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鬼觉得自己的遭遇这几天实在是太玄奇了。
半月之前,族中资源匮乏,要派人出来采购。本来这一项有专人负责的。但是赤鬼自从上次偷偷喝了一次族长的酒之后,便馋虫大起,再不能抑。正好遇到这个采购任务,赤鬼就硬生生的抢了过来。不为别的,只为再喝一次酒也就知足了。族长深知赤鬼莽撞,又将族中祭司也一起派了出来。谁知采购完成后,赤鬼却说死说活不回族内了。祭司无奈,只能携着物资先行返回。如此,赤鬼便大有“海阔鱼跃,天高鸟飞”之感,索性就在中州魏国住下了。天天好酒好肉,谁还要回去那劳什子南疆!
却说这天,赤鬼醉眼斜睨,却突然看到不远处光彻九霄,星连天地。正要过去看看,无奈酒实在喝多了,未走几步就躺在街上呼呼睡去。等赤鬼醒来时,只见四周黑黝黝,冷清清,却不知道所在何处。正纳闷时,却见前方小孔兀的露出一张人脸:
“呔那妖怪!来我中州所为何事!又有何阴谋!赶紧速速招来!”
赤鬼纳闷极了,“说我妖怪?为什么说我妖怪?”脑袋直直的竟然一时转不过弯。“莫非他能看穿族长给我的敛息玉符?”
“兀那妖怪!赶紧招供!不然你大可试试我中州刑罚品类之丰盛。。”窗外那个人脸开始喋喋不休。
“若是能看穿我的敛息玉符,想必也是高手了,难道他没见过我九黎族人?”赤鬼犹在一个人苦苦思索。
“莫说你这样人摸狗样的,便是在。……想当年……。”窗外那个人脸还在喋喋不休。
“不管如何,但从此人能看透我敛息玉符而言,断定是个高手无疑,此间乌漆吗黑的,也许还有些埋伏?暂时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赤鬼心中已下定计,“先探清对方虚实!”
“老子当年。。可把我气的。。可不是给你吹,我……。”窗外那人仍在喋喋不休。
“我~!@#¥%……”赤鬼终于忍无可忍,却早忘了刚才所想,轰的一拳轰将出去。“你便是天下第一,也不能这样啊!要说死我么?”
赤鬼心里竟然有些委屈。可谁知自己这一拳过去,前方墙壁立刻穿透一个大洞,洞外那人还未及反应便已成一团肉泥。
赤鬼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这是咋了呢?”但是既然出来了,还是先离开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再说。
先开始还总有人不要命的冲杀上来,后来赤鬼戾气爆发,索性就抄起一人一口咬下去,众人当即惊得四散奔逃。就这样赤鬼一路闯出了魏国大牢。直到这时赤鬼犹不知,他所谓的敛息玉符早在他醉倒在街的时候已被人顺手摸走了。
突然赤鬼猛一拍脑袋,想起昨夜天降异象,便急急地向那赶去。一路鸡飞狗跳暂且不表,且道他急冲冲来到山崖之下,突然看到右侧一道明亮至极的光芒射出。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赤鬼正欲奔过去脚下却突然裂开一深不见底的大口子,险些便陷了进去。赤鬼虽有些憨直,但绝对不傻。
“这是这山要倒么?!桀桀桀桀,倒的好,倒的好哇~!把这中原蛮子都砸死才好!”赤鬼兴奋极了,又摸着脑袋一想:“刚才那道亮光是什么?莫非这山倒的和那道劳什子光有关系?”
于是赤鬼便在这地动山摇之间泽路而行,终于到了方才闪光之地。
“咦?那个人在干什么?咋撅着个屁股咧?咦?这不是上次给族长儿子看病的那个人么?叫什么来着?王。。王旭?”
“嗯,管他叫啥,记得上次族长叫他什么鬼谷先生,好哇,我就叫他鬼谷小儿,这样我岂不是比族长身份也高了么?”如是想着,口中已不觉乐出了声。
“桀桀桀桀,我道何事昨日星联天地。却原来是鬼谷小儿惹出来的动静!看来这次所获定丰啊,也不枉我万里奔波,桀桀桀桀。。”
本来赤鬼想着这王诩定然会大惊,哪道那肆只是从裆下淡淡一撇,“原来是九黎赤鬼。想不到你九黎至此俩万余里,来的竟如此迅速。”
说话之时竟未抬身,语气也那般平淡。哪怕你掉过来站直了看我啊!哪怕你不拱手也行啊!我现在地位隐隐比族长还高,你竟然无动于衷,真真是太岂有此理!
“哇呀呀呀好哇你鬼谷小儿!我敬你是条汉子,未曾背后偷袭,你却如此看我,我堂堂九黎族人何曾受人胯下蔑视?!”
赤鬼心头大怒,莫说我赤鬼是九黎第一勇士,便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你也不能就如此对待啊!你竟敢如此折辱与我?
