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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辉煌岁月(2)

劳工代表委员会的成功在当时引起了轰动。被击败的保守党领袖贝尔福竟然说新的自由党内阁首相贝尔·班纳曼是随着社会主义潮流中的一只“软木浮子”。这话在当时听来似乎是耸人听闻,但从以后工党取自由党而代之的态势看还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在当时,包括萧伯纳在内的几个社会主义者都指出:劳工代表委员会是随着自由党潮流的一只软木浮子。

1906年对工党来说更有意义的是,在这一年的议会一召开时,劳工代表委员会就采用了“工党”这个名称,同时组成了自己独立的议会党团。工党的29名议员选出了干事和督导员。在随后的8年中,工党虽然历尽沧桑,但总的来讲还是相当团结的。自由党对工党的热情急剧降温,工党也随之走入低潮期。在1910年的两次选举中,工党失去了几个席位。但是由于1909年矿工联合会加入了工党,带进来一些“自由劳工”议员,所以从表面上看,工党议员人数在增加,到1910年12月的大选时,工党已有42席。不过工党的力量还是处于颓势,在补缺选举中连连失利,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议席数只剩下37名,其中12名还是矿工代表。

就工党自身来讲也存在着许多不足。一方面,工党缺乏议会和行政管理方面的经验和能力,提不出令人满意的可取的改革政策。工党议员都出身于工人阶级,尽管他们当中有些人很能干,但还是缺乏专业训练和从政经验。一些有名望的中产阶级的费边社领袖,如西尼·韦伯夫妇和萧伯纳,此时既没有进到议会中来,也得不到工党议员的信任。另一方面,工党自身也缺乏紧密的团结。这是不可避免的,劳工运动的民主传统完全不能适应议会生活的要求。工党实际上是一个许多独立组织的联合体,各个团体之间存在着分歧,尤其是在议会活动中。社会主义团体和工会之间在议会活动中出现分歧是很自然的事。工党的议会党团在第一次活动,即选举主席时,就碰到种种困难。1选举时,独立工党和工会各提出一个候选人,前者是社会主义者哈迪,后者是非社会主义者的工会领袖、棉纺工人工会的沙克尔顿。第一次投票是记名的,两人获得了相同的票数,麦克唐纳作为议会党团外的工党组织书记而弃权。然后又进行了第二次投票,这次是不记名的,麦克唐纳再次弃权,选举结果同上次。第三次投票还是不记名的,麦克唐纳参加了投票,结果哈迪当选。但他不得不赞成与别人轮流担任主席。所以工党的主席更换频繁。1908年,工会领袖亚瑟·韩德逊担任主席,他被社会主义者称为工会“老保守”之一。1910年,机械工人联合会书记乔治·巴恩斯任主席。1911年,巴恩斯患病,由麦克唐纳接替他。主席人选更换频繁,再加上党内成员在政治观点上存在着重大分歧,必然使党的纪律涣散。

哈迪与韩德逊在很多问题上意见不一致,而且互相猜疑,甚至发生公开冲突。1910年以后,党内产生了分裂倾向,出现了一个由哈迪等人组织的社会主义叛逆者的“脱党小组织”。当时有人对工党的涣散状况评论道:“他们不为自己的人说话,不知道自己的人想要什么,不能约束自己的人服从——这是一些相当难对付的人。”

工党内部斗争的形势是非常复杂的,就是在独立工党内部也存在着越来越激烈的斗争。1911年,独立工党内部的反对派同外部的反对力量一起成立了英国社会党。这是一个新的社会主义联合组织,其中最大的成员是社会民主联盟,它的富有经验的领袖海德曼成了社会党的主席。英国社会党活动到第一年年底时,声称拥有1.5万名党员,相当于独立工党项盛时期的半数。不过以后该党便处于颓势,到1914年大战爆发前党员逐渐减少到只比原来的社会民主联盟稍多一点,并且开始寻求重新加入工党。

直到1918年前,工党一直在徘徊中前进,虽有所发展,但不显著。其根本原因是它没有明确的奋斗目标和纲领,也谈不上有理论基础,当时创建工党的人也没有明确的建党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当时它还不是真正的政党,只是职工大会在议会中的一个代表机构,目的只是把工人代表选进议会,去争取通过一些有利于工人阶级的立法。

