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入这片古老的森林,神识的屏蔽就越发严重,阳光已经几乎难以穿过茂密的枝叶照亮这片土地,似乎这些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生灵,对于修行者有着天然的能力,它们不停的审视着,观察这,也默默地划下一道又一道不可见的界限。
伤势尽去的蔚承欢不必再依靠付泠探索周围,他带着付泠和谢方一路前行,却似乎完全不用辨别方向,只是随意地走着。
严格说来,付泠和蔚承欢甚至都不能算特别熟悉,以寒山学园的时间来算,他们相处的时间全加起来也不足一天,但两个人之间,却不是简单的“默契”二字可以概括的。
从谢方出现,到青玉人离开,蔚承欢伤愈……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已经有太多让人费解的地方,但是付泠和蔚承欢之间似乎不需要任何解释说明。
奇妙的是,刚刚出现的谢方居然也没有多问一句,对自己之前带青玉人进入试炼空间、暗算蔚承欢的行为也不解释,蔚承欢和付泠竟然也不追究,依然带着谢方一起去寻找灌鹤的巢穴。
付泠只是有些不解地问蔚承欢:“就算旋龟重伤退回了湖底,灌鹤呢?明明它已经暴怒地扑进了森林追杀我们,为什么这么久了却连影子都不见了?”
蔚承欢想了想,说:“也许它被冻坏了脑袋,不认得路?”
对于这么明显敷衍的回答,付泠也不以为意,只是加快脚步超越了蔚承欢,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谢方倒是惊叹了一阵,因为他从没见过有人对付泠这样说话,也没见过一向淡然有礼、仿佛仙女一般的付泠会对谁假以辞色。
转过一片积满落叶的坡地,一路相伴的溪水渐渐隐匿,走在前方的付泠忽然停住了脚步,蔚承欢急忙跟上,发现付泠的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却轻轻掩住了嘴唇,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眼前三棵巨大的古木枝桠交缠,形成了一个堡垒,看不清入口在哪里,只能看到枝叶间星星点点的流光飞舞盘旋,异常的美丽。
付泠传声给蔚承欢道:“神识探测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但我总觉得这里太安静了,有些不对!”
蔚承欢想了想,随手释出几枚算筹,双手结印,轻喝一声:“破!”付泠和谢方只觉眼前仿佛一阵薄雾飘过,一座淡紫色光栅构成的囚笼赫然出现在古树前的开阔处,被囚禁在其中的居然是一只幼年灌鹤!囚笼前一个锦衣少年负手而立,正是青玉人!他的对面……正是那只被付泠取走羽翎的成年灌鹤。此刻这只灌鹤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愤怒的火焰仿若实质让它的周身都笼罩在似有若无的火光中,羽毛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灼烧的氤氲起来,偏偏它面前的这个渺小的人类,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一脸讨人厌的平静。
蔚承欢随后很习惯地拉住付泠的手,选择了一条斜侧方的路极速闪入,奔向灌鹤巢穴的后方。谢方正要跟上,忽然在意念中听到蔚承欢的声音:“小谢,你不能来,要扛正面哦!”谢方不禁苦笑一声,在心中悄悄的腹诽——蔚承欢果然不肯就这么放过他!想到这里,谢方才意识到蔚承欢居然直接用了意念交流而不是通常灵动境修行者有能力使用的传声,看来……蔚承欢并不是普通的灵动境呢!
谢方再不犹豫,堂而皇之地迈步而出,脸上已经挂上了灿烂的笑容,高声道:“玉人公子,幸亏您早早抓住了灌鹤幼崽,不然我们要被灌鹤一路追杀呢!”
正在与灌鹤对峙的青玉人面色骤变,冷冷地说:“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识破!”说话间双手印法飞快变幻,嘴角却瞬间溢出了血丝。
谢方一边走近,一边还在大声喋喋不休:“唉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这是……这是紫纱天罗呀!唉呀我的出现是不是弄坏了你的屏蔽结界呀?”
一边和蔚承欢疾速奔向灌鹤巢穴的蔚承欢远远得听到了谢方的话,不由惊道,“浮玉楼竟然得到了紫纱天罗!不过这个贪财的小谢眼力的确足够,这种传说中的法器他居然也能一语道破。”付泠听到蔚承欢的话惊诧地问道:“你没看出那是紫纱天罗?你居然就把它破了?”蔚承欢摇摇头:“我只是算出了能量的溢出点,破坏了它的平衡,严格说来只是解除了第一层的障眼法,那个紫纱囚笼我还破不了。”说话间两人已经接近了灌鹤巢穴,蔚承欢随手破去洞口机关,拉着付泠就要进入,付泠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谢方,质疑道:“你留他一个人面对青玉人和强大的灌鹤,实在有些过分!”
蔚承欢深深地看了付泠一眼,惊奇地问道:“你对谢方的信任不可动摇啊?”
付泠摇了摇头,说:“你不了解。谢方虽然爱钱,但并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蔚承欢不再纠缠对谢方的信任问题,停步打量了一下巢穴洞口,回答了付泠的质疑:“进去吧!短时间内小谢不会有事,而里面有能带我们离开的东西!”付泠想了想,知道蔚承欢精于计算,此时坚持要先进洞,必然是时机不可错过,于是点头道:“好,我们速去速回!”
就在此刻,忽然,一声嘹亮的清鸣冲天而起,付泠脸色变得雪白,惊呼道:“这是灌鹤在示警,它还有同伴!”
蔚承欢微微垂下眼帘,飞速计算了片刻,对付泠道:“我们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必须要足够快才行!”付泠想了想,决定相信蔚承欢的计算,不再多言,二人展开身法,飞入灌鹤巢内。
听到那一声冲天的鹤鸣,青玉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看了看渐渐走近的谢方,微微皱眉道:“我还是低估了你,你不但认得出这是紫纱天罗,竟然还懂得破解之法,看来寒山学园的确名不虚传。”
谢方露齿一笑,道:“玉人公子,浮玉楼的少主,随便拿出来的宝贝就够我们小生意人吃半年的了。你这么欣赏我不如把这紫纱天罗送给我好了。”
青玉人不怒反笑,道:“灌鹤的同伴马上就到,你真以为你能安然离开?”
谢方摇了摇手指,笑眯眯地说:“要担心不能离开的是你,而不是我。既然公子舍不得紫纱天罗,那么我也帮不了你的忙了,不如你跟那只愤怒的灌鹤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