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能确信自己的能力,无法肯定地给予我想要的温暖,那么,请你不要靠近我,我是个太容易沉溺回忆而无法自拔的人,昙花一现带不来什么,还会使我更加痛苦,请你理解我。
暑假一过,我们从大一新生自动升格为学长学姐。
大二是个比较尴尬的时期,既不再有大一时的新鲜感,又缺少大三生的老成,只不过专业课少了许多,剩下大把时间挥霍青春,所以大二生活跃在各大社团的比例是相当之高。
学校的伙食仍是没有丝毫改善,据说网上流传着这样一张帖子:
大一时,发现有条虫,整碗饭倒了。
大二时,发现有条虫,把虫挑出来继续吃。
大三时,发现有条虫,当作没有虫一起吃了。
大四时,发现没有虫,抗议,没虫咋吃的下饭。
这……到底是对学校食堂卫生情况的抨击还是对大学生日渐成熟的表现给予肯定,还有待考证。
临近十一时,我接到汪然的电话。
鉴于201电话在学校的普及和网络的飞速发展,我同汪然的日常联系从最原始的书信逐渐升级成语音交流,不过我俩都是死抠门的那种,一般没有重要事情的话,都在QQ上留言,甚至发送电子邮件,连手机短信都很少使用。
当**时分整个寝室都陷入沉睡时,再优美的铃声也变成了噪音。
是谁半夜三更还来骚扰我,我低低咒骂,还是伸出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喂,”下次一定记得睡觉关机,天大的事也要放到第二天再说。
“是我。”汪然的声音有些嘶哑和沉重。
“哦,”我半眯着眼打瞌睡,依旧神志不清,“有话快讲,如果是闲聊请打寝室电话,手机费很贵的。”
“叶子,我和萧赫……吹了。”
“……”我在几秒后反应过来,瞌睡虫立时被赶跑。“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结结巴巴的问。
“你没听错。”电话那一头的汪然在苦笑。
怎么回事,暑假里我和向晖去探望他们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我脑子仍处于不清醒状态。
我不敢细问,小心的说:“你还好吧?”
汪然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说话语无伦次,扯直了嗓子说几句,又停下,再继续,如此反复多次,我才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加上我自己的猜测推断出大致的情况。
汪然有个室友叫孔影的,刚交了个男友,可据说她在家乡有男朋友,此人还是萧赫的发小。萧赫维护好友,而汪然不以为然,说这事没谁对不起谁的。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结束,可汪然在大学最好的朋友张扬的男友被人抢了,她为此打抱不平,还跑去闹事,被萧赫指责了几句,说她对待人有双重标准,汪然火了,两人的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而吵架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好话,最后闹到分手的地步。
听完汪然的描述,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脱口而出:“萧赫的话没错啊,你的举动和当初金毛狮王找上我有何区别?”
“……”对面静默了一会,汪然突然提高音量,“叶子,我找你诉苦来的,没想到你和他居然一个德行。”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我努力组织语言,“然然,你冷静点。”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说什么对我失望,又说我重色轻友,我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末了,她又来一句,“叶子,我要和你绝交。”
我差点气昏过去,想都没想就挂上电话。我把手机扔的远远的,气的直发抖。
用被子蒙住头,静下心后我才后悔,汪然在气头上说的那些话,我何必要和她计较,可是,要我现在回电话给她我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躲在被窝里给向晖发短信,简短叙述了一遍汪然的事,征询他的意见,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复,我自己倒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下课,我就跑去找向晖。
我知道他惯常去的地方,不是声乐社就是图书馆,第三个地方就是计算机机房,如果这三个地方都不在的话,那就一定是待在寝室。所以,我无需电话通知,省下几毛钱的话费也好。
在图书馆、声乐社和机房寻人未果后,我直奔男生宿舍。每所大学都有一个默认的模式,就是男生去女生宿舍是禁忌,而女生去男生宿舍则是一路畅通,连进楼登记都可以免去。
我高估了自己的判断力,等我在男生寝室仍没有找到向晖的时候,我做出的结论。
“向晖去哪了?”我问在电脑前攻城拔寨的大鸟。他眼圈虚浮,双目红肿,看来又是通宵未眠,难怪柳如烟最近常常抱怨大鸟废寝忘食的连她都顾不上。
“刚才还在,哪去了呢?”大鸟叼了支烟,东张西望。
凌峰提醒他,“刚不是接了个电话吗?”
