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或许是注定,该来的终归要来,该走的也终归留不住。
绝千夜发现离染走的时候,其实没有太大的悲喜。因为他和她是同类之人,他知她心中所想,所以由着她,也不阻止。
南离带着绮罗石回来的时候,离染正独自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看着黑压压的玄冥山发呆。
离染总觉得玄冥山的格局太过奇怪。奇怪到让离染心生畏惧。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离染和南离可算是见到了村民口中的僵尸。不,这已不是单纯僵尸了。眼前的这个,周身缭绕着浓郁的死气,尸毒遍布全身。每行过一处,周遭的植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腐烂。
离染记的,《子不语》中把僵尸分成八个品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其中最为厉害的当属不化骨。
僵尸集天地怨气,取天地死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
而不化骨不同,它虽也不入轮回、徘徊在生死之间,却是地狱黄泉的黄泉引者。化为僵尸,也是由于其尸身百年不腐才修练而生,周身散发浓厚死气和无人可解的尸毒,阴森诡怖,与咒无怨。一者收尸、一者收魂。而离染眼前的正是不化骨。
僵尸修到极致便是魃,或者该称其为旱魃。显然,眼前的不化骨离旱魃不远,可谓只有一步之遥。
离染和南离屏住呼吸跟在不化骨的后面,手中是刚刚从桃树上取下的一节枝条。
桃者,五行之精,能厌邪气,制御百鬼。
这是离染看到不化骨时想到的第一句话。所以也不管是否有用,随手便折了一枝桃枝拿在手中。
跟着不化骨走了许久,突然一个小娃娃闯了出来。不化骨顿了顿,一把抓起眼前的小娃娃,朝着脖颈处便一口咬了下去。转眼间,小孩原本鲜活的身体,便化成了一具干瘪的干尸。
离染看在眼里,心生怪异。据离染脑袋里的资料来看,不化骨与僵尸最不相同的是,它们从不以吸血为生,而是以阴气为食的。而现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难道是资料记载有误,亦或是自己看错了?眼前的不是不化骨?可是也不对啊。
“主子,那个……加快速度了。”南离的话成功把离染从游离状态拉了回来。暗自运气,一跃,起纵间便朝着不化骨追了上去。
“唉唉,主子,你等等我。”南离高呼,眼睁睁看着离染迅速消失在眼前。南离暗自跺脚。
“她呢?”声音是从南离的背后传来的。南离蹙眉,有些熟悉。因为声音的主人是南离厌恶许久的人。
“她?谁啊?”南离一脸茫然,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绝千夜皱眉,“如果想她死,那就别告诉本尊。”
声音有些冷,让南离不由往后退了退。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有没有?
“……”南离投降,她可没办法不管主子死活,而且眼前的人可是魔尊,她惹不起。嘟嘟嘴,“呐,朝那边去了。”极不情愿指着离染消失的方向回答。绝千夜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追上离染的时候,后者正以桃枝为剑,和不化骨斗在一处。每一下都让不化骨痛的嗷嗷直叫。显然凡是邪物,桃枝多少都能压制一些的,即便是不化骨也不得不惧。
绝千夜看在眼里,眉头紧皱,不化骨是黄泉引者,按理说是会说话的,而眼前的不化骨却并不会说话。这一点离染自然也是发现了。
“绝千夜,帮忙。”离染出口,她必须查出是什么人在控制着不化骨。
九阴之地虽然鬼怪众多,但还不至于生出不化骨这样的东西,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不化骨是有人从鬼域的地狱黄泉带到人界的。
不化骨身有剧毒,离染不敢靠近,所以只能劳烦绝千夜。
绝千夜是魔,不化骨的毒性再厉害也伤不到他分毫。这是离染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绝千夜也确实没有辜负离染的期望,成功将不化骨制服扔到了离染这边,离染急忙朝背后一跃,远离不化骨。
转头朝绝千夜看去,眼神中有一丝怒气,“你特么故意的对不对?就这么想毒死我?”
绝千夜冷冷的看着,没有说话。离染也不管了,立在远处等着不化骨周遭的的死气化去。
约莫隔了一柱香的时间,不化骨身体周围的死气,才渐渐散到离染所能承受的地步。
“看来没有猜错。”离染检查着不化骨。
“你是说蛊?”绝千夜抓住了关键,看向离染。
“蛊?不单单是蛊。”离染低垂眼睑,狭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那抹奇怪的神色。
所谓蛊,从字形上看,就是将许多虫子放在一个容器里。孔颖达《十三经注疏》有记:“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本草纲目虫部四》中解为由人喂养的一种毒虫,“取百虫入翁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这是离染21世纪的记忆。
“蛊加上符咒,额外还有巫咒,将不化骨从地狱黄泉放出来的人,身兼道巫两术,看来非比寻常。”离染思索着,如果敌人真的身兼道巫两术,以离染现在的功力要对付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绝千夜看了看离染,有种错觉,他总觉的眼前的人变了。似乎开始变得冰冷果决,虽然心中还存有一丝善良。但是……
“走吧。”离染看了一眼化为灰烬的不化骨,转身离开。
绝千夜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直觉告诉他,如果离九阴之地越近,离染最终一定会变得更加冷漠,绝千夜一方面不希望这样,一方面又不想阻止,十分纠结。
离染可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她现在满心满脑就只考虑着,怎样才能将放出不化骨的人找到,因为有些事或许……只有这个人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