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
两辆拉轰至极的跑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了一栋直指苍穹的大厦前。
如同约好了一般,两辆车的车门同时被从内部打开,从中迈出的脚同时踩落在地。
唯一不同的是:从靠后那辆车中走出的是一个美丽至极却又平静的让人心痛的女孩,另一边则是一身黑衣,眼中隐隐流露出一种连世界毁灭都与之无关的冷漠的凌天。
从没有关闭的车门上向车内看的话还可以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瘫坐着严重晕车、脸色隐隐发绿的穆宏哲。
其实阿哲晕车的原因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主要就是因为凌天在开车期间从来都没有踩过刹车,直接在一条盘山公路上面以最快速度绕了至少十圈,再加上阿哲的身体素质有不如凌天和凌雪,所以他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生理反应。
“怎么……了?”看到阿哲软脚虾一般的样子,凌雪歪了歪头。将自己挂在了凌天的身上后慢慢的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糯糯的仿佛轻抚脸颊的和风一般,让听到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没……没事!”阿哲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像是一条窒息了的鱼一般大口的呼吸一边艰难的说着,那大着舌头还硬是要将吐字变得清晰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
“没事那你晃悠什么?”凌天扫了正单手扶着车身试图站稳的阿哲一眼,关上了车门,又忍不住吐槽道。
“真没事……就是……有点晕!”只见阿哲半低着头,用力的甩了一下脑袋。
“实在不行我扶着点你!这是我的地盘,我就不信还有那个倒霉孩子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玩潜伏。”凌天翻了个白眼,对阿哲这种死要面子的行为不抱有任何好感。
“真不用……”阿哲说着,像是要证明自己并无大碍一样迈步向前走了两步,结果又是一晃。好在旁边就是墙壁,他迅速伸手扶住了墙,嘴里为自己解释着:“我……扶墙就行。”
听他这么说,凌天也懒得再管他任由他在一边强挺。直接招呼道:“走吧,在门外站着好玩么?”一边说着,凌天还一边反手指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建筑。
“这是你家?别告诉我这一百来层都是你家!?”阿哲抬头望着这栋每层五米,一共一百余层的大厦。
“不是我家在神界,而是神界是我家……”此时的凌天站在凌雪的时候背后,双手环抱着她的纤柔腰肢,微躬着身子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我家老头子是凌云……”凌天有些无精打采的半眯着眼睛,随意的说道。落寞的表情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喂,凌天。你没事吧。”一只手出现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唔?哦,没事……一不小心就走神了。”凌天装作没事人一样答道。阿哲不觉有异,可和他心神相连的凌雪却从凌天的心中感觉到了一种渗入灵魂的悲伤。
在凌天的记忆之中,已经印满了由于自我封闭记忆而留下的空白。
凌雪的心轻颤,心疼的想哭。双手抬起,轻轻的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细腻滑软的触感中,她在向凌天传达着一个讯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自从她得知了凌天与她平分生命之后,她就几乎再也没有笑过。无论语气如何,脸上的表情都是那种让人心疼的平静。
“别担心……我没事了。”凌天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听到他的话后,雪儿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松开了自己的手。凌天则轻轻后退半步,立在了她的身后。
凌天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看向阿哲,发现他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道。
“那个……我说了你可别揍我……你们两个真的是兄妹么?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阿哲一脸古怪的发问,并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
凌天心中一颤,只能苦笑……可是凌雪却抬头看向阿哲,一年多未曾变过的脸上轻轻勾起了一丝笑意。轻声说道:“谢谢……”
尽管凌天站在凌雪的背后,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一丝狂喜冲淡了自己心中的悲伤。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她的身体正前,将她拥入怀中。
一滴清泪从凌天左眼中滑落,声音中已然带上一丝哽咽。
“谢天谢地,你终于笑了……”尽管阿哲还是一头雾水,但很识趣的没有打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两人。而凌天甚至兴奋的把凌雪抱起,原地旋转起来。足足十几圈才将她轻轻放下。也而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阿哲的存在,面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情绪失控了的凌天对着穆宏哲说出了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而是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的承诺。
“谢我干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我?”穆宏哲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显得特别迷茫。同时他也被凌天的郑重承诺震的发蒙,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他的大脑都有些当机。
“雪儿她……已经一年多没有笑过了……算了,不说了。进来吧……”凌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抹了把脸之后转身走向大门。他只是在门前站了那么一两秒就使得那两扇超合金加厚大门的感应式开关自动开启,连同大门一起,向外展开。
一进门,就能够看到一面足以将室内情况完全遮挡的影壁屏风。背景是延绵在山巅如同卧伏这的神龙一般的万里长城,长城上空,是两排以毛笔粘着金粉写上的行书。字体之中却向外透露着一种古朴的苍凉肃穆。
“谨记我的姓名叫炎黄,谨记生而为龙的摸样。”穆宏哲微微抬头仰视着这两行文字,似乎是读懂了其上包含的意境一般。询问凌天的声音中更是带上了一丝颤抖:“这字,是谁写的?”
