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眼见着将至,更根只觉得越来越烦躁,四儿嘴上答应着她要收拾牧瑾,将她风光的弄进弘晖的后院,但日常里却时不时有什么太太奶奶过来“闲聊”又叫了她在跟前,她一看就知道是在相看,今儿又是兵部侍郎席柱带着大儿子亲自过来,不知道在相谈什么,但她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面走一面思量,迎面被人撞了一下,她一下子来了火气,才要发作,见个眼生的公子,长的眉清目秀也是一表人才的样子,忍着气微微行了一礼:“不知公子是哪位,怎么会在我家的后花园?”。
泰德微笑自有一股书卷气息:“今儿跟着家父过来拜访隆科多大人,不知道姑娘可是府上的二格格?”
更根听这人是泰德,到多看了几眼,确实一表人才,跟她额娘说的不差,恍惚听说牧瑾以前想嫁给这个人,也没能成,这样一想,她不自觉的就摆出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原来是公子,失礼了,公子自便,我先失陪了。”
泰德微笑:“格格慢走。”
直到更根走,泰德才收起了笑意,眼神幽深了起来,这就是隆科多的爱女二格格,到底还是要送给隆科多一台大戏……
四儿听说更根遇见了泰德,笑着问:“瞧着怎么样?”更根不说话,只扯着衣服嘟着嘴坐在炕上,赌气一般,四儿直笑:“姨娘怎么会害你?泰德不但一表人才,还给家中打理生意,他阿玛看重的很,后面那个嫡子根本就不怎么喜欢,以后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你的?”又接着道:“姨娘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如今的局面难道你愿意委屈去当个格格?”
更根抿了抿嘴,到底开了口:“姨娘怎么说,我就怎么来吧。”
见更根终于松口答应,四儿喜上眉梢:“好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姨娘的苦心的!”
槐花盛开,飘香四里,牧瑾想吃槐饭,却偏偏雍亲王府一颗槐树也没有,牧瑾也便提了提就放在了一边,没料到才几日诚亲王长媳博尔济吉特氏亲自送了几大包干干净净正新鲜的槐花,进门便笑着道:“我是来送槐花的!”
牧瑾笑着迎了进来,等看着槐花自己都讶异,博尔济吉特氏掩嘴轻笑,打趣牧瑾:“贝子爷疼你!我就亲自送过来了!”
牧瑾不好意思,忙推着点心要她吃:“这些东西怎么劳烦你亲自送过来?只随便哪个下人送来就行。”
“我也无事,贝子爷知道我们院子的槐花多,亲自向我们爷开口要,知道是给你的,被几个爷打趣很了,还是你好福气!”
牧瑾轻笑:“我当时也不过随口说说,没想打他竟记在了心里。”
“这才是真恩爱呢!”
博尔济吉特氏又跟牧瑾闲聊了几句,又去了正院看了四福晋这才走。晌午的时候牧瑾就做了一大锅槐饭,院子里的人都送到了,就连四福晋都打趣:“弘晖给摘的槐饭好了,快来尝尝!”
为这事家里人说笑了好几日。
牧瑾侍候弘晖躺下,帮他按揉:“我不过随口一提,爷都能记下,看嫂子送过来,我高兴的很。”
弘晖看灯下的牧瑾为这句话涨红了脸,说不出的可爱,弯着唇角捏了捏牧瑾的手:“高兴就好。”
弘晖有心愿意为牧瑾讨花,最起码的感谢和表达感情的话必须有,弘晖虽然不多说,但牧瑾却看的出,因为这句话,弘晖很高兴。如今夜里睡觉只要一条被子,弘晖睡下必要将牧瑾揽在怀里,自言自语般:“这般瘦可不好,要多吃。”
牧瑾嘟嘴:“爷捏捏,这都是肉的。”
弘晖果真捏了捏:“哪里有肉,爷捏不到。”
牧瑾看不见弘晖的神情,只以为他真这样觉得,忙又道:“爷在捏捏这里。”
昏暗的纱帐里,弘晖的嘴角弯着个好看的弧度,外头守夜的丫头之听见里面惊呼了一声,便悉悉索索响动了起来,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猫儿已经能叫娘了,就算不扶也能走几步路,只依旧被牧瑾养的胖嘟嘟的可爱,走累了不想走了,就奶声奶气的叫:“疼”,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累了的表达方式,牧瑾必定要抱起猫儿亲几口。
谷氏生的那个孩子也渐渐养了过来,到跟弘晖更像一些,白皙娇嫩的可爱,不哭不闹好哄的很,大抵天生就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牧瑾随着猫儿的小名随口叫了个燕儿。猫儿也是知道有个妹妹的,每日里玩一会总能想起来,指着西厢房,她一指下头人就知道,就抱着她过去看燕儿,姐妹两瞧着到亲切。
选秀已经结束,就等着结果出来,牧瑾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正房,外头就传来了消息:“府上一共进了三位格格!”
