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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京开封府

二月下旬,赵德昭他们要离开洛阳了,他们现在要去开封。

今日一大早,赵家洛阳夹马营府邸门口停靠着六辆驴车骡车,府上奴仆也将物事收拾个齐整,兵荒马乱,马匹是打仗的物资,是以只能用驴骡等代替。

赵德昭依依不舍地上了驴车,临走前复又不舍地望着。

赵匡美见赵德昭如此,他笑道:“昭儿,日后定有机会再来洛阳的。”

赵德昭不舍地望了一眼夹马营赵府,遂钻进车厢,然后找了靠近车厢的位置坐了下来。

拉开车帘,他看着外面的景色,这一千年前的空气、风土人情、建筑乃至一切都觉得十分美好,只是赵德昭知道在他接下来几年,他会一直待在东京开封府,直到那个日子的来临。

“驭……”车子已经开动,驴子、骡子等畜生已经缓缓地前行着。

这洛阳的一花一草、一房一舍、一人一行......他都想把它留在记忆中。

直到府邸消失在自己面前,他又看着街道上的景色。

此刻一队士兵从驴车旁经过,虽然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十分破旧,可是军容却十分整齐,难怪才能在乱世中雄踞天下,若不是周世宗命短,自己父亲的横空出世,这日后大周的国祚恐不复如此。

这个时代是个乱世,处于五代十国的后期,大周也是初生的一个中原王朝,政权暂时也平稳下来,这周朝也就是历史上所谓的后周。

据说当今周主郭威是五代十国时期一个难得的明君,他生性节俭、虚心纳谏、改革弊政,使北方地区的经济,政治形势渐渐趋向好转。

在他的治理下,后周王朝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显露出国富民强的迹象,为周世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个时代缺少的不是武力,而是仁德,此刻赵德昭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大宋王朝的命运。

车在洛阳的道上缓缓步行着,一日一日地往开封走去。

从洛阳到开封大概三四百里那么长,如今又是驴车作为代步工具,自然时间也被无限制地拉长了。

这段日子以来,赵德昭一直非常仔细地融入这个时代,观察家人的一言一行,他打算更好地融入这个时代。

......

农历三月初,春风和煦,空气中明显有股春风的味道,使人的心情十分愉悦,再加上据府上的仆役管事道,半日之后他们就能到达开封城池了,赵府家人也是格外开心,一路的颠簸,让赵德昭也有些慵懒疲惫,他恨不得早日到开封府中。

半日之后,远处东京开封府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赵府家人的视线之中。

车上的赵匡义早就掀开了帘子,瞧见往昔的城墙,他激动道:“爹、娘,我们又回到东京了!”

在东京的北方不远处大河之水从它的北面奔流而过,赵家老小拖家带口的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望见了东京的外城郭。

透过开着的马车帘子,赵德昭瞥眼到了这雄伟壮阔、一马平川的东京开封府城墙,他抬起头看着城头飘扬的周军旗帜,竟然有股激动的血液在他的胸膛内流淌着,作为一个军校生,从军是他一辈子的希望,只是在后世那个太平年代,残酷暴戾的冷兵器时代早就结束了,更多的只能在影视剧、纪录片等见到了。

赵弘殷虽然一只眼睛视线模糊,可是看人的眼光却很毒辣,他意识到自己的嫡孙的目光,又看了看城头飘扬的周军旗帜,他抚须道:“看来我老赵家又要出一个军人了。”

赵德昭依旧自顾自地看着高大的城墙。

此时的城墙大多是土夯筑成的,被雨水冲刷后显得有点斑斑驳驳的,又显得有点那么土气,没有后世那种青砖筑城的感觉。

作为大周国都的东京,刚刚经历旧后汉和新朝大周朝的更替,愈发显得有点悲壮。中原之地多战火,历来都是兵家必争的地盘,谁掌握了中原腹地,谁就能坐上皇帝的宝座。

五代十国时期,武将拥有绝对的军事控制权,天下的各个小国家的开国之君皆为武将或者掌握兵权出身,军队指挥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好的方式。

“好沧桑的感觉!”

面前的城墙于他而言真是不一样了,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那是前世赵德昭所独有的,那个记忆中,自己前世征战辽国出征前,特意纵马东京城,只是这城墙依旧,却比往日多添了一道沧桑。不过现在的赵德昭只是拥有这些记忆的残片,他真想那个记忆一下子涌入他的脑中,可是就像一个失忆之人,偶尔能记起一些。

记忆如同断片一样,他有些苦恼。

不过若是记起来,这些对他现在的生活也是有好处的,毕竟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与后世那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一样。

他忽然间感觉有些哀伤,或许就是这个身子的前主人独特的反应罢。他摇了摇头,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不再去看着这外围高大的东京城墙了。

一旁的贺氏以为孩子生病了,就关切道:“昭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等到了城内,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赵德昭掩饰着,他躺倒在贺氏的怀抱中,道:“娘,昭儿累了,要睡一觉。”

也是,这一路基本都在车上,连大人都吃不消了,更何况是小孩子,是以贺氏只能看到这些。

赵德昭故意挨在贺氏怀中,假寐着。

记得在后世游览开封的时候,导游曾经这样介绍说,开封城墙全长14.4公里,是我国现存的仅次于南京城墙的第二大古代城垣建筑。在2300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即公元前365年,魏惠王为了实现控制中原之目的,把都城由安邑(山西省夏县)迁于此地,并修筑了一座大梁城,就这样出现了开封历史上最早的城墙。

