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他为了自己,死在这里。也该是大仇得报。可是不知为何,孟柳心中,竟是一点儿高兴不起来。反而泪水绝了堤,悲伤溢满出来。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这畜生终于死了!”
突然响起的笑声由远及近,却是韩晟青和顾伯奕带着受了伤的白竟追了过来。
之前韩晟青和顾伯奕被寨中一些好手牵绊住,一时让叶刚脱了身,再追到大厅时,却只剩下受了伤躺在地上的白竟。
在白竟的哀求下,两人带着他又追了上来。却正好看到了叶刚断气的一幕。想起那些血海深仇,白竟顿时觉得大仇得报,纵使身负重伤,也不妨他笑得开怀。
孟柳抬头看向白竟,面上已是梨花带泪。却是咬了咬下唇,开口道:“小白师兄,对不起。”
说罢,竟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莫宛兰一直看着孟柳,就怕她会想不开。如今虽然她动作幅度不大,却也让莫宛兰发现了,当即挑剑抵住了她刺下的匕首。随即倾身点了她的穴,令她无法动弹。
“师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竟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惊诧问道。
孟柳闭目不言,只是流泪。
莫宛兰轻叹一口气,开了口替她打圆场道:“莫姑娘只是情绪有些激动,先让她冷静一下吧。现在不宜说这些。你们都受了伤,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云峰山。
茅屋中走出两个人影,却是莫宛兰和白竟。
屋外,顾伯奕和韩晟青在树下等着,见到两人出来,便走了上去。
“怎么样,师妹的眼睛还能好吗?7”
走出了茅屋,白竟急忙着急地朝莫宛兰问道。
莫宛兰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在青枫寨时,原本莫宛兰已经阻止了孟柳自杀。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回了云峰山后,孟柳便偷偷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发现得及时,可是那一刀,她划得实在太深,所以纵使莫宛兰师从虚彦这样得名医,也是对此束手无策。更何况,孟柳她根本就不想治。
莫宛兰至今还记得,当她发现孟柳时,她双眼流着血泪的情景。那样的情景,让她想起了梦中的女子,心中一痛。
“我不会再寻死,可是这双眼睛,却是不能再要。若不是我这双眼睛当初错看了叶刚,孟家满门和云峰山也不会招至灭门之灾。原本,我就想,在找叶刚报了仇之后就自杀,绝不苟活于世。可如今,小白师兄还活着,那我就有义务留在他身边赎罪……”
这便是孟柳当时拒绝莫宛兰治疗她的眼睛的理由。
之后,在白竟和她的劝说下,孟柳总算是平静下来。可是一番看诊之后,她也发现,孟柳的眼睛是彻底没救了。
“怎么会?师妹她……”
白竟眼中露出悲痛之色。他没想到,好不容易将孟柳救了回来,她却一心寻死,要不就自残。这让他很是愧疚自己这个师兄没有照顾好她。毕竟,如今,他们两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莫宛兰叹了口气,道:“或许,是赎罪吧。不过你放心,在我带她回来之前,她向我承诺过,再不会寻死或是自残。她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等她醒了,便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
白竟瞪大了眼睛看向莫宛兰,眼中是难以置信和怒火酝酿。
“没有发生过?我怎么能当没有发生过!如今,柳师妹,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说着,他举目四望而去。
白竟永远忘不了,师傅将自己这个孤儿捡回来,在这山中教养的一点一滴,永远不会忘记和师兄妹们一同欢快共处的那一段时光,更加不会忘记那一日染红这山中的鲜血。
如今,他真的只剩下孟柳一个“亲人”了。
“你让我,如何忘记!”
越想越是觉得难受,白竟再次回头看向莫宛兰,却是有些目眦尽裂,瞪着她就要向前。
但是因为太过激动,忘了自己因为之前跌落山崖侥幸捡回条命,如今已经成了瘸子,却是脚下用力太猛,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上。他狠狠握拳砸地,哭声逐渐掩饰不住。
“小白师兄!”
或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原本在屋中躺着的孟柳也摸索着扶门走了出来。
白竟听到孟柳的声音,身子一震,抬头看去。看到孟柳正双手摸索着前方走出来,急忙起身,一瘸一拐走了过去扶住她。
莫宛兰本想过去扶她,但看着两人这般,便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虽然她能够理解孟柳的心思,可是这毕竟是他们师兄妹两的事情,总要他们两人说开才好。她一个外人,也难以搀和。
“师兄……”孟柳扶住白竟伸过来的手,一边站定,一边抬手抚摸着他的脸。
“小白师兄你不要哭,不要哭。柳儿没事。这是柳儿自己的选择,若不是这样,我今后,是再难安心活下去的。”
莫宛兰和韩晟青他们远远走开,看着那边相拥而泣的两人。心中不免感伤。
“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如今的他们倒是般配了。”
莫宛兰转身怒目瞪着身后的韩晟青。刚才这一句很是煞风景的话,却是他说的。
“沈青你!”
顾伯奕看着,也觉得不妥,正想开口说话,可韩晟青却是又开了口。
“不是我过分。我只是说了事实。你或许看出来了那孟姑娘对那个青枫寨寨主的不一般,却是没看出来,那个白竟对孟姑娘的情愫吧?就像如今你对我一般,不是吗?”
顾伯奕打量着两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初遇时,他就对两人之间得关系有所猜测,只是莫宛兰总是和沈青撇清关系,才让他有些看不清。如今看来却是似乎明白了些。
莫宛兰皱着眉没有说话,却不是因为她被韩晟青所打动。只是再次转头看向那边相拥的两人,再次哀叹。
问世间,情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