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受延在心里骇然地惊叫一声,“好在自己投诚,要不然在火衣之前被拿下人头的就是自己吧?火衣和我的实力可是在伯仲之间啊。脖子上的脑袋,说拿就拿了?”
接着,受延又转过身注视着这个黑衣人的上司———依维斯。此人正在那里继续和请学讨论类似深奥学术问题的东西,完全不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动。
“这个黑衣人已经是这种程度,那么依维斯本人呢?”想到这里,受延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同时在打颤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至少,还有佛都和辛夷。
“这就完了?”佛都和辛夷几乎同时惊恐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真的不是一般可怕啊!”辛夷轻轻说道。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佛都低头叹息道。
“如果依维斯真的愿意出尽全力的话,那么我们这堪称完美无缺的计划......”
“简直就像儿戏一样。”佛都耷拉着脑袋,接过辛夷的话茬。
“有些人,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可以控制得住的。”还是辛夷先想通。他说着,不由自主地望向不远处的依维斯。
“是啊,人不能太高估自己。”佛都也望着依维斯的背影,幽幽地说道。
在依维斯这一部分青年近卫军还没有来得及上场的情况下,王宫就已经被攻了下来,王宫的造反首领火衣也伏诛。但是,这场小型战争的胜利者却一点也没有胜利者的意气风发,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场胜利在某些人眼里是多么的没有意义。
而在另一方面,巴蒂正率领着青年近卫军的主力在寻找克洛亚亲王卫队的途中。
“元帅,我们现在该去哪个门?”风杨走上来,问巴蒂道。
“你看呢?”巴蒂反问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拿不准。
“我看是在东门。”风杨说道。
“哦?是什么原因支持你作出这个判断?”巴蒂又问道。
“很简单。受延从前是克洛亚的心腹,卡纳亚城防不可能不跟克洛亚报告,所以,克洛亚对各门防守实力了如指掌。而据我平日观察得知,卡纳亚四门以东门最为薄弱。”风杨镇定地答道。
“据你平日观察得知?难道你早就知道克洛亚要反么?”巴蒂想到被自己的儿子杀掉的风习,一语双关地问道。
“克洛亚擅权专国也不是一天两天,谋反之心,路人皆知。所以属下才会在平日对城防留个心眼。”风杨说道。
“好样的!”巴蒂决不是小心眼的人,虽然巴罗杀掉了风习,但是巴蒂看这风杨确实是个将才,而且对埃南罗王室也是真心实意,全不像他父亲那样摇摆不定。于是,半赞叹半惋惜地对风杨说道。
“多谢元帅夸赞!”风杨无论如何也只是帝国士官学院的一个学员,能得到巴蒂元帅的夸赞,当然是受宠若惊。
巴蒂看着风杨尚有些稚气的面颊,笑笑,不再说话。却是望着天边,轻轻地叹息一声。但愿到时候,那些官场老爷们对风杨的评价也会和自己是一样吧。
“胜利当头,大功既可告成,元帅何故叹息?”风杨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前进吧!”巴蒂收拾起心情,将马鞭指向东门。
“冲啊!”前面还没有看见一个敌人,但是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们仍然热血满盈地大叫着往前冲锋。初次上阵,居然就能在号称“战神”的巴蒂元帅麾下冲锋陷阵,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荣耀?
