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转过来,神色虚弱地站在战圈之外。但看着场中的拓跋奇,却是满脸的坚定。道:“放了吴越,我跟你走!”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拓跋奇让尸傀们让到一边,显出笔直的一条路来,示意慕容熙走进去。
“三公主,别去!”纳兰梦一面照料着尚未清醒的纳兰婉儿,一面叫道。慕容熙却没有停步,依然眼神坚定地向前走着。
“皇妹!”慕容仙心下大乱。就要冲过去阻止慕容熙,可那些银甲卫尸傀一早涌上前来,将她的去路封死。
“滚!”慕容仙怒喝一声。就要与那些胆敢阻拦的银甲卫尸傀大战一场。
“皇姐,我欠他的,始终要我来还。”慕容熙喊道,慕容仙一愣。
随即神色复杂地看着慕容熙,缓缓道:“你欠他的要你来还。那我为你做的这一切就白费了吗?大靖的将士就白死了吗?你说这样的话,置我于何地?置父皇母后于何地?你也和这怪物一般,认为我们大靖皇室如此狼心狗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可以让他因我而死!我做不到!“慕容熙摇着头。
“你忘记我教你的了吗?世间一切都有它的价值。以你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才相识不到两天的人,你觉得值得吗?对父皇母后、对整个大靖皇室来说,值吗?”
“我是认识他不到两天,但两天里他两次救我性命。或许旁人眼里,他不及我身份的万一。但在我眼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他,不要说一国公主,我就是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也不可能做到。我不可以让他死!即使为此要赔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慕容熙坚定道。
吴大教头此刻心中满满都是感动,恨不得扑上前去与慕容熙抱头痛哭一场。孩子啊,曾叔公万万没想到你这么孝顺啊!
“皇妹,你长大了。”慕容仙笑了笑,又道:“可是在姐姐眼里,你是大靖公主,是我慕容仙的妹妹,是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姐姐怎么可能让你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来历不明、毫不相干的人性命?即使你会因此而恨我,我也……在所不惜。”
慕容仙打了个眼色,两个人影倏忽出现在慕容熙身侧。一左一右将其保护了起来,恭声道:“三公主,请回吧。”
正是先前奉命守在慕容熙身侧的国士府高手,刀狂、剑痴二人。
“哈哈,这可比听评书过瘾多了!你们两姐妹真的有趣!哈哈!有意思!”拓跋奇在一旁鼓掌不已。
“那么慕容熙,你是要救他还是不救呢?要救的话就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拓跋奇五爪轻轻扭动,吴越胸腔前顿时血流不止。
“皇姐!”慕容熙目带恳求地看向慕容仙,慕容仙却把脸别到了一边。
“公主!”
“不要!”
场中猛地响起刀狂、剑痴二人的惊呼。
慕容仙回过头时,只见慕容熙脖项间,横着一柄地上拾起的断剑。剑锋划破了白皙的肌肤,一道血色的环线分外显眼。
慕容仙先是一惊,旋即眼底一丝怒意闪过。道:“你真要如此吗?为了这个不知来历的人,你就要如此威逼于我?”
“我没有,皇姐。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公道!”
“公道?呵呵,你虽出自皇家,但自小在我与母后护持下成长。看来真是天真得过分了!公道一词,只是用来粉饰胜者的独断专行罢了。这世间何曾有过真正的公道?”慕容仙愤然道。
“或许吧,皇姐。但我求你,让我去罢。不然我一生难安。”
“你一生难安?今日你若有事?你让我和母后又一生何安?”慕容仙怒道。
“对不起……”慕容熙低下了头。但只是一瞬,她便又抬起了头,坚定道:“我必须救他。”手下一运力,脖项上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刀狂、剑痴相视骇然,他们没想到慕容熙竟如此果敢决绝!
“小熙!”慕容仙惊呼一声!
“罢了罢了,你自己做的决定,你自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慕容仙一叹,终于是退步了。
“谢皇姐!”慕容熙轻声道,然后朝着拓跋奇走去。脖子上鲜血直流,将身前衣衫俱是染成了一片血红。
刀狂、剑痴匆忙让开身子。他们俩已经被慕容熙吓怕了。若是三公主真在他们的阻拦下自刎,他们可不会认为大靖皇室会放过他们。
“慕容熙,没想到大靖皇室里还有你这样的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拓跋奇感慨着摇头,随即又笑着道:“不过我可不会因此留手!让好人惨死,我想那一定会很有乐趣罢?”
慕容熙置若罔闻,径直走到拓跋奇身前,“放了他,我跟你走!”
