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宁静安详,现在快节奏的都市,已经很难找到这样悠闲的生活状态。
林宛独自走在宝华寺里,趁着难得的假日慢慢散步。
经过自己和同事三个多月的努力,还是没有让先天性心脏病复发的小男孩留在人间,回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有那一声声甜甜的“姐姐”,林宛的心不受控的抽搐。
闭上眼睛,林宛觉得自己的力量好渺小,作为医生,每天都会见证不同的生老病死。可是和小宝相处了三个多月,已经打心眼里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昨夜亲自宣布他的死亡,对林宛来说,残忍无比。
寺里的斋饭简单而干净,清炒油菜,小葱豆腐,简简单单的饭菜安抚了林宛的胃,也安抚了林宛的心情。
虽然是无神论者,但站在大雄宝殿里,看着那庄严慈祥的佛祖神像,林宛还是愿意相信真的有天堂的存在,可以给八岁的小宝一个微笑的地方。
林宛上了香钱,并对旁边的大师双手合十还礼,大师从身前的托盘上拿出一个中国结作为回礼。这个中国结看着有些年头了,可能长年累月受香火的熏染,散发淡淡的檀香。
在夕阳下,林宛挎着包包,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心情已不如来时那般沉重了。突然,从包包里散发出刺眼的金光,林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可能过了很长时间,也可能是一瞬,林宛清醒了过来。林宛第一时间就是检查自己的包包,手机、钱包都没有少,唯独中国结不见了,真是奇怪。不过她也没有深想,趁着夕阳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林宛猛地愣住了。男人或穿着长衫,或穿着中山装,女人穿着褂子或是精致的旗袍,最让林宛差异的是街边的建筑,楼房大都两三层,不超过五层,哪有现在城市二三十层的高度。这些景象处处都透露着“复古”。
一个模糊的概念闪过头脑,林宛抓住一个路人,颤抖着声音问“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男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说“民国八年”。
林宛像被雷劈一般,脑袋里“嗡嗡”一片,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穿越了,民国八年,上海”。
林宛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现实。林宛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呵,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海滩啊,叮叮响不停的电车,一部部崭新的福特轿车,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有各色服装的行人,这些景象处处透露着旧上海的繁华。
自己一头栗色的卷发,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虽然与周围的穿着有很大差异,但是,人们只是多打量了几眼,便见怪不怪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晚上的住宿问题,可是自己的包包里除了几张毛爷爷,便没有其他金银之类的值钱东西,唯有一双耳钉,即使拿到当铺也换不了几个钱,林宛边走边叹气,难道自己真的要流落街头?
几条街走下来天都暗了,突然,林宛站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狭窄的小巷。不如去民宅借住一晚,一对耳钉应该够一晚上的食宿了。
林宛在这条名叫南锣巷的地方,观察了近半个小时,这条巷子共有六户人家,东侧中间的一户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林宛推开虚掩的木门,小心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从屋里走来个满脸沧桑的妇女,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看起来有有四十多岁,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子疑惑的说“你找谁啊”?