“你们中队给我上,给我堵住那个缺口,绝对不能让他们冲乱阵形。”凯罗刚命令完,又亲自冲到城门旁边,顶住那些像疯子一样想冲开城门的亲王卫队。
一切,都有些出乎凯罗的意料。他没有想到王城近卫军这么没用,人家只是一两次冲锋,就有人吓得要逃跑。(王城近卫军里面稍微能用的受延都随身带着,留下来的全是酒囊饭袋。)同时,他也没有想到亲王卫队会那么悍不畏死。
尽管凯罗还在苦苦支撑,但是凯罗知道,如果援军在五分钟不赶到的话,以后卡纳亚恐怕就要发全国通缉令了。
可是,就在东门的那些斗志本来就不强的士兵们快要顶不住,随时可能一哄而散的时候,巴蒂的青年近卫军出现了。
“冲啊!”随着潮水一般的叫喊声,训练充足,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的青年近卫军如潮水一样冲了上来,而王城近卫军也趁机悄无声息地如潮水般退出战场。
“唉,大家都是打份工,混碗饭吃,用不着这么狠吧?”退下来的王城近卫军居然还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把在另一旁冷眼观看的凯罗气得肺都几乎要炸掉,恨不得一刀把这些王八羔子全都宰了。
“受延你这个王八蛋,每年给你好几个亿,你就养出这么一群废物!”巴蒂看在眼里也是咬牙切齿。
但是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们可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拼命往前冲!
原先的亲王卫队凭的就是一股狠劲才把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的王城近卫军压得完全抬不起头。但是,这些在青年近卫军的小伙子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狠?我让你狠。”跟着的是狠狠的一刀。
“你是哪个道上的啊?跟我挤眉弄眼的,你什么排位啊?”
“我让你瞪着我,我让你瞪着我!”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刀枪剑戟!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居然敢看着你大爷我?”
“你以为你谁啊?胆敢不看我一眼?”
本来还是气势如虹的亲王卫队,在遭受魔武虐待多日的青年近卫军非人反扑下,防线很快就崩溃,亲王卫队的彻底失败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青年近卫军像不可遏抑的洪水一样扑向亲王卫队的时候,一直冲在最前线的风杨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个人喊他的名字,而当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人此时正站在克洛亚的旁边,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这个人就是他的叔叔———风伊。
风杨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叔叔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到普兰斯旅游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卡纳亚?
巴蒂这次率领的青年近卫军一共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万人在风杨的旗下。再加上风杨素来在帝国士官学院声望就极高,在青年近卫军,只有两个人的实际权威高过风杨。一个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变态的魔武,一个是看起来不像变态但是其实更为变态的依维斯。然而,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所以,此时,风杨一停手,一众刚刚还杀得红了眼的青年近卫军也就纷纷停手,尽管他们并没有收到停手的命令。但是,在他们眼里,除了依维斯和魔武,风杨的一举一动就是命令。巴蒂虽然功名卓著,但是在这个时候竟也无能为力。风杨在帝国士官学院积累了好几年的权威,决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取代的。
在青年近卫军停止进攻之后,也没有人胆敢反扑,只是赶紧退缩到克洛亚的周围,而此时的克洛亚却丝毫没有慌张。他镇定地站在阵中央,冷冷地看着四周。他的亲王卫队刚刚在与凯罗的城门军冲突时由于不计代价,所以损失惨重。尔后,在稍占上风的时候,却被年轻精锐的青年近卫军博命一冲击,能够站得下来的已经不足两千。并且真正有战斗力的,恐怕尚不足千。
反观巴蒂一方,剩下的三千多城门军加上几乎毫发无伤的青年近卫军,战斗人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几倍,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生力军。
“风杨,你不必犹疑了。”这时,克洛亚笑着拦住还要说话的风伊,走出阵来,说道。
风杨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又生出什么诡计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我克洛亚是败在老天的手里,不是败在佛都那小子的手里。”克洛亚排开众人,走到阵前,对着巴蒂大声说道,“但是事到如今,我克洛亚也无话可说。既然有谋国的勇气,我克洛亚就有必死的觉悟。”
“克洛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巴蒂冷言道。
“巴蒂元帅,我克洛亚虽然与你交情不深,但是看在同朝为官一场,不知道巴蒂元帅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克洛亚又问道。
“我巴蒂并不曾与反贼同朝为官,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的,但说无妨。”巴蒂说道。
“谋国之举,罪恶滔天,克洛亚自知难逃国法。但是这一切全是克洛亚一人所为,我手下这一干家将全不知情,还望巴蒂元帅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我克洛亚即使横死当场,也无悔无憾。”克洛亚说着,竟然跪倒在地,给巴蒂磕起头来。
一众家将原本就都受克洛亚重恩,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心,此时此刻,见克洛亚为了为他们求得一条生路,居然不惜千金之躯跪地求饶。个个不禁泪如雨下,一起跪倒在地,喊道:“亲王起身!亲王起身!”
