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西瑞,今年18岁,性别男,爱好挺多”这是我十年前在高中转学后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也略显木讷。
台下的同学看着我,也没什么反应,班主任胡丽接话道:“那我们鼓掌欢迎一下这位新同学,希望大家和他好好相处。”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提着书包,默默地走到最后一排的空座位,放好书包的同时看了一眼我的同桌,他是一个外表就很张扬的大个子,一头当年最流行的碎发,嚼着口香糖,二郎腿翘得很高,用余光打量着我。我没再继续看他,看着讲台上的胡老师正对着我微微笑。
我来这学校前就和她见过面,我的父亲将张校长和班主任胡老师一并请到我家楼下餐馆吃过饭,张校长的全名好像叫张建华,是一个很书生气质的中年男人,好像很尊敬我父亲,当然这胡丽老师就更加照顾我,我的父亲时任五安市教育委员会副主任。
我没怎么听胡老师讲的这节英语课,一晃也到了下课,我旁边的那位对我说:“朋友,以前在哪儿读书呢?”,我一听,这江湖语气,是不是周润发看多了,就回答道:“我以前在市一中读。”“什么,一中往我们这学校转?”他很大声也很惊讶的说。这时候其他同学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我有些尴尬,他可能也觉着自己声音大了,就一个劲的说:“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我也对他一笑,他又接着说:“对了,我叫林奇,我一直都一个人坐这最后,今天你来当我第一个同桌,以后在我们四中有什么事,就找我。”听他口气挺大,我也就点了点头。
然后又上了几节课一直到放学,我也在发神发愣中过去。我背上我的包,然后向校门口走去,林奇追了上来:“刘西瑞,你不太爱说话呀我发现,你怎么走?”我回答:“哦,回家。”他可能觉得我确实太冷漠,也就答应一声走了。我走到校门口,看到停在门口的别克,那是我爸单位配的车,开车司机的叫吴云飞,二十五六,挺稳重一人,然后我上了车,吴云飞说:“西瑞,在学校还好吧?”我答道:“还行。”就这样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
家里没人,我打开电视准备看看,突然看到了茶几上的单据,上面大致就是一些赔偿款,我没办法逃避,这些赔偿款全是因我而来,从市里顶尖的一中转学到这所二流中学也是我的暴力倾向导致的,我这个人看似温柔平和,但和人起争执之后,却会变得非常极端,这种反差我自己都很难理解,就像我的一个躯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就这样也算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月,在学校除了听林奇胡扯就是盯着一个叫杨蕊的女孩子看,我现在回忆起来感觉那不是爱情,可能只是少年时候对漂亮女孩子的正常冲动。这天放了学,我和林奇一起走路回家,走过天桥的时候,林奇说:“西瑞,我看这算命的老瞎子经常在这儿,找他算的人还挺多,我们也去试一试?”我反正也无聊,就答应着跟去,只见那老人家坐在那儿,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他穿着不是那种复古感觉的服装,而是t恤短裤,只是胡子还是有些许长度,林奇走上前去问道:“老神仙,你给我算一卦,就算算财运吧!”那老人慢慢伸手示意林奇坐下,然后也不摸他掌纹也不说话,过了大概三分钟,林奇急了:“哎,你倒是算啊!”,那老头缓缓说:“不用算不用算,听你这语气语速就知道你以后财运平平啊。”这下林奇急了,骂道:“嘿,你这老骗子,什么也不算,就听我说两句话你给我下这结论,草!”我连忙拉开他道:“你别急,跟老头计较干嘛,走吧走吧。”他不肯走,非要推我上去,让老头给我也算算,我不禁觉得好笑,是不是老头说我财运也一般,这小子就平衡了,但我确实也拗不过他,就坐在那小板凳上,老头开始嘴里还在碎碎念这些年轻人怎么得了,突然,他不说话了,戴着墨镜的脸庞就那么死死的对着我,我不禁觉得一丝寒意从后背而来,也是过了几分钟时间,老头小声对我说:“请问小哥你是不是姓刘?”我看他那张僵硬的脸庞动了,心里也好受些,于是说:“对对对,您说得没错。”他的脸又保持着那种僵硬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追问道:“请问您算出我的财运了吗?”,老头摆了摆手,凑到我耳边用有些诡异的语气道:“小哥,你根本就不用算财,你。。