1918年,工党宣布了它的社会主义目标。因为这时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十月革命激发了英国人民向往社会主义的热情。这一年2月,工党代表大会通过了费边社领袖悉尼·韦伯起草的新党章。党章第四条第四款规定党的目标是;“要使从事体力或脑力劳动的工人获得他们的全部劳动成果并享受最公平的分配,从而使生产、分配和交换手段的公有制和可以实现民主管理及控制企业与公用事业的最佳体制成为可能”。同年6月,工党大会还通过了韦伯夫妇起草的党纲---《工党与新社会制度》。党纲中申明“工党要尽最大努力使私有制和被它所毁灭的千百万生命一同埋葬。”同时提出新的社会制度的基础是:为了一切劳动者的利益;实现世界上每个人在物质条件上的平等;广大人民在最大限度民主上参加政治、经济管理。党纲还提出实现社会改造的四项原则:第一,实施“国民最低生活标准”,包括最低工资、起码劳动条件和48小时工作周;第二,工业的民主管理,主要是强调了工业国有化的必要性;第三,国家财政政策的改革,主要是对高收入者征收重税来补贴社会公益事业,征收直接资产税以偿还部分战争费用;第四,剩余财富用于公共福利事业。

1918年党章和党纲使工党具备了一定的社会主义目标的纲领,同时工党也公开承认自己是一个社会主义政党。这时的工党,在思想、理论上基本是受费边社会主义的支配。费边社会主义虽然同科学社会主义是对立的思想体系,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学说,但它否定资本主义的私人占有制度,主张通过渐进的方式建立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改善劳动者的生活和地位。

1918年党章和党纲的制定被认为是工党的重建,这对工党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在这一年12月的大选中,工党共提出了361名候选人,比过去最多的一次多4倍还多(1910年78名)。大选结果,工党获得57个议席,比过去多出15席。更为重要的是,工党在许多选区中的支持力量已超过自由党。

§§§第二节 取自由党而代之

重建后的工党虽然内部仍然存在严重斗争,但总的形势已大为改观。再加上自由党内部的分裂,使得工党地位逐步上升,成为主要反对党。

1918年大选,许多有才干的工党活动家未能进入工党议会党团。独立工党领袖麦克唐纳与斯诺登因他们的反战历史而未能当选为议员,韩德逊也失去席位。57名工党议员中,有25人是矿工,24人是其他工会的的代表,5人是选区工党提名的,只有3人是独立工党的人。

在这次大选中,建于1917年的合作党(由英国合作社联合会建立)取得了一个席位,这位合作党议员参加了工党议会党团。此后,该党当选的议员都算在工党的议员数字内,候选人也都打着“工党与合作党”的旗号,两党紧密结合在一起。1926年,合作党以集体名义加入工党。

重建后的工党显示出了左派的特征。最突出的例子是1920年在工党的支持下职工大会向政府施加压力,迫使英国结束对苏俄新生政权的干涉。伦敦码头工人在其领袖欧内斯特·贝文的率领下采取行动,宣称如不将“傻乔治”号轮船上运往波兰的军用品搬走,就拒绝为该轮装货。这次行动后,一个“行动委员会”成立了。工党和工会的抵制在改变劳合·乔治政府的政策和进一步防止英国干涉苏俄革命中起了重大作用。

韩德逊在1919年的一次补缺选举中又重新当选为议员。他虽然没有担任议会党团主席的职务,但实际上却党的最重要的领导人。他和他的同僚们完全按党的章程与法规办事。这集中体现在他们1920年对英国共产党申请加入工党的态度上。1920年7月31日,由原英国社会党的一部分人和几个较小的左翼团体,在支持俄国布尔什维克的基础上成立了英国共产党, 不久它就提出加入工党。英国社会党已在1916年加入工党,因此新的共产党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团体加入工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工党全国执行委员会却拒绝了这项申请,理由是共产党的目标与工党的“党章、原则与纲领”不一致。这一决定表明了工党的强硬的纪律以及它对极端的革命路线的敌意。执行委员会的决定在1921年工党大会上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1

