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旱两族向来不和,千百年来为了生存环境而相互争夺。但两族都有不可逾越的限制,我们旱族没办法在水里呼吸,水族也无法离开水生活。如果说水族已经进化到可以这么长时间地离开水,我看是万万不可能的。你不要冤枉了好人,滥杀无辜。”正坐在高堂之上的老妇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她的眼睛小得只剩下了一条缝,但依然合不上她俊冷的目光。
我此刻已经被牢牢地绑在石柱上,对,只有我一个人被绑在了石柱上。再看美玉姑娘,同为阶下囚,未束手束脚便也罢了,竟还有个座,想不到这还是个女权社会。男人们已经围了我们有大半个小时,我也已经辩解得口干舌燥。这老婆子才出来,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只是我身侧还有个端着皮鞭的壮汉,我这言语、行为稍不留神,他一鞭子下来估计我就半条命葬送了,所以我现在是神经紧绷,丝毫没有半点懈怠。
“我抓住这两人的时候,她周身都是湿的,分明刚从水里来!他们就是水族的奸细!”抹我脖子的那个“泥人”依然不依不挠。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已经说过了,那是我们的同伴被那些‘水族’抓走了,我才潜水去救他。”美玉姑娘急得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谁知这一站,引起一片哗然,所有原本端坐着的男性也都随她站了起来,弄得美玉姑娘自己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美玉姑娘的话激怒了这些人,但已经没有比我当前的状况更糟了,也没什么好多担心的。莫非这个民族在有着女性站起来时,男性决不能坐着的规矩。
美玉姑娘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她慢慢坐下,随后便果真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坐下了。
“口说无凭,我们哪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人群中一个声音传过来。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全凭一张嘴确实让人难以信服,只是现在我们现在两手空空。总不能让我把脸浸在脸盆里,那直到我溺死在水里前,也都无法证明我不能依靠水为生,何况这些满脸是泥的家伙有没有脸盆还是个问题。
正当我百般困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厚实的人群中穿过,一下就靠近了美玉姑娘,她立马警觉地起身,带着又是一片“哗啦啦”站起身的声音。
“这是我姐姐,我相信她。”这个身影说着就去挽美玉姑娘的手臂。听声音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又叫了一声“姐姐”,而后这个女孩用事前沾过水的布把自己的脸抹干净了,果真与美玉姑娘长得一模一样。“母亲说,姐姐在刚生下不久就被父亲带走了。”
美玉姑娘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一号的自己不可能是妹妹,但早已从行动上认了她,“小妹,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说是,我便是你姐姐了。”
“各位各位!”挟持我们来的那个泥人又开始叫嚣起来,“这不就证明了她是水族的奸细吗!谁不知道她们的父亲,一心只想着水族的好,整得那些不实用的破烂玩意儿当宝贝。”
“那些是父亲学来的本事,总有一天……他能用来改变我们的生活。”这几句话小女孩说得显然是底气全无,越到后面吐字都轻得听不清了。
看来这个孩子也不全然是能来救我们的,不过她父亲算起来也是我平行世界里的父亲,要说他不甘于现世而去研学先进技术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他的脾气。
“妹妹,你的父亲呢?”我问道。
“泥人”似乎是以为我要请这位父亲出来对质,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数落道:“别再枉费心机挣扎了!”
挽着美玉姑娘的女孩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担心,继而她又抬头望了望美玉姑娘,美玉姑娘安慰道:“没事,他是我的朋友,绝不是什么奸细。”
女孩仍然犹豫了一会,方委屈地说道:“父亲三天前突然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家了。”说完,她开始轻声抽泣起来。人群中有人唏嘘:“这个孩子真是命苦,母亲走得早,又跟着个没良心的父亲,哎!”
“时月,你先不要哭,你想想你的父亲可能会去哪?”我问她。
“父亲经常潜入水中,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女孩擦了擦眼睛,问我。
我一时也慌了,想着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出所有实情吧,也不会有人相信呐。还好美玉姑娘及时为我解了围,说:“我告诉他的。”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经过一番争论,高堂上的老妇人拍板给了最后的“宣判”:“女孩跟时月回去,男子留在这里。”话音未落,她便颤颤巍巍地起身走了。人群也随着散去,进到周边的一个一个的洞里。我不知道每个洞口都通向哪里,只记得自己是从其中一个来到的这个地方。一个站在高堂一侧的男人走过来检查了一遍绑我的绳子,又对留下的守卫嘱咐说看紧我,就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