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安将衣袖再往上折了一折,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第一次抱怨女式武士服将身子裹得太过紧了。她看了看微微发麻又通红的双手,暗埋怨自己最近修炼实在太懈怠了,竟连擦个桌子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都觉疲累。
正忙着清理房间,宋平安忽然耳朵一动——院子外面的门响了!谁?
她立刻警惕地抬头准备出去看看,却被眼前的人惊得退后一步——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背一个药篓,抱着双臂斜靠在在门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看着他清亮的双眼,宋平安嘴边的质问忽然咽了回去,脸忽的红透了——她意识到,这少年多半就是这院子的真正主人!没想到这个久无人居的院子,偏偏就在她决定借住的第一天,主人就回来了,她刚好被逮个正着!宋平安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手足无措,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
陆启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了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地上到处是被水冲过的痕迹,侧房里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不知是什么人在里面。再三确认后,他带着三分恼意、七分好奇进了院子,便看到了忙得一身是汗的少女。
陆启明看着少女明丽的脸庞从惊吓、气愤再迅速转为尴尬,忽然就不生气了。他看了眼宋平安红的不正常的手和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向旁边的主屋走去。
宋平安终于反应过来,她红着脸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弄乱的东西摆正,一把捞起自己的包袱踏出房门,急促道:“对、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出去!”
“这个不急,”陆启明回头叫住她,指了指院子的石凳,道:“你先坐着别动……对,就是那儿。先别急,等我一下。”
宋平安犹豫了下,小心且局促地坐下,看着少年推门进了院子中央的屋子,走到柜子边熟练地按了几下,抓着几个瓶罐走了出来。
“还好没有变质,不用重新配。”陆启明把不同的瓶子挨个嗅了下,拿出两个摆在宋平安面前,道:“白罐子外敷,红瓶里面的药丸吃一个。”见少女依旧惘然地看着自己,陆启明惊奇的看着她,指了指她的手。
宋平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一会儿功夫,手上已经起了大片水泡,又疼又麻。
陆启明示意她把双手平摊,拔出白色瓷瓶往伤口上均匀撒上药粉,一边随口问:“你是第一次来暮途吧?”
“是……”一开口宋平安便一惊,她只觉得口舌发麻,发音模糊;下意识地用手抚向喉咙,竟发现整个手臂都是麻木的,难以动弹——是厉害的毒,她惊怔的望向少年。
“别担心,我这个不是那种要人命的东西……不过女孩子是得尽快处理。”陆启明轻笑安抚道。他一抬手将解药弹进她口中,又飞快用银针刺了几个宋平安说不出名的穴位,笑道:“只要是在暮途这儿随便住几天的人,都知道我这院子麻烦多。你倒好,没问清楚就一个人进来了。”
身体麻木的症状渐渐得到缓解,宋平安清了清嗓子,发现发声无碍后,轻声道谢,小声解释说:“便宜的客栈都满了……我看这儿空着,就想着先……走的时候放些东西做报酬……”
“你运气还不错,刚好被我碰见,”陆启明拿起瓷瓶起身放回原处,笑道:“不然被来‘清理’的人发现,可就要被胡乱丢出去了。”
余光瞥见宋平安有些尴尬的神情,陆启明嘴角一勾,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扬声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陆启明。如你所见,会点儿医术,偶尔也配点儿毒。”
宋平安忙跟着介绍了自己名字,觉得“陆启明”这三字听着异常耳熟。她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暗惊道,“难道是他?!不,怎么可能!”她看着少年干净但平常的布衣,再环顾院子的摆设,摇摇头甩出心中那个不切实际地猜测,只是重名罢了。
陆启明可不知她心中的惊疑,他正忙着四处恢复院子中的机关。
没人知道,他这个建在暮途镇外围的独立小院,看似一览无余,进出随意,实际上里里外外都安置了极其精巧的机关。一旦开启,实力一般的贼子,万万别想进来;就算是真正的高手,也能阻挡一二。
只不过陆启明深知暮途人可怕的探险精神,每次离开时都把机关暂时撤掉,只留下人尽皆知的一点小毒。是以宋平安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宋平安看着陆启明进进出出地收拾着,沉默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感受了身体恢复的程度,她开始苦恼着今晚的住宿问题,她道,“陆……陆公子,你还知道哪儿有安全的客栈吗?我对这里实在不熟。”
陆启明停下来站定,看了看天色,忽的笑道:“要不要去镇里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