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安跟燕青商量停妥,刘安不再到沈家走动,反而秘密的变卖家产。因刘安此地店铺甚多,早就有人看着眼红,只是搬他不动,任他在聊城如鱼得水,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如今听说刘安要变卖家产,价钱又是出奇的便宜,便纷至沓来,想要捡个便宜,又或是跟着粘些利好。
陈兰内心挣扎了半天,也由不得自己。这刘安无论人品相貌,都让聊城的不少女人觑视已久,更喜他不但做人仗义,与温情处令人处处可亲,着实让她动了心。
沈恒之大难当头之际,刘安挺身而出,舍却家业,来救她们母女,更是让人感动。
心生爱念,却在沈恒之大难临头之际,心中惶恐难安,夜不成眠。欲待不应了燕青,自己确实是一个负累,拖连着他不能去救沈恒之。万一沈恒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终生难以弥补。
要是答应了他,日日和刘安在一起,陈兰不觉心下躁动,夜夜想着他的好,不能安睡。
真是左右为难。
沈爱心头却是另有一番滋味。自那日闯入燕青房中,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肩处那碧玉一样的半月形,常常一个人低头凝望着胸前的那一处暗红,心里的情愫与从前不同:难得我和燕青真是的前世情缘,今世来续?
再要问燕青,见到他时,却又无话可说,再也不似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因此虽然十分的不情愿离开燕青,想要与他同行。一面又不好再去找他说,一面又真的不能放下母亲,和自己的心上人同行。
辗转反侧,终夜看着那天上的月光,自言自语:“嫦娥啊嫦娥,你心里究竟是希望着吴刚砍倒那桂花树,还是希望他永远不会砍倒呢?”
月光冷冷的照下来,嫦娥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刘安变卖了家产,倒也迅速。仓促之间,损失了不少钱财。
燕青也无话可说,如今性命攸关,这钱财之事倒也顾不上再提了,只是心中暗暗感叹:师傅行侠一生,最真性的朋友,却是这个生意人。心下记着刘安的好处,只待这事完了,再来相报。
刘安趁着夜黑,送来马车,接上陈兰和沈爱,晓行夜宿,不多几日,便离开了聊城。
燕青按住性子,又等了几日,算计着刘安和陈兰等人已经离开聊城远了,刘安已飞鸽传书,说是一路平安。
燕青收了书信,便不再惧怕赵知府会知晓此事,派人半路拦截他们,当下带着家中的众师弟和一干伙计,扬马快鞭,疾驰而去。
常时春已在响水城中接住了沈恒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沈恒之听。
沈恒之听了,勃然大怒,怒骂道:“我沈恒之一生为人清白,这狗官居然如此诬陷于我,真是该杀!”
众人听了,顿时性起,磨拳擦掌,要去杀了那赵知府。
其中一位师弟还数落常时春:“早知道师傅是这样心思,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杀了那狗官,和燕师兄带了师母师妹出来,反了这狗贼的!如今白跑了这一趟。”
常时春听了,并不辩白,只是看着师傅。
沈恒之听了那徒弟的话,果然更加生气:“难道你真的要师傅反抗朝廷,做那不忠之徒?”
那快嘴的徒弟听了,怏怏的垂下了头。
沈恒之见了,心下黯然,遂对众人说道:“如今世道混乱,人心各向,我也不勉强众位,有愿意走的,沈恒之也不勉强。只是真的做了反贼,就算是断了我师徒之情,从今而后,再与我沈恒之没有瓜葛!”说罢,沈恒之挥刀辟向一棵粗壮的树,只听“哗啦啦”一阵,又听“哐通”一声,那树应声倒地,“我师徒情谊,就如此树,一并了结!”
有人看了看那树,虽然有离去之心,却也知道,一旦背离沈恒之,此生此世,再难在江湖立足,只好认命,随了沈恒之同走。
燕青已飞鸽传书,说是师母师妹已然离开了聊城,前往江南,请师傅速速折返,不必再回聊城。
常时春看了燕青的书信,便劝沈恒之掉头回走。哪知沈恒之却是顽固,对常时春说:“时春,师傅性命固然重要,原不比这清白更加重要。如今我真的掉头回江南,倒显得我真的做了梁山强人一般。我清清白白,一生无愧于人。难道如今只听那赵知府一句话,我便成了这梁山强人,从此要夹着尾巴做人吗?”
常时春听了,心中无语,知道师傅是个直性的人,认定的了事,是决难回头的。他只知道自己并无过错,却不知道人家要陷害你,肯定会找出百般理由来构人于不义之中的。
虽然如此,常时春也知道是白费口舌,还是劝慰师傅:“师傅清白一生,自是不官那赵知府平白诬陷。只是师母师妹已经去了江南,师傅不如同去,只当是一场远游。”
沈恒之听了,摇了摇头,对常时春说:“不必了。我们还是回到聊城,看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
常时春听了,明白师傅心中还有有所计较的,只是不愿就此认输,不相信那赵知府真的就能把个好端端的清白人家诬为梁山强人而已。
一行人于是只好沿着来路折返。眼看着到了梁山关口,常时春心下警惕,又劝师傅:“师傅,我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沈恒之哈哈大笑:“一区区梁山小贼,难道就敢青山白日里杀人放火不成?闻听梁山的所谓好汉,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作奸犯科之人,聚啸山林,作威作福,竟然也敢言称扶天下公正?听说凡上山之人,莫不有了投名状才上得了山,那无辜行路百姓又有何罪,反而招开杀身之祸,成就他们名声?今日倒要会会他们,看看哪个拿我做了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