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仙?
仙者,维两种,一为天地宠儿也,集天之运,地之道,顺天而行;一为天地逆修者,夺天之寿,地之命,逆天而修。
何谓仙?
仙者,可排山倒海,气吞星河;可长生不死,三生连理;更可斩断六道,自衍轮回。
何唯仙?
仙是指人,还是指道?
实则,仙凡皆为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咚”
一声暮鼓之音,传遍自在宗的每一个角落,许多紧闭许久的石洞门都在这一刻打开,一丝丝彪悍的气息从这些洞门口逸出;
“咚”
第一道鼓声刚刚落止,第二道鼓声就随之传来,许多道身影从这些洞门口冲出,向着钟鼓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其速度之快,普通人只能够勉强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而已;
“咚”
第二道鼓音还没有完全戛止,第三道鼓音就紧随其后传来,就在鼓声传出的地方,四周出现了一层厚厚的蓝光,许多道身影没有任何阻挠冲了进去,但也有更多的身影被阻挡在蓝光之外。
叹息声在蓝光四周起伏;
“唉,没有成为内门弟子,就没有资格进入这蓝光之内,当真遗憾!”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成为一名内门弟子?”
“唉,这三年才有一次的太上长老传教,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也就只有在外面听听声音罢了!”
“李师兄,真是说笑了,以李师兄这种天才般的资质,也就听听声音罢了的话,那像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弟子,岂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我相信,下次太上长老的传教的时候,定然有李师兄的高位,”一个尖嘴猴腮,长相猥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的少年,“李师兄,你可还记得比我们早入宗门两年的哪个刘旭么,简直就是个废材,啧啧,五年啊,整整五年啊,都还只是洗尘境第二层呢!”
“猴子,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刘旭可还得过基础剑法前十——呢”一个微胖的少年,故意把“前十”拉的很长,引来四周的一片大笑。
“前十么!”李沫看着面前的一瘦一胖,苦笑的摇了摇头,刘旭,一年前,我们修为相当,你却用基础剑法险胜了我半招,还和我订下了两年之约。而如今,已过一年,我的修为足足提升了三层,而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再过一年,就是我们的约定之日,我会用基础剑法击败你!就用你险胜我的半招击败你!
不过,刘旭,一年后,我们的修为恐怕会拉得更远吧!我跟你说过,“没有天赋,就莫谈修真,你刘旭灵根低下,不行!”现在,不止不行,更是不配,到时,别忘了我们输了的人要履行怎样的约定!对了,还有苏宁,你的苏大哥,我一样会击败他!叫他多管闲事。
“咦,看,那不就是刘旭吗?没想到这小子还敢到这里来?”尖嘴猴腮一手指向刘旭,一手捂着脸,眼中充满了仇恨,仿佛一年前刘旭扇他耳光的情景犹在眼前。
在尖嘴猴腮指的方向,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少年,盘膝坐在地上,少年个子普通,嘴唇略厚,清澈的双眼带着一丝聪慧,但若是细心看,他的双眼不时闪过一丝忧虑,使得少年的神色不太自然,凭添几分沧桑之感,他就是刘旭!
不错,这里,是一个修真门派——自在宗!
自在宗,宋国五宗之一,传承已有两千余年,其门内弟子,不知凡几。
刘旭今年十七岁,加入自在宗已经五年。
自在宗,每隔两年招收新弟子,不说同刘旭同时入门的师兄弟们修为如何,光是比他晚入门两年的弟子大皆超过他,而他还只是洗尘境二层,迟迟不能突破。
并不是刘旭懒惰,不够努力,恰恰相反,每日天不亮他就起来练习自在宗基础十三剑,响午打坐,五年时间,无论何种气候,从未间断,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及同门,被甩得远远的。
修真界讲究三重九境。三重实则是指一个人的精气神,九境是指一个人的精气神可以划分为九大境界。
精就对应着三重九境的前三境,洗尘境,三练境,以及结丹境。
洗尘境为修真界的第一道门槛,总计十八层,每三层分为一段,总分为六段,第一段三层基本上每三个月就可以突破一层,天赋好的,只需二个月,刘旭五年还在洗尘境二层徘徊,其天赋可想而知。
天赋也就是修真者所说的灵根,灵根好的,修炼起来往往事半功倍,而灵根到底是什么,修真界回答的千奇百怪,有说摸骨,有说看相,有说测魂,更有说看吃饭的消化程度……反正,不同的门派有着自己的审核标准。就如自在宗收徒时,是由掌门撒下五百道种,道种自行飞走,落到谁身上就是谁,只要是二十岁以下的就带回宗门,即使这样,每次能够被带回的弟子也不到道种的一半。
仙道飘渺,要想追求顶峰,资质尤为重要,可也讲究一个“运”字,自在宗便是以此字立宗。
刘旭能够被道种选中,多少是有一些灵根的,只是他的灵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普通人修炼洗尘境第一段,也是能够保证在十年内突破的,洗尘境第一段三层是不需要任何功法的,只要勤加练习就能达到,当然,灵根越好者越快。
“基础,基础,何为基?何为础?那么,又何为基础?”一道沧桑,不容人质疑的声音从蓝光中传出。蓝光四周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旭,李沫等都收紧了心神,太上长老,那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大人物,那是抖一抖宋国就会风起云动的存在,那是超越了结丹境有着千年寿命的高人。
“基如同参天之松,是根;”这道声音徐徐的传开,缓而稳,稳而平,平而缓。
刘旭仿佛看到了一粒种子随风飘落,沉入泥中,经历了黑暗的孤独与挣扎,然后冲破坚硬的土地,成为一棵幼苗,随后在经历了数十载的风吹雨打,终长成了一棵参天之松。
“础如同河流之源,是本;”这道声音缓缓的传来,缓而平,平而稳,稳而缓。
刘旭仿佛看到了许多条河流,向着东方奔腾而去,融入大海。
“所以,基础,便是根本,有根才会长出参天松,有本才会汇成无际之海,有了基础,有了根本,才会走得更为长远……”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基础若水,不动时风平浪静,树遇风止,动时惊涛骇浪,披荆斩棘……”
随着声音的讲解,蓝光外面众人不时点头,不时疑惑,不时模糊……这蓝光里太上长老的声音,不知有什么魔力,牵动着他们的心弦。
刘旭边听边记录着,这是他五年来养成的习惯,在刘旭还未加入自在宗之时,曾听宋国的一位大学士说过,在好的记忆,都不如手中烂笔!