“啧啧,这真是让我难以抉择啊。我本想用他要挟你们跟我走,你们无情拒绝之后,我再讽刺这个傻小子一番。最后他恨自己瞎了眼,悔不当初,生不如死之际,我再把他杀了。没想到这小子在你眼中分量如此之重,可以让你们姐妹反目!现在我倒不舍得放他走了!”
“你什么意思?”慕容熙皱眉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拓跋奇一笑。
“小心!”慕容仙见拓跋奇异动,急喝道。
话音未落,拓跋奇身如闪电,朝着慕容熙飞掠而去。
看着近在咫尺惊慌失措的慕容熙,拓跋奇嘴角闪过一丝狞笑。
正值此时,他手中如死狗一般的吴越眼中精光暴闪,身如猿猴般攀上拓跋奇的头顶。掌中一道银光闪过,往拓跋奇眼前一划。电光火石间,又用那银光将自己胸前衣衫划破,猛地向着慕容熙扑去,两个人滚落一边。
那道银光竟是他曾经用来给金角羚刮毛的那把软刃,他早已交还给纳兰婉儿,可不知什么时候又从纳兰婉儿那儿落到了他身上。
拓跋奇凄厉惨叫,两只眼睛成了两个血窟窿,鲜血汩汩而下。他伸手想将手上抓着的吴越破腹挖心,可手上却只抓着一块破布,吴越那厮早已失去了身影。他又往慕容熙先前所在的地方扑去,竟又扑了个空。
拓跋奇又恨又怒,仰天怪啸。场中所有的尸傀纷纷闻声而动,向着在场所有活人攻击起来。
急怒之下,拓跋奇再也不想玩什么人***了,他只想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撕裂生吞!
尤其是此刻被围在当中的吴越、慕容熙二人,可谓险象横生。
一来吴越先前被拓跋奇狂打一顿,能剩下一口气在,已经实属不易。二来慕容熙大病初愈,此时与寻常柔弱女子一般无二。全赖吴越多有照顾,甚至用身子替其挡了好几刀才能撑得一时三刻。若不是吴越仗着那软刃神兵之利,别说保护慕容熙,就算自保也是难以做到。
吴越早先才换上的一身衣衫,先是被他自己划破以逃离拓跋奇魔掌,又是被尸傀们刀剑砍伤,此刻仿佛烂布条一般披在身上。但他还是将慕容熙紧紧护在自己身侧,一刻不敢放松,仿如母鸡护崽一般。慕容熙身子不时碰到他袒露的胸膛,感受着上面的温暖和宽厚,竟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安心。
但吴越的好运很快到头了,因为居然有将近十个银甲卫尸傀冲了上来。或许是这些尸傀见吴越伤了拓跋奇,所以存心报复。又或许是拓跋奇向他们下了指令,要将吴越挫骨扬灰。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吴越,面对着十个凝神境的尸傀,绝无生路!
贯注着元力的兵器挥舞间,风声卷啸,仿佛是死神发出的狰狞怪笑。
吴越只来得及一翻身,将慕容熙护在身下。
近十道攻击就已经夹杂着凄厉风声,轰然而至!
倏然白光一闪,一道倩影闪现在吴越二人身前。慕容仙一声清叱:“三转琉璃体!”赤、橙、黄三色光芒从其身上流转开来,色彩瑰丽雄奇,整个人仿佛是那天宫之上的琉璃灯盏一般。
近十道攻击携怒而至,落在那三色光芒之中。
轰然巨响中,慕容仙双脚陷入地里,身子摇摇欲坠。但身子傲立如松,始终不曾弯腰屈膝分毫,仿佛她就是天生的王者,但有死矣,岂能屈之?
那些银甲卫尸傀见一击无果,岂会甘愿?元力鼓荡间,又是一轮攻击即将落下。
“皇姐!”慕容熙凄厉而呼。
吴越身子前倾,就要向前飞掠。
“天有五行,地有五阴。世出妖邪,上达天听。紫雷煌煌,入我剑心。剑代天罚,天地肃清!”
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此刻持剑而立,飘然出尘,有若九天神女一般。
一段口诀念完,其手中剑倏忽亮起一道紫光,仿佛是燎原前的那一点星星之火。旋即天地间雷霆之力汹涌而来,纷纷注入那紫光中,紫光猛然暴涨!
场中众人纷纷侧目,但见那道光芒穿云贯月,将整片夜空映得亮如白昼。
那白衣倩影在无尽紫光中,横剑一划,叱道:“紫雷破妄,疾!”
恢弘剑光划破长空,仿佛将天地也一分为二。无数的尸傀如同雪遇初阳般,在无尽的剑光里泯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