访蔓打听清楚才道:“说是主子爷跟前有两个,一个是知州齐豫的女儿苏尔氏,一个是员外郎永保的女儿郭络罗氏,王爷跟前也有一个,是管领左柱之女马佳香怡。”
牧瑾一怔:“香怡吗?她怎么……”
访蔓抿了抿嘴:“听说是二格格要嫁给兵部侍郎的大公子,过几天大抵就要换名帖了,想来就要来人跟奶奶说了。”
牧瑾叹气喃喃的道:“怎么就成这样了,我还以为……”
访蔓笑着道:“主子也别往心里去,香怡格格能来,大抵也是缘分,不过多个人照应,不是坏事。”
牧瑾垂眸叹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大好说……”
后院一下子要进三个人,上头旨意也下来了,众人都来四福晋这里听。
“管领左柱之女等咱们家的两个姑娘过了周岁就进门,弘晖院子里的两个稍微迟些,到七月末的时候进府,到底是要添新人,也不能被笑话了去,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马佳氏到时候就安置在年侧福晋的院子里,至于弘晖的那两个,牧瑾你看着办就成。”
牧瑾应是:“我早思量过,还是都住在东跨院,这几日就收拾起来,等着进门也好住人。”
四福晋微笑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就叫众人散了。
董鄂氏随着牧瑾出了门,笑着同牧瑾说话:“还是大嫂心宽。”
也不只怎么,弘时这次没有格格。牧瑾不知道董鄂氏这话什么意思,只笑了笑,董鄂氏又挽着牧瑾的胳膊:“嫂子若有空,去我院子坐坐吧。”
牧瑾想一时也无事,董鄂氏又邀请她,她便松口答应。
董鄂氏和弘时的院子,虽没有内外院之分,但也一点都不小,大大小小的房子也有十数间,院子里设了太湖石的小假山,四周点缀着应景的盆景,又有半池清水,浮着几朵睡莲,到别致的好看。
也没料到弘时这会还在院子里,见着牧瑾仿佛是被针扎了一般,眼睛猛的一缩,微行了一礼:“大嫂。”
都是旧年就认识的人,如今又是叔嫂,虽说平时很少接触,但牧瑾到不觉得拘谨,笑着询问:“还以为你在衙门的。”
弘时的手握住又松开,一会才道:“回来取些东西就走。”
牧瑾笑着点头并不打算多言,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董鄂氏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弘时,见弘时抬头,她自己猛的颤了一下,茶碗都打碎了。弘时目光平直的看了一眼董鄂氏,董鄂氏惊骇的垂下眼,只听得到弘时渐远的脚步声,却半响觉得心几乎跳出胸膛。
牧瑾觉得气氛有些怪,坐着也不大自然,说了几句就起身走了,牧瑾一走,董鄂氏就扬声道:“书兰进来!”
周岁礼上孩子也大了,各样事情四福晋就放在了一起,都穿着大红鹤氅,带着金灿灿的长命锁,扎着羊角辫子,几乎是一样的打扮,但放在一起客人们都难免唏嘘。
胖嘟嘟的猫儿几乎白肉丸子一般,仿佛碰一下就能滚很远,头发又黑又旺,自己在礼桌上走上几步又机灵的四处张望,看见熟识的人露出小米粒牙一笑,惹的亲戚们也跟着笑。二格格却恰巧相反周岁的孩子了比着猫儿个头低了一大截,瘦瘦弱弱,头上的头发都稀黄干枯,一离开奶娘的手就哭,怎么都不愿到礼桌上去,眼神都木木的,一看就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说话走路都还不会。
年氏在一旁硬撑着一张脸,带着淡笑:“把二格格放在桌子上。”眼见就过了吉时,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奶娘硬着心肠把二格格放在礼桌上,二格格只知道躺着哭几乎青了脸颊。一旁的大人们都犯了难,这要是还不抓,可如何是好。
猫儿好奇的看着二格格,似乎是在自己思索,半响自己抓了个针线盒子颤颤悠悠的走到二格格跟前一屁股坐下,塞给二格格:“妹妹,不。”
有人笑着道:“这是哄着孩子不哭呢!”
掌礼的太监见二格格握住了针线盒,大松了一口气,扬声道:“抓了针线盒子,心灵手巧。”
一旁的奶娘听着完事了,忙把二格格抱了起来,抱到角落里轻哄了起来。
连胤禛都微松了一口气,若真是这样耽搁下去,也不知道要怎样,在看坐在桌子上那胖嘟嘟的孙女也觉得顺眼多了。
二格格完了,自然就是猫儿,牧瑾逗她:“猫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猫儿咯咯的笑着叫娘,牧瑾又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猫儿似乎明白了,四下里看了看抓了个点心站了起来,迈着小胖腿走到牧瑾跟前:“娘,吃。”
众人都笑了起来:“是个孝顺孩子。”
掌礼太监喊了一声:“抓了点心,不愁吃喝!”
不过是个形式罢了,难道猫儿还真能饿着。只到底这孩子还是在周岁礼上出了风头,时不时的有人在牧瑾跟前夸赞。年氏听得气的不行,两个孩子一样是早产,偏她的就成了这样,听说连那个抱养在跟前的同样瘦弱的孩子又养的白白胖胖的,一个说是巧合,两个又怎么说?都在一个府上,别人看见她的孩子,只还以为她是个后面虐待孩子!王爷又怎么看她?!她越想越气不平,等到夜里,就骂了那奶娘一顿,还是不解气,怎么能被这个牧瑾压一头?!眼见着又有个新人进门,还不知道会怎样,这个时候越发不能输了气势!
夜里睡下,弘晖笑着摩挲着牧瑾的背:“还是咱们的猫儿懂事乖巧。”猫儿出了风头,弘晖也长面子,牧瑾笑着打趣:“听额娘说,爷小时候就懂事,想来猫儿是随了爷了。”
“爷小时候确实懂事,大哭的时候都少……”牧瑾开了头弘晖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幼年的故事。
窗外的明月静谧的洒满庭院,虫鸣阵阵,偶有私语声传出来,美好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