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安静的立在钮钴禄的面前,听得钮钴禄絮絮叨叨的说话:“……我早跟你说过,年氏迟早是要自己生个儿子的,等她有了儿子你就不大起作用了,你可以常去她那,但也不能太用心,毕竟大家都是互惠互利……”
弘历不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很多时候更相信好的,他还小,毕竟还单纯。
钮钴禄说完就放了弘历走,自己依在榻上叹气,儿子太争气也不好,要是像那个天真不懂事的弘昼一般,也未必会有人总愿意拉拢,到底这也算是个甜蜜的烦恼吧。
年氏正在为自己孩子犯愁生气,弘历进来她也只勉强说了几句,一会太医进来她便焦急的问了起来孩子的事情,弘历立了一会,觉得实在没有自己的事就又出了门。
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饶到后花园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下午。
牧瑾身子不好,弘晖也并不到别人的屋子去,两个格格闲置了好些日子,只是谁都不敢有怨言,从小门进来的丫头站在没人的地方等了好半响才又匆忙进了安居院的东跨院,郭络罗氏有些紧张的道:“东西拿来了么?”
丫头咽了口唾沫道:“拿进来了!”
郭络罗氏抱着一包药,仿佛是抱着一个新生的孩子,浑身都是希望。
下晌午牧瑾才刚刚睡起来,香怡便进了安居院,牧瑾靠着窗户见的香怡笑着同院子里的人打招呼仿佛是极其熟悉的样子,说着话一路带着笑意走了进来,牧瑾这才下床,抿着鬓发:“快进来坐。”
香怡浅笑:“可是打搅了你的好梦?”
“哪里的话,正好睡起来。”
丫头侍候牧瑾洗脸换衣裳,香怡便自己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牧瑾说话:“这几日瞧着好些了吧?”
“好多了,都不大疼了。”
“好好的怎么就惊了马?”
牧瑾换了衣裳出来,坐在香怡的旁边:“谁知道呢?这些事情我也没精力过问。”
香怡细看了牧瑾几眼,淡淡的笑:“你呀,总是这么心大。”
牧瑾只是笑了笑。
也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香怡翻看着牧瑾的荷包:“真漂亮!”
牧瑾笑着拿了两个:“你喜欢就送你两个。”
香怡笑着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到叫你破费了。”
坐了一会香怡就起了身走了,夏青小声嘀咕:“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牧瑾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香怡早不是当年的香怡,当时因为她的存在香怡想嫁给泰德,泰德却并不同意,香怡蹉跎了好几年,最终牧瑾没能嫁给泰德,而香怡也嫁进了雍亲王府,物是人非,也许香怡想起当年是恨她的吧,因为香怡对泰德的情谊当时的牧瑾觉得自己也比不上。那么浓烈的爱了一场,一切都因为牧瑾成了竹篮打水。
年氏皱眉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小阿哥,忍不住掐了一把,孩子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根本不知道哭,年氏的心瞬间就跌到了谷底,冰凉的透彻,香怡从外头进来,安静的站了一会,见年氏看她,才上前低声说话,年氏的目光渐渐冷冽了起来,微微颔首。
弘晖大抵是觉得有些亏欠牧瑾,休沐这日早早的叫起牧瑾:“走吧,今儿有空带你出去走走。”
牧瑾还剩下的困倦几乎片刻就消失殆尽,眼睛都明亮了起来:“真的?去哪儿?”
弘晖眼里带着笑意:“你说去哪就去哪?”
牧瑾便兴奋起来:“我都没有在四九城好好走过,只听人说小吃多也极好吃,爷就带我今儿好好尝尝,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在到郊外去走走……”
弘晖不知道牧瑾原来对外头的样子这么向往,他到心疼起来,摸了摸牧瑾的脸颊:“只要你喜欢,爷以后有空就带你出去走走。”
四福晋对牧瑾这个儿媳妇有着更多的愧疚感,弘晖说要带着牧瑾出去走走,四福晋立马就答应了,只是难免叮嘱:“出门在外多带几个人,一定要小心,再不能出个乱子,牧瑾这孩子也不容易。”
弘晖一面答应,一面又想,若真的这一次敢有人出来,他必定要活捉!
