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千里之遥的东巫山。
云罗安静地坐在关雎宫里,安静得整个人再没有一丝生的迹象,像是一个失却灵魂的死人。
关雎宫是年轻时的巫王为他心爱之人所建,他扬言这世上只一个人有资格成为关雎宫的主人,只有云罗。
玄飞说到做到,他从来是言出必行的人,这宫到底还是留给了她,哪怕是以幽禁这种不堪的方式。想到这里,云罗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冷笑,整个人更如同一座无情无绪的冰雕。
一笑之后痛楚再次袭上心口,每次只要一想起和他的那些过去就会叫撕心裂肺地疼。云罗暗暗扶住胸口,痛苦地低声喘着气,她知道是情蛊发作,他下的蛊。
巫王一直站在关雎宫内看着,原本无声的凝视终于在她情蛊发作的时候化作怒意:“你又在想他了!”
所谓情蛊,只会在想及心中挚爱时才会发作。玄飞与夜天陌的交易也无非想得到这一种阴毒的蛊,为的是控制云罗想念何渊的心。可是……云罗丝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玄飞的眼睛。她绝不会再告诉他,呵,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每一次情蛊发作之时她想到的人哪里是何渊?
那时候他们多好。年轻有为的巫王和活泼开朗的神婢,不顾种族也不管地位,有蓝冰芷和厉残痕的轰轰烈烈在前挡着,没有人管得了他们两个如何相爱。可真的是相爱,他早早地从朝堂下来就找她,告诉她巫王妃未来的寝宫关雎宫会是什么模样。告诉她是窈窕淑女,他是君子好逑……
叫她如何不去回想。
其实,也正是这一颗由玄飞亲手为她种下的情蛊让她从避无可避的疼痛中清醒地意识到--哪怕经历了这样多,在身近而心遥的这么多年里,她从来不曾忘记过对他的爱。
当他站在她身前的这每时每刻,她如何不去想他?情蛊又怎会不发作?可她再也不会告诉他了。一颗情蛊,一宫幽禁,她也许永远不会再原谅他。
“你说话!”玄飞扳住她的肩膀,极大的力道,“你以前不是很多话么?现在怎么哑巴了?为什么那时你陪嫁去了冥宫就变心了!为什么你们还有了孩子!为什么?你告诉我!”
云罗惨然一笑。是啊,她曾经话很多,那样活泼开朗无忧无虑,岁月不饶人,感情折磨人,现在她成了这副鬼样子。如果小姐还在一定会为她心疼吧。
“你为什么想他!你明知道只要你不想就不会有痛苦,云罗!为什么你偏偏还是要想他!他在心里就这么重要么?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云罗任由他摇晃肩膀,不声不响地瞧着他,她已经认不得他。关雎宫成了现实,但淑女不再窈窕,他也不再是她毕生所求的君子。她微微一笑,苍白无色:“那么你呢?玄飞?在你的心里我又算什么?”
“你是我今生唯一爱的人。”他没有犹豫。
“呵。”云罗嘲讽地笑,“原来堂堂巫王是这样表达爱的。用灵魂做交易换取一颗情蛊,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就凭这小小的蛊就能控制我的心?我告诉你,我爱何渊,你的任何手段都不能阻止我爱他。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但你无法强求我还爱你。这,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