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的百般变化,令燕青心痛。
刘钰默默的看着沈爱,有一种暖流在心中流淌。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刘安虽然怜爱他,对他的要求却极为严格,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独立生存了,再加上这些年来,跋山涉水的山南海北的做生意,他不记得什么是女人的温柔,也不知道什么是女人的体贴。
他从沈爱的眼睛里,看到了母亲的模样,他忽然间很想把自己变小,享受一下母爱的感觉。
他在潜意识中接受了沈爱的照顾,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依恋的感觉,很像一个顽童只顾着自己玩耍,忽然间找不到了母亲,正在哇哇大哭的时候,母亲站在面前,含笑看着他。
燕青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在剧烈的空间中碰撞。
“师妹。”他拦住沈爱,挡住她在走廊上,悲哀的看着她。
她的心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像在被什么撕破。
“师兄,有事吗?”她不敢看他的眼,把头扭向一边。
“师妹,我们走吧。”燕青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我……”沈爱无言以对。
“师妹,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要这样做的,你是有苦衷的。你告诉我,师妹,我来帮你。”燕青急急的说。
“师兄。”沈爱叫了一声,眼泪流了下来:原来燕青并没有误会她,他是知道她的,他了解她的心意。
沈爱扑在燕青的怀中,嘤嘤的哭着,嘴里不停的叫着“师兄”。
“我们走吧,我和你,还有师母。”燕青说,“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师母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沈爱抬起眼来,泪眼朦胧,“我们能走吗?”
“可以的。”燕青深情的望着她,“我们可以在河北卢老英雄那里谋营生,其他的师兄弟们已经在那里住下了,我们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幸福快乐的生活?”沈爱看着燕青,摇了摇头,“我不会再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不,我们可以的,我会给你幸福和快乐的。”燕青急切的看着沈爱爱。
“真的吗?”沈爱凝视着燕青,无语凝噎。
“真的。”燕青抓住她的肩,“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师母的。”
“我相信你。”沈爱含泪笑了,“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沈爱说着,心如刀割:母亲会走吗?她会同意离开吗?她无意中把头扭向花园,看到母亲陈兰正捂着嘴,偷偷的笑着,然后她抬起眼来,爱慕的看着刘安,仿佛他才是自己的一生一世。
“我相信你,师兄,可是,我走不了。你走吧。”她猛的甩开燕青的手,任泪水流淌,一个人向房间里奔去,“你走吧,忘了我吧。”
“师妹,开门。”燕青轻轻的捶打着门框。
沈爱伏在床上,双肩耸动着,哭个不停。
“师妹,开门啊。”燕青无望的叫着,“师妹。”
沈爱任他叫着,只是压抑着自己,一个人哭泣,并不开门。
当沈爱终于哭够了,擦干了眼泪,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燕青依然伫立在那里。
“你走吧,一个人走吧。”沈爱转身走进房里,坐在床边。
“为什么,你告诉我一个理由,我就可以走。”燕青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痛的说。
“没有理由。师兄,没有理由。”沈爱又要哭起来:难道她能告诉他,自己的母亲爱上了刘安,要背叛自己刚刚死去的父亲?自己为了阻止她,不得不选择和他分手吗?
真的告诉他这件事,伤害了母亲的名誉不说,燕青又能怎么做呢?他能够阻止母亲不嫁给刘安吗?
既然他做不到,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又何必把母亲那点可怜的自尊毁掉呢?
沈爱忍住了眼泪,看着燕青,对他说:“师兄,你走吧,我走不了了。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走呢?虽然我们眼下贫困些,但很快可以改变目前的处境的,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师兄。”沈爱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流泪。“但是有些事情,是跟金钱无关的。”
当沈爱重新回到饭桌前的时候,陈兰一边艰难的吃着饭,一边痛苦的望着沈爱。
沈爱努力的吞咽下一口饭,冲着她笑了笑。
她的笑容,让陈兰心神俱碎。
陈兰匆匆的扒了两口饭,说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便起来回屋了。
刘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急急的把送到嘴里饭粒咽下,跟着出去了。
“喝酒吗?”沈爱把酒壶给自己湛满了酒,又站起来给刘钰倒上。
“沈小姐,你今天好像不舒服,还是少喝些酒吧。”刘钰对她说,关心的把酒壶拿到自己面前来。
燕青却伸手把酒壶拿到自己面前,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喝起来。
沈爱看了看他,没说话,抢过酒壶,自己喝起来。
两个人没有人劝,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很快就有些醉意了。
刘钰看到了,心中有酸酸的感觉:他是知道沈爱和燕青本来是预备结婚的,只因为沈恒之的过世,才至今没有成亲,眼下两个人不言不语的喝着闷酒,令他十分的郁闷——原来他早已知道了父亲和陈兰的关系,心中也是忧虑重重:父亲一直是他心目中最高尚的男人,可以为了母亲守身到今天,没想到却因为沈恒之的死,成就了陈兰。
他并不讨厌陈兰成为他的继母,因为他从小就认识陈兰,对陈兰的印象很好。
他难过的是:他已在不知不觉间恋上了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