暮沉夕阳,月明星稀,传教渐渐接近了尾声,蓝光也越来越淡,直至消散,刘旭突然不顾一切的向自己洞府奔去,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里升起,突破的瓶颈松动了。
气沉丹田,运转灵力,刘旭回到自己的洞府,就按照自在宗的口诀心法,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将灵力运转了三个大周天,把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顶峰状态,一举向着瓶颈冲去。
但天意弄人,
“噗”
一口鲜血吐出,刘旭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着身体,脸色苍白,他失败了,这已经是他第四十九次冲击洗尘境第三层失败。
“不,为什么我无法突破?为什么我如此修炼,依然失败?”刘旭紧握拳头,看着洞府里桌上的墨汁,喃喃低语,墨汁很黑,很浑,如同冬天里无月无星的黑夜,寒冷,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难道天赋就真的这么重要,难道我这一生就要卡在第二层,我不甘心……”刘旭闭上双眼,牙齿还在微微抖颤,在昏暗的角落里,若仔细看,有一滴泪水正从脸夹划过,还有一次,也唯有一次,如果下一次无法进阶成功,那么他今生都将无望。
他的经脉经过前面几十次的冲刺,已经留下了隐患,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最多还能够承受一次的冲刺。
“冲击了四十九次,每次都差那最后一步,这五年来,我可以说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毫不懈怠,莫非我刘旭真的不适合修真?”刘旭神色黯然,对未来充满了茫然。五年了,若是在世俗中,或许他已经在娘亲的张罗下,成家立业,或许也因为自己的寒窗苦读,参加科举考上了进士,光宗耀祖,也说不定。
这些问题对此时的刘旭来说,都是一种妄想,是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娘亲,儿子和你分别了整整五年,你的身体,是否康健?”刘旭向着洞门口看去,那里竖着一块石门,阻挡了他的视线。然而,却阻挡不了他的思念,那是家的方向。
许久之后,刘旭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桌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认真的看了看,把他夹在一个竹简里,向着洞外走去。
在自在宗内山中有着一条河流,河水冬暖夏凉,是自在宗弟子们闲时的休憩之地,刘旭来到这里,将竹简放入河流,看着它向着下游漂去,没有眨眼,那里面承载他的理想,他的追求,以及他对娘亲,对家乡的思念!也不知在未来的那个日子,谁会拾到这个竹简,翻看着里面的纸条。
“小旭,”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沉思中的刘旭,一个蓝色长衫青年出现在刘旭面前。
“苏大哥,”刘旭听见来人的声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苏宁,刘旭口中的苏大哥,比刘旭早入宗两年。
苏宁资质比刘旭好不到那去,前年本该派往世俗去,却因灵药园多开垦了块荒地,把他分配了过去。苏宁因比刘旭年长,且又来自一个家乡,故就对他就格外照顾。
“苏大哥,你突破了!”刘旭是个仔细的人,看到苏宁,就注意到了他的蓝色长衫。
蓝色长衫,自在宗外门弟子的标志。
“哈哈,小旭,昨日听了太上长老的讲解,略有所获,侥幸突破,今日一早就去马执事那里领取了外门弟子令牌。小旭,你可也要加油!”苏宁复杂的看着刘旭,他也是从一名不入流的弟子过来的,更和刘旭一样,耗费许久才能够突破,可以说是同病相连。
“苏大哥,放心,我是不会落后的!昨日听了太上长老的传教,我也有许多的收获,准备整理几天,就在行突破!到时候定与苏大哥切磋切磋。”刘旭压下心中的失落,不让苏宁看出。
“好,当仁不让。”苏宁便为点破,当他看见刘旭时,就注意到刘旭灵力混乱,显然是冲关失败所致。
“小旭,这个你拿去。”苏宁避开话题,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小瓶。
一看,就知道便非凡物。
“这是?”
“这里面有一颗去杂丹,可以去除身体的杂质,调整精气神,起到冲阶的作用。”
“苏大哥,这,那你呢?”刘旭犹豫了一下,未做推迟,接过苏宁手中的丹药,他们的情义,不是这些可以比拟的。
“小旭,你放心,我这还有一颗呢,况且你苏大哥我现在也是外门弟子了,也不差这个。”苏宁摇了摇头,摆摆手,“小旭,你一定加油,早日达到第四层,成为外门弟子。”
“嗯,苏大哥。”刘旭捧着小瓶,不停的翻看。他早就听说修真界有许多的神丹妙药,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还可白骨生肉,不过这还只是他第一次接触。
“对了,小旭,成为外门弟子可以申请回家一次。”苏宁犹豫了一会儿补充道。
“家么——”刘旭拿小瓶的手停顿了一下,刚刚他才想到家,想到娘亲,苏宁的话,无疑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