这一幕惹得巴蒂和凯罗都不禁仰天长叹,目不敢视。风杨等青年将士,更是忍不住也一起流下泪来。本来都是自己人,何苦呢?
“克洛亚,你生前我巴蒂看你不起。但你死后,巴蒂必定当你是个英雄。”巴蒂看着跪倒在地的克洛亚,在心中暗道。
“这可如何是好?”凯罗运转全身功力,才使自己平复下来,问巴蒂道。
“克洛亚,你若肯当场修书一封,劝罗严投降,我就考虑你的请求。”巴蒂也是隔了好一阵,才硬起心肠来,说道。
“好!”克洛亚听了巴蒂的话,站起身,撕去身上一片衣衫,咬破中指。在衣衫上血书了四个字———“逃命去吧!”
写完,克洛亚将衣衫扔到青年近卫军的队列中,问道:“可否?”
“你自裁吧!”巴蒂闭上眼睛,说道。
克洛亚见巴蒂这般模样,似是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对着后面的众家将,说了一声:“众位兄弟,好自为之。”说完,就以短刀自刎。众位家将来不及相救,埃南罗一代枭雄就如此惨死当场。
“亲王!”众位家将见状,纷纷扑到克洛亚的身边大声叫道。
风杨轻轻一夹马腹,准备给这些家将让开一条路。而那些青年近卫军与克洛亚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见他已经身死当场,而一众部下又是这般凄凉,本就不欲赶尽杀绝。见得风杨这般模样,于是也缓缓地往两边靠,似要让出一条路来。
“风杨,你做什么?”这时,巴蒂一声高喝。
风杨于是赶紧回头,正看见巴蒂焦虑的目光,那目光明明在告诉他:“三思啊风杨!”风杨知道巴蒂的意思,以佛都的性格是决不会容许有一个克洛亚的部下漏网的。但是,眼下这些人......叫自己如何下得了手。
这时,风伊看见风杨为难的模样,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今天是不可能逃走的了。干脆心一横,把剑放在脖子上,大叫一声“亲王!”之后,竟也当场自刎。
风伊自杀本是逼不得已,实在是为了不想连累风杨,但是他这一举动,却似乎提醒了在场的所有家将。于是,不知道又是谁也跟着风伊大叫一声“亲王!”之后。形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接二连三到成片成片的人伴随“亲王”之声倒地。卡纳亚东门之畔一片哀嚎遍地,惨叫连天。
风杨眼见这地狱般的情景,竟然心痛得从马上掉了下来。而众多骑兵之中,像风杨一样惊得掉下马来的,十成中竟有四成,另外六成也是摇摇欲坠,勉强俯身在马上。
而那些步兵,也是个个禁不住翻肠倒肚地呕吐起来。
即使是巴蒂、凯罗这样见惯生死之人,也不禁紧闭双眼,紧攥两手。
没一会儿,刚才还剩的两千多家将竟然已经一个不剩地全部自杀身亡。
至此,卡纳亚内的所有叛乱分子全部被肃清,剩下的就是对各个贵族的政治审查了。
十、无奈的佛都
在这天晚上,众位平叛的功勋都来到了佛都府上开会。依维斯本来不想来,但是被凯罗硬拉来了,而风杨则由于身体不适,无法出席会议。
也是在这天晚上,辛夷和佛都决定召开元老院联席会议。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机构———元老院终于又要开始运作了。
“元老院是什么东西?”依维斯对于这个自己先前从未听过,现在却突然冒出来的元老院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一脸盲目地问凯罗道。
“其实就是各地酋长代表组成的议会。一般来说像这样大规模的事件发生后,都是由他们出来善后的。”凯罗说道。
“你父亲也有分?”依维斯问道。
“当然。”凯罗说道。
“假如今天胜利的是克洛亚,是不是元老院也会效忠于他?”依维斯问道。
“应该是的,元老院名义上拥有着埃南罗至高无上的权威。但事实上,在武力至上的埃南罗,它只是一个依附强者的机构。不过,由于它毕竟是由各地酋长的代表组成,所以,在和平时期的话,还是没有谁愿意得罪它。”凯罗答道。
“哦,弄了半天,原来只是根墙头草。”依维斯鄙夷地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是有很大实力的。”凯罗说道。
“实力?只能躲在盾牌后的实力?”依维斯再也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会场。
第二天,在信鹰的传递下,克洛亚在卡纳亚败亡的消息和他临死前所书写的给罗严的劝降信都到了西龙的手里。同时,佛都的另一份秘密命令也同时一式两份,分别到了巴罗和西龙的手里。
看到秘密命令的西龙和巴罗同时暗吸了一口冷气,“不会吧?”