“我们……”歪头看了一眼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模样的凌雪,凌天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们?这应该是一个人的笔迹。”阿哲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怀疑。但是又想了想这对璧人的默契程度,有些释然。
“上句是我写的,下句是雪儿写的。而背面……。”凌天忽然不再说话,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并不愉快的记忆一般,依旧牵着凌雪的手而另外一只手却攥的紧紧的,连骨节都有一些泛白。阿哲表情一变似乎是想到了某种传闻,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径直绕向影壁的背面。
借我三千****,复我浩荡中华。饮马恒河畔,剑指天山西。碎叶城揽月,库叶岛赏雪。黑海之滨垂钓,贝加尔湖面张弓。中南半岛访古,东京废墟中遥祭我华夏列祖。汉旗指处,望尘遁逃。敢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陈战。
铁书银划中,一种威严弥散。陈战,这个名字的主人有一个身份。这个国度的前任最高首长,在两年前因不明原因卸任。
整个第一层空旷无比,除了门口处的影壁外,就只有一个圆形的大厅。唯一的装饰,就只有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幅书画。也就在这时,阿哲才发现两人的字迹究竟有何区别。凌天的字飘逸中又透着一丝不羁,而凌雪的则多了些许细腻……
我即生,诸天当灭——天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雪
世间毁誉,世人冷眼,与我何干?我自淡然一笑,以吾本性,快意恩仇。以吾本心,遨游世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
一念生,虚空问道。一念死,灰飞烟灭。一念轮回,君,千殇——天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天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你想要守护的人,那你就再也不会孤独——天
就算整个世界都已经荒芜,有一个人也依然会是你的信徒——雪
存在的,忘记了。红尘万丈,入眸幻灭。逝去的,记住了。刹那永恒,驻留心田——雪……
阿哲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这字迹中透出的那种不甘与沉重让他有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
在最显眼的位置悬挂着一副画卷。一片战场的废墟中,插着一杆被鲜血染成了暗褐色的长枪。曰为:男儿谣!
男儿路,只一步。生死荣华莫回顾。
男儿血,才如铁。刀山火海志不绝。
男儿泪,最珍贵。孤身万敌不后退。
骨万碎,血横流。生生死死不回头。
——凌云赠子凌天
………
阿哲只看到了字中的意味,只看到了男儿谣中的铁血,他没看到陈战的虽远必诛中蕴含的那种疯狂与不顾一切,他没看到凌云的男儿谣中的愧疚。
没有看到凌天眼中的冷,那是一种被藏在了骨子里的,无法放下的深深的仇。
更不可能看到凌雪眼中的哀与伤,自然也无法得知那是在经受了怎样的磨难才会产生的全部看透。
牵着雪的手,凌天看着阿哲目露异彩的看着墙上的一幅幅文字,微微眯起了眼将那一抹悲哀深藏。
世人都只看到了他们站在最高点俯瞰苍生的万丈光芒,但又有几人知晓他们所经历过怎样的痛与伤?
万般情感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神界……不像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