都做了寻常人家的打扮,只是走出去难免还是显得格格不入,下了马车大街上总有人看,牧瑾到有些不习惯,依着弘晖说话:“我是不是瞧着挺怪的?”
弘晖牵着牧瑾的手:“不是,挺好的。”
去了首饰铺子为牧瑾挑了好几套时新的首饰,又带着牧瑾去了有名的小吃胡同,从胡同头一直吃到了胡同尾,大包小包提了不少,出了胡同牧瑾的笑意明媚到几乎晃目,弘晖顿了顿,眼神越发柔和甜蜜起来,牵着牧瑾的手紧了紧:“真就这么高兴?”
“可不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若不是爷我也不知道四九城会这么热闹好看!”大家闺秀即便出门只怕也很少会来这样的地方。
弘晖牵着牧瑾一面走一面道:“你喜欢就好。”也就是现在才知道,叫心中喜欢的人这么高兴,会叫他的心如此的满足,好似这一生就是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日头升高,弘晖带着牧瑾去了一家酒楼吃饭,进了包间点好了菜,闲聊了几句,隔壁竟然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
“……那可是隆科多大人的宠妾……那个当家太太算什么,大人的眼里只有四姨娘还有现在的这个小少爷,你没见多少东西都转移到了小少爷的名下,以后家里的其他爷们就等净身出户的……”
牧瑾怔怔的出神,弘晖的神情也变的不大好,看了一眼王峰,王峰忙转身出去,过了片刻进来:“是隆科多大人宠妾的兄弟在说话……”
那么应当就不会太假了。
历史上说隆科多对四儿的迷恋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那时候也只是当故事看看,现在忽然放到自己的身上,只觉得万分凄凉,玉柱在家劳心劳力的经营,隆科多却在费心费力的为小儿子和小妾转移家产,那在他的眼里他们其他的这些儿女又算什么?
那到不如光明正大的将玉柱分出去,最好能带着兆佳氏一起离开那个家,这才是皆大欢喜,可隆科多不会,他还要顾及他的面子。
牧瑾轻笑了笑,弘晖有些担忧:“你也别太难过。”
牧瑾摇了摇头:“早就对我的阿玛死心了,难过到不至于,只是为我额娘不值,一辈子勤勤谨谨,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不知道她心里要多难受。”
四儿皱着眉头看着隆科多:“要那么多金银做什么?到底我的儿子也只是个庶子,怎么也光彩不了。”
隆科多便道:“那就记在太太名下不就行了。”
四儿便又哭了起来:“我的儿子成了别人的,难道我高兴,您总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现在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也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可见以前说的都是骗人的。”
四儿一哭,隆科多便为难起来,搓着手半响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四儿抽抽搭搭的道:“你说要是太太没了,八十又记在了太太名下,我又是这家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这一切都不就都很好?”
隆科多怔的好半响:“说的这是什么,太太不是好好的……”
四儿便又哭了起来,嚷着心肝疼,吓的隆科多忙又请大夫,一时就忙乱成了一团。
牧瑾兴致勃勃的出门,等和弘晖一起回来心情却不怎么好,才进了二门,候着的丫头就上前道:“福晋叫大奶奶回来了就过去一趟。”
牧瑾微皱着眉:“我回去换身衣裳。”
“福晋说不用了,这就叫奶奶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事会这么紧,连弘晖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吧,我同你一起过去。”到底是害怕牧瑾在受什么委屈。
正房里福晋端坐在上首,一旁还坐着神情不大好的年氏,看见牧瑾进来眼神便凌厉成了刀子,好似牧瑾对她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牧瑾心头一跳,知道怕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