1922年是工党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也是英国政党政治史上的重要分界线。在这一年11月的大选中,工党在多数选区都提出了自己的候选人,共414名。选举结果,工党获得142席,比以前增长了一倍还多。虽然保守党在议会中仍占明显多数,但工党席位总数已超过自由党,工党成了议会第二大党和第一反对党。在工党未获胜的选区,工党的实力也明显上升。不仅如此,除了韩德逊外,几乎所有工党有才干的领袖都进入了新的工党议会党团。虽然工会提名的候选人有85人当选,比以前有很大进步,但更值得注意的是独立工党提名的候选人获得32席,比1918年时多出29席。这些新议员不仅包括反战者如麦克唐纳和斯诺登,而且还包括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如后来成为工党领袖的克莱门特·艾德礼。工党议员已不仅仅来自于工人阶级,而是来自社会上的各个阶级。工党所取得的成就更具有普遍性和全民性,这为工党担任“英王陛下的反对党”这个角色打下了基础。

1922年,工党还有一个重要变化,就是它的最高领导人不再仅仅是“议会党的主席”,而是“党的主席和领袖”。这就意味着,担任这个职务的人是反对党的领袖,并且是潜在的首相。工党议会党团在下院中被看成是正式的反对党,取代了自由党的位置。这一地位的确立,意味着工党的主要发言人的威望和重要性有了提高,他已成了未来的政府权力的分配者。与些同时,在党内,工党议会党团与工会及选区工党相比,地位有了大大提高。

麦克唐纳在这次大选过后担任了工党的“ 主席和领袖”,他是第一位名副其实的工党领袖。从这时起直到1931年,工党一直在他的领导下。麦克唐纳拥有卓越的议会活动能力,他的两位前任韩德逊和克莱尼斯都毫无怨言地为他服务。然而,作反对党—工党的领袖与当反对党—保守党或自由党的领袖大不相同。麦克唐纳本人说:

“我真正的困难在于:以十分微薄的收入,去干我所从事的工作,这是以往任何没有大量金钱的人所未曾干过的。而我的前任都继承了高官要职和一个正常运转的机构,我却是白手起家,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成为主要反对党后的工党又一次拒绝了共产党的加入。在财政上受到苏俄资助的英国共产党以一个有高度纪律的左派团体出现,并坚持要求加入工党。当这一要求被拒绝后,它的成员便企图渗透并控制工党的地方组织。工党全国执行委员会对此采取了对策。根据1922年到1925年工党历次会议的决议,共产党人虽然仍然可以以工会代表的身分出席工党年会,但不能成为工党的个人党员,而且不得成为议会候选人。尽管这样,到1925年,共产党及其支持者已控制了相当多的地方党组织,特别是在伦敦地区。1927年夏,全国执行委员会不得不开除23个地方党组织,其中伦敦地区就占15个。共产党把这些被开除的党组织加以调整,在工党之外成立了一个叫“全国左派运动”的团体。与此同时,全国执行委员会迅速成立了一些新的地方组织以取代那些被开除的组织。与欧洲大陆其他国家一样,在这一时期,工党与共产党的关系不是很和谐。

1923年2月,麦克唐纳在下院公开提出“消灭私有制,建立公有制”的工党决议案,这是下院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社会主义议案。

1923年11月,保守党首相史坦莱·鲍尔温在关税改革问题上不能得到议会中多数的支持,于是突然解散议会,接着举行了一次大选。工党虽对此感到意外,没有充分准备,但还是设法推出了较1922年稍多的候选人。保守党所搞的关税改革在英国普遍不得人心,所以这次大选它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而主要反对党工党则大受其益。工党总共获得191席,比前一年多49席。这是个不小的进步。工党在一些甚至到1922年时力量还很薄弱的选区都取得了胜利,单在伦敦就获得15席。独立工党提名的议员有39人,比前一年多7席。同时,选区工党提名的议员从原来的19人增加到39人。两者总数为78人,而工会提名的人只从85人增加到101人。在工党议会党团中,工会的势力在相对缩小。

在这次大选中。自由党经过重新联合,大大改善了处境,获得158席。但没能夺回议会第二大党的位置。保守党仍为议会第一大党,拥有258个席位。但是它所拥有的席位未过下院席位总数(606)的半数。在关税改革问题上,自由党与工党立场一致,于是自由党支持工党组织政府。这样,英王于1924年1月授命麦克唐纳组阁,历史上第一届由工人选票推举的社会主义者为首相的工党政府诞生了,尽管是少数党政府。当时的中国进步人士胡愈之先生撰文写道:工党内阁的出现,“这是一场革命。而且这次革命意义重大,或者竟不在1789年的法国革命、1917年的俄国革命之下。”

在20-30年代,英国政党政治显示出了不稳定的特征,出现了少有的三党竞争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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