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陈骋先拿出一根灵芝,切下一块,和其他已经准备好的药草一起熬起来。剩下的灵芝放在火上烧烤。
汤药熬好了,陈骋小心地倒了一碗,递给秋婆。秋婆一直看着陈骋忙活,不去管她。看着眼前的药碗,秋婆抬起眼皮,说:“什么东西?”没有要喝的意思。
陈骋叹了口气,放下碗,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
“这本书里有一个方子,应该能治你的病。”陈骋把书打开给秋婆看。
书是用汉字写的,秋婆看不懂,陈骋便讲给她听。书里说曾经有一个人误食了一种叫“曲轻草”的药草,食后便出现了皮肤迅速衰老的症状,后来偶遇了一位游医送了他一包草药,他吃了后情况有了好转。跟游医要方子时,游医有些为难,说就算把药方给你,你也寻不齐所有药草。经过病人的苦苦哀求,游医给了方子,其中一味就是灵芝,而且必须是更加名贵的紫芝。这个药方最少需要吃五年,于是病人家走遍了大江南北遍寻紫芝,但收获甚微。于是写下这个方子,决定留给后人,希望有一天可以救治需要的人。
现在,这些灵芝完全可以满足秋婆五年的需要。
听着陈骋的讲述,秋婆伸出满是皱纹,骨结粗大的双手接过汤碗,一口饮下,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秋婆没有怨言地喝下了汤药,陈骋有些意外,她以为秋婆会有所抵触,想好了一堆话准备说服她。
以后,每天陈骋都准时熬药给秋婆喝,同时小心地烘干和储存着灵芝。秋婆有很多保存药草的方法和器皿,陈骋全部利用上了。
阿妈家最近有了件喜事,玉龙要成亲了。
是同村一位年龄与陈骋一样大的女孩,按当地风俗,只要双方家长谈好,由村里老人挑个日子,请村里人吃顿饭,女孩搬到男方家里就行了。
仪式前,男方家要给女方家一些聘礼,主要是布料和一些当地农作物。陈骋特意备了一筐比较少见的药草给阿妈,让她作为聘礼送给女方。
药草在当地是除了粮食、食盐之外最贵重的东西,很多药草都要去深山老林中才可采到。阿妈知道这些药草都是陈骋千辛万苦采来的,怎么都不肯收,陈骋费了很多口舌才让阿妈勉强接受。陈骋最后还特意说,这些都是秋婆同意送的。
秋婆额外给了陈骋几天假,让她回家帮阿妈准备婚事,并给了陈骋几包药草,让阿妈熬给新娘子喝。拿着药草,陈骋笑了笑,秋婆好像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想着村里的人。
婚事很简单。新娘子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玉龙更是不知所措,一直憨厚地傻笑着。
晚上陈骋和阿妈住在一起,两人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阿妈说,村里乌岩阿公派人来提亲了,他的孙子青山比玉枝大一岁,也到了娶妻的年齡。阿爸和阿妈都很喜欢青山,老实,能干,长得也英俊。
陈骋默默地听着……
阿妈继续说,还有两年,你就可以离开秋婆了,青山说如果你同意,他愿意等你……
陈骋知道,阿妈一直担心她跟秋婆在一起,会让村里人有所顾忌,不会有人愿意娶她。现在村里人看着陈骋医术这么高明,而且她也没有像秋婆一样怪异,便和她也渐渐亲近起来。但是,毕竟还有些担心,很多适龄的男孩家长都在观望。如果玉枝不跟着秋婆,家里应该早就被提亲的人迈断门槛了。
虽然陈骋还没有更多的打算,她准备先过完这6年再说,但是她明确地知道,有一天她会离开,她要回到她的世界找到她的亲人,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只要知道他们很好,她会再回来陪着阿妈。
陈骋对生活没有过多要求,她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她甚至想能够像秋婆一样孤独地度过一生也很不错。
于是陈骋跟阿妈说:“阿妈,先推掉吧,两年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别耽误人家。”
阿妈轻轻地叹了口气,玉枝长大了,比村里的孩子冷静、沉着和让人捉摸不透。更多的时候,玉枝会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做着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玉枝就在她身边,但是又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人跟他们说过,玉枝是被神仙附体了,她不属于人间,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天上。阿妈表面上骂他们瞎说,但是心里一直担心着玉枝哪天真的会从她的身边飞走。
所以,她急着要给玉枝找婆家,将来玉枝成亲生了孩子,她就会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不会离开。现在听见玉枝说推掉这门亲事,阿妈心寒了,她的担心更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