赤鬼再也按耐不住,举起手中巨斧就要将那可恶的“鬼谷小儿”一劈俩半。突然头顶一块巨石落下,正正的向着自己脑袋砸来。赤鬼蛮劲已发,巨斧一撩,竟将那巨石自下而上一劈为二。心里犹自得意,“看来我力气又有所增加,桀桀桀桀。”此念未罢却又见一红绫标枪似得急急地冲着自己面门而来。“我~!@#¥%……”赤鬼心里大骂,手上却不敢怠慢,立马又是一劈,堪堪将那红绫劈落。
这是赤鬼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可恶的“鬼谷小儿”身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红装女子,正倚在哪里大口喘息。
此刻赤鬼哪里看到的那女子半分美态,只觉得自己实实是鬼门关前徘徊了一遭,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口中大骂出声便将手中巨斧急急掷了过去。还没有看到二人被自己一劈四瓣的样子,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双眼剧痛,目不能视。赤鬼只道又是敌人算计,连忙一顿狂风骤雨般的乱轰乱砸。
许久之后,似乎这山也不在倾倒,碎石也再没落下。赤鬼才微微的能看到点东西。可是眼前方才那一男一女却是踪迹全无,“我~!@#¥%……”赤鬼又是一顿大骂,捡起身前巨斧又是一顿发泄。许久之后气也消了,赤鬼却又愁了起来。此时山谷已被乱石堵死,那“鬼谷小儿”与那女子又不知去了何处,自己该怎么出去呢?
就在赤鬼愁闷的时候,突然听到某处有些动静,而且有些碎石哗哗落下。显是有人从外面正在奋力挖掘。赤鬼不禁大喜,连忙奔将过去,俩斧子已将那里豁开一个口子。慢慢的伸头看去。
却道那外边山脚,众人已经开始了四下找寻搜索。一男子手持公输家族的工具,正将那山下碎石一一撬起,却突然听到俩声闷响和一阵悉索之声。只见身前露出了一个空隙。这男子急忙探头去看,却是一声尖叫发出。
话说那赤鬼伸头过去,却看到一个人双眼滚圆的看着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那人一声尖叫,反倒把赤鬼吓了一跳。连忙掐着那人脖子从这空隙跃出,却见外面竟然有百余人在山脚愣愣的看着自己。
“难道是大牢那帮杂碎又追到这里来了?”赤鬼想到这里,又是怒气横生,索性一口将手中那人的右臂咬了下来。“你们不是怕我吃人么,还不赶紧四散而逃?”
赤鬼一个转身落入人群,在这期间仿佛听到有人好像在呵斥自己,也不管身前众人后退便放声喝道:
“刚才是谁不服。有种便走上前来,带我看看是何等的硬骨头!”睥睨四顾间,看着众人颤颤巍巍,赤鬼不由得有些厌恶。之后更是看到有个人被推了出来,瘫软在地,黄白齐流,赤鬼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部族。
“可怜我堂堂九黎男儿自出生只能栖身于南疆万恶之地,自幼便与毒虫为伍,终日须臾便有生命之危。而上天却将如此富饶之地赋予尔等窝囊怂包之徒,天道何其不公!”
愈言愈气,说到后来更是恨不得即刻便将在场诸人屠于此地,功法运转间,身前已有黑雾凝起。却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低喝。说的是什么赤鬼已经顾不上听了,他只见一道闪光仿似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阻碍,攸忽便已斩至自己面前。赤鬼见挡无可挡,避无可避也是莽劲一起,竟合身向那闪光扑去。
就在赤鬼准备赴死之时,身前地下竟又有一道亮光闪现,未见怎的竟将先前那道闪光荡开。赤鬼死里逃生,心中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竟呆在那里愣愣出神。
先前那道亮光被荡开之后,却是微微一闪,随即风中现出一个人影。却是一身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的一位中年文士。但见此人浓眉大眼,唇上俩撇胡子亦是格外引人瞩目。此时仗剑而立,目光却是看向万仞山腰之上。
众人顺着中年文士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里遥遥站着一人,身着麻衣,至于面貌却是看不甚清楚。众人只见那人双手一拱,一平和中正的声音已经传了下来:“原来是儒家漆雕成风,久违了。”
那漆雕成风却恍若未见对方拱手,只是凝眉问道:“却不知你墨家阻我杀此獠又是何意?”
“家师吩咐,在下莫敢不从。成风兄若有疑问,大可上来与家师一叙。”那灰衣人右手打开,遥作请状,朗声说道。
“哦?墨翟竟也来了?”漆雕成风眉头一皱。“有何事且待我先诛了此獠,再与你师父对坐不迟!”
此间在下插言一句。当时墨家显世未久,却有公输家族大力扶持,隐隐竟然将当时各家都压制了下去。所幸墨家一直坚持非攻守成之道,虽势大却无欺人之举,反而是事事都要做和事佬,却也没触到众家底线,是以索性就随他了。而此时儒家自祖师孔子以来,已经传承270余年,然而又由于孔子弟子众多,理念不合,久之儒家竟分成了八派。门内纷争四起却又无暇顾及墨家势力大增,等到注意之时,墨家已经隐隐凌驾于儒家之上。是以儒家门下骨子里对于墨家就带有敌意。这非是理念不合,实乃人心所致。是以墨翟虽是墨家祖师,但是儒家门下却对之始终不屑一顾。
“唉,以杀止杀,岂可为之?”只见那山腰竟不知何时出现一长髯老者。
就在漆雕成风刚欲言时,突然猎猎破空声传来,天际竟又有一方人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