又扯下一片,吹落在地,一片,又一片,一把,又一把,她越扯越气,越气越扯,边扯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最后将一束花全部扯个稀巴烂,然后忿恨地摔向孙富江:
“滾!你给我滾——”
孙福江连滾带爬地出了病房。
此时的冰儿悲愤至极,她发疯一般地哭嚎起来。憋闷在心中多少天的痛苦、委屈、绝望如山洪爆发,一下子倾泄出来。她那痛不欲生的哀嚎一声声回荡在病房内外,无限的凄惨。
冰儿被抬回文工团大院。
躺在病床上,冰儿打开了手机,几天的短信和未接电话潮水般涌出来。哥已经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短信一条接一条往外迸。该怎么跟哥说?
哥,我完了,我的腿残了……
哥,救救我,我要死了……
哥,哥,我该怎么办,上哪儿能弄到这巨额的手术费呀?告诉哥,让哥来想办法吧,哥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然而,冰儿清醒地知道,这么巨额的手术费对哥来说一样是个天文数字。
冰儿又想起了在峰,如果在峰还在自己的身边,他一定会想办法的。是的,在峰决不会坐视不管的。冰儿相信,在峰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为冰儿凑足这笔钱的。然而,冰儿的耳边又响起了在峰临别时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是富翁,安排这一切已经尽我所能了。是呀,在峰他也不是富翁,这么巨额的费用他要怎样才能凑够?向亲威朋友借?他要哪辈子才能还上?
舅舅家吗?千万不要!如果被舅妈知道了我的现状,还不得让哥跟我一刀两断啊!
上天就是要如此无情地毁掉我吧?或许这就是上天要我偿还欠父母和未出世的小弟的孽债,偿还欠舅舅一家的恩情债,偿还欠崔麻子妈妈的一条命,那么来吧,让我一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