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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此以后,四海为家

长剑上,黑色火焰熊熊燃烧,眼前的空气灼的泛起滚滚热浪。林展没有出手,因为他清楚,即便自己动手,也未必能将此人留下。

而且他已经老了,不是身体,而是心。一生中也曾血洗四方,但是人到中年,家中的娇妻和可人的子嗣,加上富裕的生活,已经磨掉了曾经那颗武者之心。如若不然,现在说不定已经突破了那道门槛。

心中有了牵挂,剑,便不再锋利。而方朔,年方十五,未来突破那道门槛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心里的沉重让手中的剑变得重逾万斤,就在林展神情有些恍惚时,方朔出手了。没有遵从所谓的道义,道义永远都掌握在强者手中。

一挥手,三朵冰莲旋转着如同轮盘一盘,就要削下林展的脑袋。但即便手中剑已钝,方朔与林展之间,仍旧有一条不可跨过的鸿沟,这是境界所导致。

泛着黑色火光的长剑一横,一朵巨大的黑色火焰喷发而出,强烈的火焰直接融化了两朵冰莲。

一挥手,剩下的一朵冰莲三开,分成三组,一个盘旋,又是三朵冰莲。林展没有收手,既然出手了,就只能将他留下。

长剑拖着丈长的剑芒,劈向了方朔。方说没有用剑,自己没有太高明的剑法,用只会妨碍自己。

伸手一抓,身前的空气扭曲,一道白芒在掌间出现,一掌拍出,白芒炸裂,身前出现了一座小山般大小的冰块。

林展一惊,这已经是如同凝气化物一般的手段了,虽然其内真元并不凝实,但这的确是凝气化物。

剑式不变,只是剑上的黑芒更加耀眼,方朔没有指望这块巨冰能够挡住林展的一剑,巨冰应有他用。

身子一退,三朵冰莲散开,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盘旋的盾牌。当林展的剑即将斩在巨冰上之时,方朔一捏印决。

轰!

方家大宅的地面抖了三抖,无数冰锥爆裂开来。尽管林展已经挥剑阻挡,身上仍旧留下了不少伤口,尤其是右腿,有一道冰刺扎了进去。

冰刺入体即化,化为一道霸道的寒劲,封住了腿部的筋脉。诡异的是,爆碎的冰刃全部都是向林展射去,为何方朔要护住自己呢。

尽管有些疑惑,但战事已经拖不下去了,长剑连劈,九道黑色剑芒不分先后,同时刺向了方朔。

莲叶玄光涌动,各自散开,三朵莲叶为一方,抵挡剑芒。而方朔,双指并拢,一道幽蓝的冰刺,泛着丝丝蓝光,在身前莲叶散开后,一指点去,冰刺如同一道蓝色闪电,划开了长空。

原来方朔在身前凝盾,是为了掩饰这一绝杀。林展明白了,却也晚了。长剑来不及挥动,一道蓝色闪电便洞穿了胸口,还好林展瞬间扭动了身体,不然只怕被洞穿的,会是心脏。

伤口没有鲜血,只有森森寒气,提剑的手有些僵硬,是体内的寒气所导致。林展有些后悔,或许刚才应该退走,这害人的脸面。

莲叶无法阻挡剑芒,却成功的化解了大部分威能,是以方朔一转身,便离开了剑芒的攻击范围,院子破碎的不成样子,看来即便今天和平的解决了纠纷,这院子,也不能住了。

望着林展,方朔心间有些钦佩。方才的林海,现在的林展,都像他展示了老一辈武者的侠义之心。虽然在方硕看来,因为一直约定,便有可能送命是可笑的行为,但并妨碍自己去佩服他。

因为有些事,自己无法或者是不想做到,但这种美好的事,总乐于别人去做。但方朔并不会因为此事,便放过他,因为他是一个值得钦佩的对手,所以应当让他光荣的死去,而不是苟且偷生。

挥剑,舞动着五尺剑芒,向已经行动不便,挥剑已经缓慢的林展劈去。

林展重重的拍了一下胸口,重的吐出了一口鲜血。看到林展口中吐血,方朔没有欣喜,只有沉重。

因为这是林展震裂了肺腑,喷出的一口心头血。这是祭剑之术,以自己的心头血,去祭手中的剑。

或许,不该称作是剑,因为林展的手中之物,已经没有了剑的形状,只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深处,仿佛盘坐着一尊燃烧的怪物。强劲的热浪将谷前的大旗点燃,大旗上的头骨,也化为飞灰。

方朔苦笑着,退回了身子。方家对这些供奉究竟都做了什么,有人燃尽精气神,震开丹田也要挥出那无可阻挡的一枪。

现在又有人一心头血祭剑,也要阻挡自己。哦不,或许是斩杀自己。但这值得么,林展震开肺腑,若没有传闻中的仙家至宝疗养,一身功力只会不停的倒退。

因为他自己震开了肺腑,原本被先天之气滋养的身体出现了缺口。无法堵住缺口的话,先天之气会不停的散溢,直到他跌落先天境时,便是身陨之时。

值得么?看到方朔一脸苦笑的样子,林展也在问自己。或许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做没做。

“我只有这一剑,一剑之后,生死由命!”话音稍落,手中的剑,已经奔了出去。不是挥出,而是自己奔了出去。

剑离手,林展眼中充满了落寞。这不是他最强一剑,他本可以挥出更强的剑,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要留这具身子,他要回去,回到家里,回到妻女的身边。

吼!