“哦,对对对。”大鸟点头如捣蒜,“向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你坐会,他很快就回来的,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键入一串熟悉的号码,耐心等待,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我无奈收了线,耸耸肩。
室内烟雾缭绕,大鸟的烟瘾极大,一根接着一根,半小时后我坐不住了,见他全神贯注的的盯着屏幕,我没有和他打招呼,直接走出门。
出了宿舍楼,左拐就是一片草坪,学校多年不曾修建教学楼和宿舍楼,倒是舍得花大笔资金在绿化带上,所以那大片的草地碧绿油嫩,郁郁葱葱,也是小憩和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我往绿地中央走去。这里视线开阔,可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如果向晖回来,我一定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草坪上早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在四处,有几个还是熟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我寻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
扭过头我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们一个个都笑的那么暧昧,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向晖和徐雯婕面对面而坐,向晖不知说了什么,逗的徐雯婕媚而含嗔的一笑,他自个的嘴角也挂上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当新欢遭遇旧爱会上演怎样的一出戏码?
我知道现在身旁有多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们,唯恐天下不乱。
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做出何种反应,总之,我浅浅的柔柔的笑了。我缓慢的起身,迈着轻松的步子朝他们走近,然后,我清楚的看到徐雯婕的笑容逐渐僵硬。
“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了。”我亲昵的挽住向晖的胳膊,随即装作才发现还有旁人在场,羞涩的一笑,转向徐雯婕,“你好。”
许是对我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徐雯婕的脸孔白一阵红一阵,呆楞很久才轻轻回道:“你好。”
向晖笑意不变,清澈流动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我身上,“找我怎么不打电话?累了吧?”他温柔的抚过我额前的碎发,声音不疾不徐。
我笑的愈加绚烂,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看向晖又看看徐雯婕,眨眨眼,无辜的低眉,“我打了可是你没有接。”
向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后背电池板上一个苹果脸女孩双眼微眯,笑容憨憨,显示屏上仍有未接电话的提示,他仔细看了看,抱歉的笑笑:“不小心调成了静音。”
我垂下头,低低的说:“你们有事谈,我回避下好了。”说完就要站起,向晖一把拽住我固定在他身旁,不容质疑的说:“很快就好,你就在这等我。”他回我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眼神,我很想笑,又不好太嚣张,憋的极辛苦。
我一会抚弄颈中挂着的银戒,一会把玩着向晖的T恤下摆,时而又插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向晖明显心不在焉,已无心思再与她交谈。
徐雯婕在我们面前显然如坐针毡,没说上多久,她就噌的站起,甩下一句“下次再说”的话,落荒而逃。
我终于笑出了声。
向晖搂住我的肩,声音传来,“急着找我什么事?”
我收起笑容,咬了咬上唇,抬头对上他的眼,“我~不~喜~欢~你~和~她~见~面。”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说话,满脸杀气重重。
他学着我的腔调,“我~和~她~是~有~工~作~要~谈~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我撇嘴,“我不管。”
他笑着摇头,“你是个小醋坛子,还是镇江醋。”
“你有前科,我不放心。”我继续胡搅蛮缠。
他扒了扒头发,恶狠狠的低咒:“女人,你用错了词。”
我不置可否,气势汹汹的看进他眼中,“我怕你们旧情复燃。”
他不怒反笑,我使劲瞪他,“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事实。”不知道是不是汪然的事影响到我,周身泛起的无助孤立感让我越发蛮不讲理。
他捏住我的鼻尖,纵情大笑,我一掌拍掉他的手,气鼓鼓的问:“你到底答不答应?”
向晖皱起眉,表情古怪,“叶子,就算我和徐雯婕分了手,还可以是朋友的不是吗?”
我一点儿都不含糊的答:“我从不相信男女间有纯粹的友谊。”见他摇头,我又补充道:“若是我们分手,必定视为陌路。”
向晖的脸色更难看了,眼中有两团火焰在跳动,“叶子,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怒极,我无理取闹,我不讲道理。
我垂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看,向晖仍在原地不动,我又气又急,加快步伐。向晖如同一阵风似的赶上来,双手紧紧的箍住我的腰。
我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抚过他略糙的下巴,明明心中已经软下来,嘴上仍是不放松,“如果你真在乎我,就不要再见她。”
向晖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叶子,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徐雯婕这样说我,心顿时凉了半截。
竹喧和袁琅也好,柳如烟和大鸟也罢,因为之前都是单身,这样的感情发展很快,不似我和向晖隔了许多波折,又经历了些弯道才走在一起,磕磕绊绊再次难免。我每次拿他和徐雯婕之前的事压他,他总觉得理亏,所以尽量好脾气的让着我。可是这次……
我在心中叹息。难道旧爱还是最美?
我默默转身,数着自己的步子,而他再没有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