如今的开封城墙始建于唐代。唐建中二年(公元781年),时任永平军节度使兼汴州刺史的李勉重筑南北朝时的汴州城。据《北道勘误志》等文献载,扩建后的汴州城周围达20里155步,有城门7座,把汴河纳入了城内。这次重筑后的汴州城,奠定了今日开封城墙的基础。所以此时赵德昭面前的正是唐中后期修建的城墙。

太平时期,开封的经济发展是相当的迅速的,唐末随着关中的人口密度大大超过了土地的承载能力,而唐末的藩镇之乱也造成了物流的阻塞,导致关中的物件飞涨。后随着隋唐时期的京杭大运河的淤堵,大吨位的船到不了洛阳,只能在东京开封这边下站。中国的经济中心也开始随着政治中心也开始往东边移动,从长安从洛阳再到东京。

但是东京的战略位置不是很好,也决定了它的未来。

由于开封一马平川,北面仅仅有条黄河而已,敌人无论从哪个方向只要过了黄河就能直奔开封,毫无阻隔,而开封地区连坐像样的山丘都没,尤其是游牧民族的骑兵过了黄河就随便虐了,这对农耕文明的汉族人士是十分不利的。

后世自己在看《百家讲坛》时候,历史学家就说过,辽、西夏、金和元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他们的军队以骑射见长,机动灵活,在平原作战更是任意驰骋。

北方骑兵一旦进入平原,便可以策马扬鞭,千里奔袭,直取东京。骑兵可久战,即使一战失利,仍“败不至乱”,随时可以重整队列,卷土重来。

国都被金人洗劫一空,金国就是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开封了结了北宋,除了座城墙毫无险可依,人家就是围而不打也能整死了,城墙形同虚设。

可怜自己的父亲创下的基业啊!

当时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在位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东京的地理位置,所以要求把都城从东京迁到洛阳了,其实自己的父亲的这个战略是正确的。奈何遭到了自己的亲弟弟赵光义的反对。

赵德昭的灵魂已经历经了千年,千年间多少王朝兴衰。

从北宋末年经历“靖康之耻”,又经历朝历代的战乱,黄河的泛滥,毁了拆,拆了修什么的,早已失去了它原来的面貌,开封古都历经沧桑,屡遭劫难,由于黄河多次泛滥,泥沙淤积,地面比原来平均提高了七八米,最多的地方提高了十一二米。

许多历史的遗迹或毁于战火,或被深深地埋藏在黄河的泥沙之下。可以看到后世的开封城基本上都是明清时代的青砖城池。所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

活着,真好,赵德昭有信心道,今后的一切都会改变的,这样想到赵德昭一扫之前的愤慨和郁闷的心情,如今能有幸看到这原汁原味的东京城,转而莫名地激动起来。

赵家一行人从西门顺着川流不息的人流而入,赵德昭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这门将改为“闾阖门”。

赵德昭感慨道开封作为我国六大古都之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内涵造就了开封的古朴气质,可惜了这座城池和北宋王朝。

自打入了城门,那种颠簸一下子消失了,毕竟是京城,道路还算平整,马车平稳的驶入城内。

车子继续前行,忽然间四周变得热闹起来。

不用猜,这肯定是东京城的闹市了。

经过闹市之时,他疲软的身子复又来了精神,一下子又睁开眼睛,想看看这座一千多年前的城市。

这街市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犹如当年和小伙伴们一起游览的清明上河园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样子怎么能和眼前的相比较,完全的纯天然的无污染的,那种自然、淳朴、历史,完全就是张择端画下的城市。

对赵德昭来说,后世的开封城还是很熟悉的,和后世一样在东京城内,有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四河贯穿整个城市。

因为上大学的那几年,寝室就有一个同学是来自河南开封的。在暑假的时候寝室那个同学就要求全寝室的好基友一起去开封他家玩耍了。逛遍了整个开封市,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如包公祠、大相国寺、开封铁塔、繁塔、天波杨府、禹王台公园、开封府、翰林碑园等等。

赵德昭闲暇之余,与同寝室好友一起品尝到了开封独有的小吃,如灌汤包、花生糕、桶子鸡、三鲜莲花酥、五香兔肉、开封套四宝、菊花火锅、大京枣、烩面等等。

赵德昭忽然之间闻到了酒味,然后从车窗内瞧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前面不远处伫立在一家高大的酒楼。

赵德昭心里纳罕道:“这座酒楼好高大,好气派啊!不知道有几层楼高?”

不过还是能够看清酒楼前的现状,正如书中说描述的那样:楼门前有群或蹲或站的短衫汉子,高矮胖瘦老少不齐,唯一相同之处,就是他们的眼睛一齐盯住了来往的人物,尤其是那些刚刚赶到的客人们,这就是水浒传里描述的职业侍应生“帮闲”了。

看那门前的人流,想必生意是极其好的了,耳听为虚,也只能耳听了。

这是北宋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里的东京城,也是《水浒传》里的东京城,是瑰丽宋词中的东京城,如今活灵活现地展示在赵德昭的眼前。

闻着街市上飘荡而来的菜肴味,小吃味,酒味,脂粉味,赵德昭整个人都心醉了,恨不得冲下马车,携带几个好友,走步穿越其中,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看那古朴的民风旧俗,听诗人吟唱,混迹于青楼酒肆……那种情怀不正是自己所求的吗?

甜水巷、樊楼、龙津桥......马车穿过长长的东京开封府街道,向右边的小巷里拐进,终于到了一座府邸门前。这是一座宅院,只见府门前的门额上写着“赵府”两个大字。

“阿郎,我们终于到家了!”驾车的仆人说道。

此时在门口,赵府的管家等人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仆役们也开始帮忙搬运车上的一切物事儿,赵匡美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直接抱起赵德昭,走下了车厢。

赵匡美指着面前的府邸道:“昭儿,这就是赵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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