剑中传来了一声兽吼,火焰翻腾,一只全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雄狮,一跃而出,所过之处,大地一片焦黑。

方朔神色大变,这一剑,已经超出了先天境应有的威能。不愧是以心血祭剑,这一剑,他要给他应有的尊重。

身子一震,三朵尺许的莲花在头顶浮现,周身两丈之处,地面都结起了冰霜。远远望去,莲花闪烁着光芒,当人如同传说中仙人的顶上三花。

冰莲出现,方朔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方锦茂给予那枚灵针。一挥手,灵针脱手而出,而后便爆了开来。

伸手一抓,身前一做做门房大小的冰块挡在身前。而后一捏印决,一对巨大的冰翅在身后浮现,冰翅刚一闭合,一股热浪便扑了上来。

轰轰!

一声声轰鸣,茫然大雾笼罩着山谷,并且缓缓的向四方扩散而去。一个个身影在谷口远处徘徊,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白茫茫的山谷。

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除了里面的两人。方朔倒在一个丈深的大坑内,身上衣服都有些焦灼,身上一道道血口密布,那是破碎的碎冰所制。

林展挣扎了来到了坑前,愣愣的望着凄惨不堪的方朔,一时不语。

方朔嘴角挂着无奈的微笑,真是愚蠢啊,想办法躲开不就行了,干嘛要硬接这要家伙这一招啊。不过,他真的很厉害啊。

望着脸色变得释然的方朔,林展蹲下了身子,没有说话,一掌排在了方朔的胸口。

感受着胸口的掌劲,方朔又惊又怒,不知如何作答。一阵阵劲风在两人身边盘旋,林展的身子如同充气了一般,不断鼓起。

不知过了多久,当空气中的雾气变得极为稀薄,谷口的人影都朦胧可见时。林展的身子扁了下去,一股衰败之色浮在脸上。

林展身子一软,就要倒下,方朔急忙抓住了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展会将自身的先天之气传入他的体内,而且他是怎么做的,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将自身的先天之气转在他人体内。

“此事虽非我所愿,但我毕竟对你施以狠手,我一身真气赠与你,助你扶摇直上。这本经文乃是从一处遗迹内寻得,今日也一同赠送与你,只望你放过老朽妻儿。”林展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没有了先天之气的支撑,只怕活不过月余。他现在所担心,所牵挂的,只有家中妻儿。

“为什么?”方朔不解的望着林展,自记事起,他的生活中便只有挣扎着生存,没有教过所谓的道义,仙山上,只有成败与生死,没有道义,也没有所谓的侠者之心,所以方朔不懂。

“没有为什么,既然我向你出手,赠你一些东西,换我妻儿姓名,我也就心安了。”

迷雾已经散去,一道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望着这道身影,方朔放下了林展,迎了上去,走出两步后,扭头说了一句:“我没想过去对付对手的家人。”

说完,方朔只感觉心中一松,林展刚才举动所带来的的沉重消散了不少。林展听到后,缓缓闭上了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多了丝笑意。

身影隔着方朔十余步后停了下来,望着方朔轻微的擦伤,缓缓说道:“你不能留在方家了。”

方朔挑眉一笑,说道:“我做不了主。”

“老祖宗那里,我会去与他解释。”

“那龙骨呢?”

“祭天大典你依旧要去,只是龙骨,由我方家送给老祖。”

方朔会心一笑,说道:“那我去往何处?”

“九州之大,何处不可去,老祖宗那里,继仁会替你前去。”

“老祖座前童子这么好的位置,太诱人了。”方朔戏虐地说道。

“这是一百颗下品灵石和五瓶回元丹,足够支撑你修行良久的了,从今日起,我方家与你再无半点瓜葛。”方锦茂脸上如同吃了一颗苍蝇一般,满脸不耐烦的从袖中扔出一大堆东西。

方朔一挥手,将东西尽数收入储物袋内,深深的望了一眼方锦茂的袖子,然后说道:“我可以走,只是这山谷我希望日后方家之人不可入内,这是我在朔方城生活这么久,唯一的见证。”

方锦茂望了一眼方朔,迟疑半响,方才答应:“可以,只是你要遵守约定,不可再叨扰我方家。”

方说没有回答,一个腾身人便消失不见,只有声音徐徐飘来:“我不会再出现在方家面前,只是他日我若发现有人进了我的家,休怪方朔不记往日恩情。”

方锦茂听后眼中寒光一闪,望着山谷,没有说话。良久,方才缓缓离去,一干仆役急忙赶来,架起已经昏迷的林海和林展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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