林宛用软软的声音说“大姐,我家逢剧变,父母双亡,无奈孤身一人从北平来上海投亲,可是,今早一下火车就被小偷偷了钱袋,身无分文,找到舅舅家,又被告知他们一个月前已搬去别处”为了演出苦情戏的效果,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可怜兮兮的说“希望大姐可以收留我一晚,我这儿只有一副耳钉,希望大姐不要嫌弃。”说着就把自己手里的耳钉递了上去。
大姐看着自己手里的耳钉,又看看衣着前卫的林宛,楚楚可怜,觉得人家怎么也不可能坑一个穷人,叹了口气说,“现在世道不太平,大妹子也是可怜人,要是不嫌弃就住下吧。”
林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落脚的地方,激动之余又难免感慨,乱世当道,人人都趋利避害,唯有底层的清苦老百姓最为淳朴善良,在自己尚不能果腹的情况下,也要尽自己所能,分一杯羹给同病相怜的人。
想到这儿,林宛看向大姐,真诚的道,“大姐,我叫林宛,等我找到工作,一定会报答你的。”
大姐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说,“俺收留你也不是要你报答,只要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又对林宛招招手,“大妹子进屋吧,别在外边了。”
屋内只有一张陈旧的木桌,两把椅子,用灰色陈旧的帘子隔开的里屋。
“俺男人在码头工作,去年给淹死了,只留下俺孤儿寡母”,说话时眉目间有浓浓的悲伤,“俺姓李,儿子小虎子十岁了,这两天有点肚子痛,已经睡下了,俺去给你拿吃的,吃完你也去休息吧。”
粗面馍馍实在难以下咽,瞥见李姐有些尴尬的表情,又强迫自己吃了几口。收拾完都快夜里十点了,刚把洗脚水倒到院子里,就听见男孩呼痛的声音,医生的警觉使我快步进入里屋,就看到小虎子痛的在床上直打滚,李姐满脸泪水手足无措。
林宛边对李姐大声喊“按住他”,边按住虎子的肩膀。李姐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按住虎子的胳膊,腿压着他的腿。林宛三个指头搭在虎子腕上,几秒后,又按了一下虎子右下腹,虎子条件反射的一阵痉挛,
林宛看向李姐一脸严肃的说,“急性阑尾炎后期,应该已经化脓了,得马上送医院手术。”
李姐大字不识一个,哪儿听得懂,抓着林宛的手嘴里只有一句话“严重吗?有危险吗?”
林宛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说“先送医院检查,只要救治及时应该没问题。”
李姐这才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从衣柜里拿出个深灰色的钱袋,交给林宛,背起虎子就往外跑。
可能是由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也可能母爱激发的能量,李姐背着虎子跑了两条街,终于到了医院,这时林宛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了。
看见穿白大褂的护士,李姐就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医生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护士上前帮忙把疼的冷汗直冒的虎子放到了病床上,为难的说,“今晚我们医院的三个值班医生,一个临时有事请假了,另一个生病在家。只有顾医生在,可是顾医生是刚来的实习医生,没有做过这么大的手术”。
林宛一听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莫名其妙的穿越了一把,送个病人来医院,还遇见这么倒霉催的事。
那边李姐一听,已经彻底六神无主了,只知道掉眼泪。
林宛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走上前对护士说,“我是医生,请马上准备手术,这个手术我来做。”
话一出,李姐也不哭了,呆呆的看着林宛,年轻护士一脸为难,“我们这儿可没有这样的先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医院付不起责任。”
林宛一脸严肃的说“再磨叽病人就要死掉了,去把你们这儿的值班医生叫来,我来跟他谈。”
护士走后,林宛转过头对李姐说“李姐,我做医生已经三年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比这儿任何一个医生差,虎子这种情况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李姐一听,“噗通”跪在林宛的脚下,“大妹子,拜托你了,只要救了虎子,我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林宛活了这么久都没有遇到只有在电视、电影中的桥段,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李姐扶起来,刚要开口安慰几句,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孩身穿白大褂,面容清秀,应该刚毕业,后面跟刚才的女护士。
护士对男医生说,“顾医生,这就是说要自己亲自动手术人”,说着指了指林宛。
顾城看了看林宛,又上前检查了一下疼晕过去的虎子,眉头一皱。“我只是个助理,这样严重的病情,我没处理过,并且也没有让别的医生手术的先例……”
不等他说完,李姐就急切的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十岁。”说着就要跪下,林宛及时制止了她,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在她看来,治病哪儿用求人。
林宛看向年轻医生,用柔和的声音说,“我是一名医生,病人必须马上手术,你们给我提供手术室,我亲自来做。一切责任由我来负,出了问题和你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顾城看着一脸严谨的林宛,静默片刻后,说“好,我们签署声明书。”
时间就是生命,无奈,林宛只好在已经写好的声明书中签上自己的名字,并让李姐按下手印。虽然这种做法,林宛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能理解。
林宛边换手术服,边瞥了一眼身侧的大男孩,说“我需要你做我的助理,协助我手术。”
顾城看着一脸坚定地林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