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吴越还没睁开眼,和尚便急冲冲闯了进来。
“大胡子!赶紧起来!有人过来踢场子了!”和尚一手提着根熟铜棍,一手将吴越扯了起来。
“啥玩意儿?你开武馆呢?还踢场子!”吴越睡眼惺忪地道。
“你咋睡这么踏实呢?你摊上事儿了你知道不?”和尚道。
“怎么了?”
“你自己出来瞅瞅!”和尚急道,随即顾不得和吴越多说,又火燎屁股般冲了出去。
见和尚这幅模样,吴越睡意全给赶跑了,赶紧收拾了一下,从房里出来。
一见院中境况,吴越脸就沉了下来。
朱府大门破了,刚修好的门又被人破了。
昨夜一番辛劳才整理好的朱府,府门竟已被人撞塌。
石砾与木块散落满地,看得吴越很是揪心。他不是心疼这刚修好的府门,而是心疼目不能视的慕容熙。吴越怎忍心,让她走过这满是碎石断木的院子。
十余骑出现在朱府院里。那些骑士眉宇冷漠,在马上睥睨四下,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领头的居然是一个少年,眉目阴柔。此刻一脸的傲然,跨坐在一只异兽身上。那异兽体貌如牛,头生四角,极为雄俊高伟。异兽角间还挂着木屑泥尘,想必是撞门的真凶。
“你撞的门?”吴越脸色如常,淡淡问道。
那少年没回答,他居高临下看着吴越,神情冷漠说道:“你就是吴越?”
不知怎的,吴越看着这个半大小子,一脸冷色地对着自己说话,居然有了想笑的冲动。堂堂禁军教头,居然也有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蔑视的一天。
吴越也没有回答少年的话,他上前了一步,认真看着异兽背上的少年。
“你一个放牛娃,不好好看着你的牛。让它横冲直撞、擅闯民宅,家里没大人了吗?”吴越语气极缓,仿佛是对着自己的后辈谆谆教导。
少年眉间冷色更浓,薄如刀刃的唇间迸出利如刀刃的话来:“呵呵,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莽夫啊!可惜,莽夫总是命短。”
吴越惊诧于他一个少年,居然能酝酿出如此老道的一个冷笑来。
一旁的零觉和尚却早憋不住了,怒道:“我去,谁家的死孩子!不装你能死吗?大清早的,你过来撞我们家门,然后在这儿摆脸装蒜。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进别人家门,要先敲门的吗?”
少年勃然色变。
“放肆!”斜里却蓦地一阵破空声响,两个骑士上前,手腕一翻,两杆长枪冲零觉和尚刺去。
“哈哈,要打便打!和尚我的棍子早已经饥渴难耐!”手中熟铜棍猛地舞将起来,往那两杆长枪挥去。
吴越听得零觉的话,心下一颤,这死和尚倒真是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说!
零觉和尚这些日子在吴越那儿学了不少军中的近身搏斗之术,正愁没处施展,这就有了好些陪练找上门来,他自然是欢喜得很。
铜棍凛然生风,向前卷席而去,势如狂龙般撞在两杆长枪之上。
震耳欲聋的脆响中,两杆长枪被抽飞开去。而那两个骑士则是跌落马下,握枪的虎口处鲜血淋漓。
“两个牛高马大的人了,耍枪耍成这幅模样,真是让我失望啊!”和尚嗤笑道。
少年眉头轻皱,脚下异兽蓦地向后两步。而左近,又有四个骑士驱马上前。那些不起眼的马匹速度竟极为迅捷,显然不是凡种。眨眼便到了和尚身前,让和尚吃了一惊。
四杆长枪呈四象之势将零觉和尚周身锁定,锋锐的枪芒,让得零觉和尚肌体生寒。和尚见此架势,就知道这四名骑士实力远超之前的两位。
“云十七,你丫还等啥!”和尚猛地大喝道。
话音未落,云超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轩辕剑刃寒如冰,杀意凛然,径直往两杆长枪扫去。
和尚的熟铜棍则是将剩下的两杆枪拦下。
云超手中轩辕剑倏然划过,两杆长枪竟蓦地化为四截。两截枪头迸射而出,重重砸在了朱府的院墙之上,断口处平滑如镜。
吴越眼底一跳。揪心道:“又把院墙给我砸了!”