你。。你是。”说道这里,突然有人在我后背一拍,吓得我一下站了起来,转头一看,原来是杨蕊和班上另一个叫苏琪月的女生,我正准备说话,杨蕊抢我一句:“刘西瑞,没看出来啊,你还信这些呀,哈哈哈哈。”苏琪月也在旁边捂嘴笑,我感觉脸一红,连忙随便应付几句就叫林奇走,那老头似乎还在后面说着什么,我也没听清,就快步离开天桥,林奇跟着我走到一个路口,气喘着说:“诶诶,你他妈还害羞了,走那么快干嘛啊?”,我正准备骂他让我出丑,只见他脸色突然一变,嘴型憋出个“跑”,这才回头一看,差不多一伙五六个混混打扮的人朝着我们快步走来,林奇见我还在回头看,急了,忙拉了我一把道:“草,你小子发什么愣,跑啊,遇我仇家了!”我想跑,但感觉手脚不听使唤,心里又有一种冲动,那种冲动我记得很真实,就是我那可怕暴力感。
林奇见我不跑,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站那儿,不一会儿那群混混走近我们,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但体型偏瘦的走到我们跟前,一抬手,“啪”一声打在林奇脸上,我身体抖了一下,再看看林奇,他和那瘦子一般高,竟没有还手,那瘦子见我们俩都这样站着,便很张狂的叫道:“你****个怂样,还在学校欺负我弟?今天看老子不打死你!”说完这话,一抬腿,我见他这动作,一下从他旁边锁住他的脖子,脚顶住他小腿,顺势往下一拉,他本来比我高一截,又瘦,重心就不稳,被我这么一突袭,一下就跪在地上,他的兄弟们正要上前,我锁住他脖子的手竟然自己在动,那种力量我感觉过一次,就是在一中和那个胖子打架时候,我的拳头像是钢头一样,但那种力量我自己感觉不出来!这是何等的恐怖,我知道我如果控制不住这手的话,这瘦子可能要被窒息弄死,便尝试放开他,不等我思考完,那几个混混也冲了上来,一个黄毛一脚踢在我身上,我本来是卡住那瘦子的脖子压着他身体,半蹲的状态本来身子就很稳,那黄毛的脚力又感觉很小,我便还是站得很稳,那黄毛踢完后吼叫道:“快把我龙哥放开,你这****的!”我那手更是用力了,那瘦子被我袭击后一直挣扎想摆脱我,但我那只挽在他脖子的手的力量感觉非常大,看他越来越没力气挣扎,那几个混混过来拖我,还有一个和林奇扭打在一起,那黄毛拖住我的腰,用拳头照着我脑袋就是一下,我的手突然放开那瘦子,转身一脚踢在那黄毛肚子上,他一下被踢开,一口浓血从嘴巴里吐出来,那几个混混慌张了,连忙去扶他,那瘦子被我放开后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一直咳嗽,渐渐的我的手脚有了感觉,就像神经恢复了一样,我看到林奇把那个和他扭打的混混摁在地上,还有两个混混扶着黄毛也没敢上前,我便对林奇说:“走吧。”林奇愤愤地站起来,走的时候还对被他摁在地上那小子脑袋上踢了一脚。
我们走得很快,走到一个路口,林奇说:“西瑞,没想到你小子挺能打呀,但就是你打架的时候眼睛会红啊,看着挺吓人。”我听完一惊,眼睛会红,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才想到我以前打架都是一个人,从没有帮手,所以被我打的人怎么可能告诉我我打架的时候的状态,我顿了一顿,说:“以后还是少惹事,要不然每天都不得消停。”林奇点了点头,然后点了根烟,就向右边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刚才被我踢伤的那个黄毛看我的那种眼神,是那种我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眼神,我在每一个被我打伤的人眼中都看到过,但又不尽相同,到底又是哪里不同呢?
第二天,我照常坐着吴云飞开的车去学校,在四中,有车送的学生很少,所以我一般让他送我到学校旁边一条街道,自己走几分钟,因为毕竟那是公车,而且我父亲刘力在本地还挺出名,不想有太多是非闲言。我下车之后,便走到路边的小卖店买了一包柠檬糖,从读小学开始我就喜欢吃这玩意,我妈很反对,说对牙齿很不好,不过呢,太喜欢吃了,也就控制不住。我妈在五安市做木地板生意,做了有些年月,从木地板还不是很普及时候就开始了,生意也算兴隆,再加上我爸在教委当领导,家里也算是有些底子。我揣好柠檬糖之后,一转身,只见昨天那黄毛正立在那儿,我感觉脑子一热,然后盯着那黄毛看了一眼,他并没有说话,身边也没其他人,我直觉他不是来找事的,就继续走,果然他也没拦我去路,我心想这小子还是识趣,要不然我又得尝到那控制不了自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