“西龙先生,罗严又来攻城。那家伙简直是疯了,完全不顾生死。”这时,佛蒂子爵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喊道。
“铁诺呢?”西龙问道。
“在城墙上指挥战斗呢。”佛蒂答道。
“哦,那就好,你回去帮忙吧。”西龙说道。
“西龙先生,你不是每天都要在这个时候到城墙上去巡视的吗?”佛蒂见西龙丝毫没有去城墙的意思,反而走向内室,有些不解地问道。
“今天就不去了。”西龙幽幽地说道。
“今天罗严可是攻得很急,西龙先生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佛蒂又问道。
“从现在开始,该担心的是罗严。”西龙说着就径自走向了内室,丢下佛蒂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攻城战又持续了两天,星河城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死伤已经在五千人以上。但是在铁诺和西龙的指挥下,罗严的十五万大军不曾踏上星河城的城墙半步,而且还付出了近两万的伤亡。
在这一天的夜里,西龙收到了一只由从风远城飞来的信鹰。他闭上双眼,对天长叹一声。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星河城射出来一支金色的箭,直中罗严的中军大帐下。
“元帅,星河城内射出来一支箭,上面附有书信。”大帐旁一个侍卫将箭捡了起来,递到罗严面前。罗严赶紧满心欢喜地把箭头上的信拆开,他还以为是投降信呢。他心想,按说,这星河城内的守备兵也就八千人,应该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投降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怜的罗严直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城内有第三军团一万两千精锐和将来名震全大陆的“鬼军师”西龙。
“啊!亲王殿下!”罗严看完信后大叫一声,狂吐几口鲜血之后,昏倒在地。
“元帅,元帅!”众人赶紧跑上去扶住罗严。很快,在前线的将军们纷纷回到了元帅帐中,围坐在罗严的身边。
“撤!”醒来后的罗严咬牙切齿地只说了这一个字。
“是,元帅。”众将虽然不解罗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指令,但是他们还是跪倒在地,齐声答道。
“我看这次撤退不正常。照我的经验,接下来肯定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最大规模冲锋!我们可要好好准备,不要掉以轻心啊。”铁诺看着莫名其妙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士兵,对西龙说道。
“让士兵们休息吧,罗严不会再来了。”西龙望着退去的大军,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惆怅地说道,“永远不会再来了。”
“西龙先生,发生什么事了?”铁诺看西龙脸色不对,赶紧走上前来问道。
“还记得沙地利大峡谷吗?”西龙问道。
“当然记得!”听到这个地理名词,铁诺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托你上次的福,巴罗在报告中也提到了这个大峡谷。佛都殿下在三天前给我的一封密信里曾经提及这个地方,我想,巴罗将军应该也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信。而现在,巴罗将军正率领五万大军等在那里。”西龙苦笑了一声,说道。
“但是那些也是帝国的军队啊!”铁诺听了西龙的话,心中猛地一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