“哈哈,还是云十七耍得一手好剑!”零觉和尚横棍于头顶,抵着两杆长枪,大笑道。
“找死!”和尚面对着的两个骑士,也是难得的高手,心气极高。
见和尚对敌之余,还敢分神他顾,如此无视自己,当即大怒。正要使出功夫在和尚身上扎出两个窟窿,却发现身下坐骑竟往后退去了。
二人回身一看,却是吴越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后。
“我说诸位,能先把话说清楚再打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吴越手中拽着两条马尾巴,无奈道。
“我们是长陵杨家的人!你刚刚骂的是我们杨家二少爷!”一个骑士怒道。
“杨家?大靖四大家族的杨家?我跟你们有恩怨吗?”吴越转头看向杨家二少爷,奇道。
“没有。”杨家二少爷言简意赅,似乎不愿与吴越多说一句。
“原来如此!”吴越点了点头。
“干死他丫的!”吴越用力一掼,两匹马竟然猛地趴在了地上。其上的两个护卫狼狈从马背上跃下。
吴越的拳头如影随形,狠狠地砸在了其中一个骑士胸膛之上。“咔擦”一声,那护卫肋骨断裂,身子被远远抛飞而去。吴越趁机夺过其手中长枪,一枪将一旁的另一个护卫给扫了出去。
我与你素无恩怨,你却理直气壮地欺凌于我。无非是自恃身份尊崇,以为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而已。
如此,那我就把你的所有骄傲粉碎于拳头之下。让你知道,世间有些门,不是想撞就能撞的;有些人,不是说得罪就可以得罪的。
手中提着长枪,吴越势如疯虎,往杨家二少爷冲去。
见吴越来势凶猛,杨家二少手中缰绳一紧,座下异兽又往后退了几步。
身侧又涌出了几位骑士,挡在杨家二少身前。
“早该开打了!罗里吧嗦的不像个男人!”和尚见吴越发飙,也是大为振奋。手中熟铜棍狂舞不绝,悍然冲入骑兵之中。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在其机动性和冲击力。但朱府小小院子之中,站下这十几骑已经殊为不易。又哪儿还有空处容这些骑兵驰骋冲撞呢?这些骑兵直如没了獠牙的老虎一般,一身骑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吴越与和尚如同进了羊群的狮子,所向披靡。枪棍一扫,总能让一匹坐骑倒下。其上的骑士或是狼狈落地,或是被枪棍砸飞,名副其实的人仰马翻。
当然,也有些见机得快的骑士,早早便从马上跃下,守在了杨家二少爷身边。毕竟,主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吴越与和尚在前一通猛打,云超也不甘落后。手中轩辕剑如同一条毒蛇般,不时展露它的毒牙,在一个个的骑士身上留下血的印记。
片刻后,吴越三人神色不善地望着对面杨家二少爷,沉默不语。
而杨家二少被几个没了坐骑的骑士围在身边,小心保护着,脸色阴沉不定。
吴越冷哼了一声,猛地抓起一匹死马。双手撑在马背上,将那马平举过头顶,随即狠狠地朝杨家二少抛了过去。力气之巨,去势之猛,让空中响起了一阵怪啸声。
那几个尚有战力的护卫大骇,数杆长枪如龙捣出。
空中仿佛下起了一阵血雨,血水将杨家众人淋了个铺头盖脸。
杨家二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抓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到了极致。堂堂杨家少爷,去到哪里不是威风八面?何曾吃过这等亏?他双眼微眯,露出凛冽杀意,怒道:“给我杀了他!”
留下的几个杨家人都是这些骑士里难得的高手,修为竟全部到了凝神境。见眨眼间吴越三人便将自己一行人打得溃不成军。他们心中都有数,知道吴越三人并不易对付。
但主子有令,他们也只能听令而出,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
“潜龙出渊!”
“狱锁狂龙!”
“一往无回!”
不同的武技同时施展开来,竟有着骇人的威势。让得院中花木剧摆,乱石纷飞。
吴越将手中长枪随手一扔,整个人化作一道影子,悍然迎向这些攻击!
清明境的元力汹涌鼓荡,仿佛是他身体里觉醒了一个远古蛮兽一般,气势逼人。
他身子微微摇晃几下,竟将刺来的枪尖尽数避开。随即,对击在身上的攻击全然不顾。掌出无影,一一拍在骑士们身上。
几声闷哼传出,那些骑士化作几道黑影,远远落向院中四处,重重摔落在地。
而他们手中握着的长枪,枪身已然弯了!
吴越没再去看倒地的那些护卫,他望着依然骑坐在异兽上的少年。轻声道:“这下,我们就有恩怨了!”
我们无仇无怨,你却要无端生事。那么我就如你所愿,给你一个生事的理由。
虽然吴越知道杨家之人此来定然有因,但他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那种高高在上的自我感觉。连理由也不愿意给一个,你就要来欺负我?真当我是这么好欺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