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的夫人邹雪湘于前几日下了贴子,邀了镇国大将军杜华天、殿阁大学士江苌青、九门提督任漱坚、内阁学士魏荣华的夫人到自个儿的别庄游玩,説是芙蕖开了许多,甚是雅致。初时,薛沉烟是不愿意去的,因着自已的”儿子“儿子”才刚“去”了月余。但闻得江苌青的夫人也就是现在的林慕儿的姑母可能会去,且内阁学士魏荣华的夫人许芫珍和她关系颇好,説是一定要拉着她出来走走,推脱几下,便着人应下了。哪知,江夫人提了前告罪説的是接了要替侄女相看女先生的活儿,官夫人邹雪湘的邀约去不了了。邹雪湘是皇后的亲嫂嫂,单看着并不是那扭捏性子,当即便嚷着要一同去看看江夫人的那雪团子小侄女,众夫人一同附和,薛沉烟初时觉着不好叨扰人家,再有,怕自个儿见到女儿控制不住,露出端倪。
薛相却是赞同女儿出去走走的,并嘱咐兰妙多多看頋好小姐。这个兰妙与兰巧全不相同,兰巧沉着稳重,兰妙却是个跳脱的性子,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与薛沉烟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此番小世子遭遇劫难,兰妙不知内情,端看小姐只是消瘦了些,便知事情远不如自已知道的那般,只是小姐不説她也不问,免得自已知道得多了反而不美,只拣些笑话段子,好玩的画本子给她家小姐读读看看,让她的心不情不至于太低落。这几日,杜将军也不知踪迹,只偶尔回来便与夫人关着门不知道商量什么,每次见到杜将军都是一副凝重的神态,夫人的神态也见肃穆。兰妙只觉背脊发凉,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却怎的也摸不着头绪。
日子过得飞快,眼见着就到了去江夫人弟弟家看侄女的日子。这天大早,众夫人便到江夫人府中集合。
车队整合后,一众护卫、伺候的丫环婆子按家长品级先后次序列好队后,太太团们便浩浩荡荡地朝林府别庄出发了。当先的肯定是江夫人林梦菡,其次便是杜将军夫人薛沉烟,排在第三的是工部尚书的夫人邹雪湘,第四和第五的便是九门提督任漱坚的夫人安莲芬、内阁学士魏荣华的夫人许芫珍。这些夫人之中,属江夫人年纪最大,品级最高,平日里在各位夫人之中也颇有份量的人物。当然,也脱不了江大学士的干系。
话説,太太团们一行至林府已至巳时。林夫人亲自到的大门迎接,礼数周全,着人安排好各位夫人整理了一番。
院落中立有各色美人,或清瘦或丰膄或端庄或俏丽,看得各位夫人太太都兴味盎然。这分明就是选妾室的节奏啊!听説这林小姐的生母原是外室,年纪轻轻竟已香消玉殒,林老爷念其为林家诞下女儿,便抬举她做了平妻,只可惜,那外室没有享福的命了。八卦永远是女人们的最爱,在座的夫人们热烈的讨论谁谁谁可能入选,入选后是否真是做女先生云云。下首的女子们仿佛不知道自已成为八卦的对象,都在积极准备,马上就可开始才艺展示了。只见各个姿态婀娜,风姿卓然。因先前已淘汰了许多形象气质非上佳的女子,留下来的这些皆是上品了。
众位夫人不自觉得看了看林夫人的脸色,果然不好看。可江夫人説的分明是为侄女选的女先生,难不成,真是选的妾室?现如今林小姐已然是嫡长女,绝不可能由个妾室来教养。想来……林夫人的地位要动摇了,也难怪脸色那样怪异。不禁纷纷对林夫人投以同情的目光,看得许淄依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
留下的女子共十人,其中包括了那位假道姑夜玲和真道姑蒹葭。今日夜灵只做了简单的打扮,梳的飞天髻,耳垂边留下一缕发丝,风轻轻吹拂,摇曳生姿,髻只着一支古朴的玉钗,看着并不很隆重,却让人感觉柔弱怜爱。真道姑蒹葭师姐却是梳了个流云髻,只发尾微微飘荡,像蝴蝶飞舞般,好不精致。
由于来的都是朝廷重臣的夫人,江夫人便建议由大家共同甄选,夫人们莫不赞同。安夫人连连嚷着要看那雪团子,于是乎江夫人吩咐了人去抱了小姐来,底下撤去多余的桌椅,重新摆好座次,十位待选人员一一入座等候,任谁在这个时候也不出一口大气,生怕落下个不够从容大气的评价。
青霜抱了林慕儿出来,老远便瞧见自已的主子薛沉烟,仍作目不斜视状,轻声对林慕儿説道:“夫人来了。”林慕儿会意,转过头用萌萌的小眸左瞧瞧右瞧瞧,终于看见江夫人便甜甜地叫了“姑姑,抱抱!”惹得众夫人们怜爱不已。薛沉烟也只作初识之态,那官崇辉的夫人起哄要抱抱雪团子,谁料雪团子太受欢迎,各个儿都争着抢着要抱。
忽的,不知是谁挤着了端茶的丫头,水泼了青霜和林慕儿一身。那洒了水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江夫人一看,水竟是洒湿了小慕儿的衣裳,怒不可遏却不好在众夫人跟前发作。赶紧着命人带着青霜给小慕儿换好衣裳。那洒了水的小丫头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薛沉烟求了个情,江夫人才饶了她。
待得雪团子換好衣裳,又是好一阵前呼后拥,已是正午时分。那架式直看得林夫人干瞪眼但仍压下心头,小心翼翼不让人发觉,只没逃过薛沉烟的双眼,身旁随侍的兰妙心脏“扑腾”不止,待看到自家夫人没人动作也只有强自按捺心中的惊异,眼观鼻鼻观心。
林夫人安排各位夫人用午膳,夫人团桌面上端的是四十八道菜流水上桌,包含荤、素、凉菜各一十六道,加上汤煲、点心、水果满满当当的占了整条长桌。就连林慕儿也占了个小小的席位,席间薛沉烟和其他夫人一样表现对雪团子的喜爱,上桌前也曾抱过一会子,也很快放下,但心满意足。于是,这一次,杜夫人吃得分外香甜。
十美的选拔放在未时,夫人们饭后消食便歇个午觉。
十美的才艺和文采皆为上品,只待众夫人帮着选中合意的即可。
那夜灵已经得到林慕儿确系女孩的消息,便想着趁夫人们休息时脱身遁走,一路轻功飞奔,很不幸地,研青正倚在前头露出笑容定定地看着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