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眼前这个女孩的背影,我本以为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已经了然她的善良,此刻却发现她是如此的陌生,我对她根本一无所知,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这一次,吴误没有再选择副驾驶,而是与我一起坐在后座。我假装困倦并靠在吴误肩头装睡,实际上只是闭上眼睛,用手指在吴误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字:“逃”,吴误回应了我两个字:“办法?”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我又佯装睡醒了,我直起身望了一眼窗外,夜还是深得可怕,路灯的光特别弱,我们俨然是驰骋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边不是田地倒像是荒野。
“我尿急,要方便。”我突然说。美玉姑娘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也只能放慢了车速,停到路的一边。
我下了车,假装伤口很疼,冲着车里的吴误说:“快来帮我一把!”美玉姑娘也不能拦着,只叮嘱我们快些。
进了暗处,我俩蹲下来一合计,便矮着头往草木更深处隐去。
出发前吃了很多东西,能量应该能撑到翻过前面的山丘,身后就是行车小路,不便躲避,我们两想也没想就直往山里挪去。
一路无言,吴误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替我拨开杂草,踏出一条道。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已经翻过了山丘的丘顶,下到半山腰。借着晨光,依稀能见山脚有一个不小的湖泊,几处屋宇临湖而建,更多的还看不清楚。
再下到一些,就见眼前一座园子,大门敞开着,见里面的屋舍没有灯光,我跟吴误就想进到园子里躲躲风。休息一下,再有个三小时就能下到山脚,毕竟走了一夜的山路,现在又累又饿。
靠在隐风的拐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吴误却没有睡在旁边。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小子估计好奇心的驱使跑人家屋里去了,没想一抬头,正看见他靠在二层的老式隔窗玻璃后面,见我醒了,立马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
我站起身来活动一下酸疼的腿,吴误就下来了,“这屋子没有人,上下两层的楼梯特别窄,都是木质的。除了朝南的这一面,东西北三面都有门,四面都遍布着窗户,这建筑真奇怪!”他边说还边朝屋子看。
“我们进来避风几经够打扰的,谁让你研究人家屋子了?”我边说边把背上的枯叶拍掉。
这一转身,着实吓了我一跳,刚才我窝着的地方,出现了好几十只蜈蚣,就像是从地里渗出来的一样。吴误马上转到我身后查看我的背,确认衣服没有破洞,我也左左右右感觉了一下,所幸背上确实没有爬虫的感觉。
“快把脚抬起来!”吴误指着我的脚下喊道。我抬起左脚往旁边一步,刚抬起来的时候还有蜈蚣粘着我的鞋底。
又是好几十的蜈蚣出现在我的脚印上,密密麻麻,还在不断地渗出来。如果我反应再慢一点,蜈蚣就要爬到我的右脚上了。
事情还远远没有完,我所落脚的地方,鞋底边又挤出几条蜈蚣,吴误搀着我,拽着我的袖口道:“往园子外面去!这园子有问题。”
但我们立马发现刚才还敞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锁,锁上锈迹斑斑。
等等,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是在不久前。
我立即回忆起竹林外所见的老宅的大门,也像这样,从敞开到被锈迹斑斑的铁锁锁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感觉,就跟噩梦一样。
锈蚀成这样的大门是硬闯不出去了,我两只得往屋舍里退,脚印越来越多,蜈蚣也爬满了整个园子的空地。这些蜈蚣扩散得太快,已经有一些爬到身上被我们带进了屋里。我拍掉身上的蜈蚣,抬脚就想踩,又犹豫了一下,心想好似在哪本书里看到过死虫的气味会引来更多的虫子,万一真的发生就太糟糕了,现在还好是蜈蚣,虽然数量多但也不吃人,要是再出来点什么蝎子、蛇什么的,我们两个嫩肉还不够分的。
我才刚把脚放下来,就觉得脚下一软,接着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我一想坏了,低头一看,踩了满满一鞋底的蜈蚣,有些在鞋边上的蜈蚣已经断成了两截,还在不断扭动着。
我抬起头来看向吴误,这小子恶心得脸上五官都挤一块去了。“你先别抬脚,你一踩就有蜈蚣出来,只要你不动,没准就停了。”他说着抬起自己的脚检查了一下鞋底,我也看过去,确定没有蜈蚣。
这就怪了,敢情这是冲我来的?我体香招蜈蚣?我是一只巨大的香香虫?
“我不动你确定蜈蚣不会咬穿我的鞋底吃我的脚?”我很不安,但除此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主意,如果我再走动,可能这个屋子里也都会是蜈蚣满地。
“在你被虫拱起来之前我确定你是安全的。”吴误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就好像在用力把我往下压,这动作让我感觉有些滑稽。
正当我们俩聚精会神盯着我的脚下时,墙壁突然“哗啦”一声掉下一块墙粉,接着我们看到了最坏的一幕:裸露的墙体中也全部是蜈蚣,密集地扭动在一起,纷纷掉在地上,扩散开来。
一时间我也慌了神,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墙壁还在不断地脱落下来,越来越多的蜈蚣向我俩涌来。吴误把我推到了楼梯边,示意我上楼。我一只手扶着楼梯栏杆,另一只手一个用力把吴误先拉上第一个阶梯,“我脚下有虫,你先上。”
等他跑上几步,我的下半身已经沾满了蜈蚣,阶梯上的蜈蚣多得让人无从下脚,每走一步,脚下的“嘎吱”声就让人头皮发麻。
一路连滚带爬地上到二楼,看到四周墙壁白净,并没有蜈蚣出现,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我拍掉身上的蜈蚣,突然感觉有什么掉在了头发里,我反应极快地往后脑勺一摸,顿时脑子停顿了一下,一只百足虫绕上了我的中指。
我抬头一看,瞬间有千百只蜈蚣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砸在我脸上,我闭着眼睛一阵乱拍,想我俊俏的小脸绝不能葬送在这虫堆里。
只觉得有几只扒得很牢拍不下来,然后又多了一双手在拍打我的脸,想来应该是吴误,但这小子竟然越来越用力,我分明感觉到了疼痛。
于是.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