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硕这边则是从死者凌翼生前交往之人入手,一连调查了好几个平时与凌翼往来最密切的公子哥和三教九流人物,他们都说中元那夜并未与凌公子见过面,其中有人透露一点消息说,凌翼最近很少与他们一同出去打猎喝酒作乐,还听说他没事总往南光寺去,莫非是对佛法有了些兴致.
于是某日傍晚,曹硕穿了便服,带了两个功夫不错的随从,三人扮作普通商人香客,一路作观花赏景的样子,走到通义坊兰若里.因为中秋刚过,那些香火摊子的生意还都兴旺着,曹硕绕过几个杂耍的场子,来到山门前,抬头看见的便是“敕建南光寺”的大石牌坊,入了山门后,便看见巍峨庄严的大雄宝殿,被殿前大香炉里的香火薰得如同云山雾罩的仙宫一般.
“好个伽蓝胜地.”面对着满目的苍松翠柏,曹硕忍不住暗暗赞叹起来,远处的后山上隐隐约约显露着几座多重宝塔,想必是历代住持大师的灵塔.北侧又有一座气势不凡的藏经楼,外表看来也称得上是宝相庄严清静地.
曹硕一行人入了大雄宝殿内,那座高大的金身佛正慈眉善目地端坐在莲台上.香客们或在蒲团上跪拜,或摇了签来正请旁边僧人讲解.曹硕也摸了铜钱出来,掷在功德箱里,又拿了签筒来摇了摇,随意取了一支,走到一位白胡子老和尚身边请他解签.
“施主这签可是大凶啊.”老和尚睁开眼端详了那支签一会,又半眯起来,“施主想是在找人?”
曹硕哈哈一笑,“大师,我是个生意人,不找人,只想多多找些钱财运势.”
老和尚眯着眼摇晃着头来,“施主,这签明明是对应人的……”
“臭和尚,还我青头将军来!”此时一个尖细的女声打断了曹硕同老和尚的对话.
曹硕转身回头一看,后殿外的一座佛塔前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在揪着一个沙弥吵闹什么.他随即放下要老和尚解的签,径直走到了殿外.
“小姑娘,你拖住这位小师父,究竟有何事?”曹硕走到小女孩身后.
小女孩扭头看见一个胖大叔,便带着恼怒说了一句,“这臭和尚弄坏了我的蟋蟀笼子,害我的青头大将军跳进塔缝里不见了!”
年轻沙弥双手合十,衣袖仍旧被小女孩揪着,“小施主,贫僧并非有意踏坏你的竹笼,我已道过歉了,你为何要纠缠不放.”
“你知道大青头值多少钱么?我养着它,就是想卖了它换钱给爹治病的!”小姑娘一边揪着沙弥的衣领,一边急出了眼泪.
“小妹妹,你莫急,你揪着这位小师父也没用,不如大叔帮你一起寻一寻吧.”曹硕向小女孩伸出手来,又示意身后两个随从帮忙寻找.
小女孩松开了手来,抹着泪拾起破了的竹笼,看着曹硕三人绕着佛塔周围细听搜寻.不一会,一名贴着墙查看的随从喊了一声,“里面有声音呢.”
小女孩听了,赶紧凑了过去听,之后她带着泪说,“像是大青头的声音.”
“小师父,可否开门让这小姑娘进去捉回她的蟋蟀来?”曹硕问了一声.
年轻沙弥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小僧并没有钥匙,这佛塔的钥匙在住持大师那里,需得请他老人家前来.只是净晦大师他这几天一直在藏经阁闭关,不可能为这点小事惊扰他老人家.”
正在这时,有一名老僧匆匆走过,年轻沙弥赶紧上前行礼道,“净澄师叔,住持何时出关?”
被叫住的净澄老和尚摇头叹了口气,“师兄他近来一直说心神不安,要静心在经楼里参悟,短时间内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你也随我去做晚课准备吧,不要站在这里乱晃了.”
曹硕一听,知道住持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关,所以他从怀里掏了些碎银子来递到小女孩手里,“小妹妹,这些钱你先拿去给你爹治病,这大青头今天是捉不了的,你也不要难过,先去给你爹治病要紧.”
小女孩却摇头坚决不肯收,“我家虽穷,但爹娘也教过,不能随便拿人东西.”
曹硕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志气可嘉.那好,你不收钱,我便介绍个大夫给你,你带你爹去泰宜坊找宁济堂的孟大夫,你跟他说是曹胖子介绍的,他便不收你看病钱的.”
小姑娘脸上泪痕未干透,但已开心地笑着鞠了一躬,“大叔您姓曹对吗?香丫谢谢曹大叔了!”
眼见小姑娘走远,曹硕见香客已渐渐稀少,天色已晚,也准备回府衙,但另一名随从却走来对他轻声耳语一句,“大人,这塔里有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