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夏宗泽因边关告急,在夏林果与张失德出去那天就急匆匆赶回军营点兵,奔赴沙场了。
据说是因为水路走商问题与一个岛国纠缠起来,两国意见不合,起了干戈。
不过这些国家大事,跟夏林果没什么关系,现在夏林果的情况跟上战场打仗也没什么两样了。
瘦小的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夏林果,眼神里尽是嫌弃,她皱起眉头展了展袖头,一副很不想管的样子。
荣国夫人看着夏林果也在那里站了老半天了,再继续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她转头对身后的巧儿说“去,给二小姐搬个凳子。”
巧儿低头俯身道“是,大夫人。”
夏林果从巧儿的表情上来看,就知道今天这关是不好过了。
巧儿刚转身就被妙心叫住了。
“等等。“妙心站了起来走近瘦小的女人说“林老姨娘,打从这女人一进门,我就说这女人不是果儿,可她们都不信我的,现在您可算是从灵仙寺烧香回来了,这下您可好好看看,您看这女人不知羞耻彻夜不归衣衫不整的样子,这哪能是我们家果儿。”
妙心这是想借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一口气把夏林果扫地出门。
可夏林果现在除了将军府以外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如果真的被妙心赶出去,夏林果连吃低保住桥洞的机会都没有,只有等着饿死了。
妙心说完还拿手绢抹了抹眼眶,好像说起死去的果儿还挺伤悲似得。
林老姨娘坐在正座上不说话,而是看着夏林果,她的眼神里除了嫌恶之外还想还有些不舍和激动。
跟当时夏宗泽看见夏林果时的表情一样。
这个眼神让夏林果有些纳闷,她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
荣国夫人听看着妙心把巧儿喝住,就知道此事不可能不了了之,想着荣国夫人便也站了起来。
“妹妹,瞧你这话说的,将军已经认了这个二妹,你现在再说不岂不是打将军的脸吗?再说,林老姨娘是果儿的生母,恐怕此事还要由林老姨娘定夺方才妥帖。”荣国夫人双手叠放于胸前,笑容温婉,端庄大气,尽显大夫人气度。
夏林果此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女人,眉头一扭,心说“这个女人是果儿的妈妈?怪不得刚才看起来那么亲切,不过,她看起来丝毫没有看见女儿的高兴,反而爱答不理的,这是怎么回事?”
“呦,姐姐,看你这话说得,好像妹妹是故意挑事儿似是,我也是为将军府考虑,万一在府里养了个不红不白不干不净的东西,日后生出什么乱子,连累了将军府,可怎么办。”妙心轻哼一声扭了扭脖子继续翻她的杏仁眼,看的夏林果眼睛都酸了。
虽然夏林果从小痴傻,但荣国夫人是看着夏林果长大的,就像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家,却又被妙心刁难。
荣国夫人可以不与妙心在深闺内争宠斗色,但是她绝不能忍受,妙心把夏林果赶出府。
“不干净?妹妹是不是有些严重了,这话如果让将军听到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荣国夫人笑着看向妙心,在夏林果这件事情上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将军?将军是没看见他认得好妹妹出去三天三夜不回家门夜宿在外,又衣衫不整的回到府里,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将军府二小姐彻夜不回,这可真是给我们将军府长脸啊。”妙心说着捻起兰花指走到夏林果面前,点了点她的肩膀说。
“什么!三天!”夏林果睁大了眼睛看着妙心嘴角抽动的说。
夏林果听见妙心说自己已经三天没回府了,不禁一惊,心说“我喝了多少啊,怎么醉了三天。”
夏林果看着妙心点在肩膀上的手指,戳来戳去,她才是一肚子委屈,她当时不知怎么昏昏沉沉眼前一黑她站立不住,想着喝醉了就能自己蹦回家,谁知道会出这么大乱子。
还惹上一个奇葩要偿还一个月的扫茅房。
荣国夫人听着妙心这意思是要把这件事牵扯到将军府的声誉上,这顶高帽子要是带到夏林果头上,她以后的日子恐怕是好过不到哪去儿了。
“妹妹有些言过其实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果儿天生是个傻儿,哪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说不定果儿跑到哪个地方玩儿去了,一时忘了时辰。”荣国夫人揽着夏林果的肩膀说。
“我怎么看着她一点都不傻,那天张家差人说把她送到门口就走了,可她却迟迟没有回府,哼,指不定去哪儿干了什么事儿呢。”妙心翻了个白眼说。
“好了,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林老姨娘坐在中间看着夏家的两个儿媳妇争吵不休,聒噪的像两只麻雀,有些恼怒的说。
林老姨娘没想到就连平时温和少言的荣国夫人也能在这件事上跟妙心争起来。
“林老姨娘。”
“林老姨娘。”
妙心和荣国夫人听见林老姨娘略带愠怒的声音,两人都停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夏林果见这个叫林老姨娘的女人能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妙心喝住,就像看见了青天大老爷似得,她心里可是有一肚子委屈,她要申诉,她要伸冤!
“林老姨娘?”夏林果缓缓的举起自己的小肉爪子,想课堂发言一样,等着老师挑她回答问题。
夏林果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解释一下,是张家那个表哥把她带到富春院想调戏她,她还差点就回不来了。
不管妙心信不信,林老姨娘应该是会深明大义的。
毕竟,坐在这高堂之上的可是她的亲生母亲,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可能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女儿。
林老姨娘像没有听见夏林果呼喊似得把头扭到一边。
夏林果将小爪子举得更高了,声音稍稍大了一点,又喊了一遍。
“林老姨娘?”
这个声音,就算老人家耳背也应该挺清楚了。
可林老姨娘根本就不看夏林果,好像没她这个人似得。
夏林果呶着嘴巴有些不解,心想“林老姨娘看起来不是很老啊,听不见吗?”
想着夏林果鼓足丹田气,从口中迸发而出,大喊一声“林老姨娘!”
声音拖腔拖的老长老长。
震得丫头们都捂住了耳朵。
林老姨娘这次是不得不搭理夏林果了,她瞥了夏林果,随即眼神又看向别处。
“不要喊我林老姨娘,你不是将军府的人。”林老姨娘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饱经风霜在悬崖边艰难绽开的花。
夏林果小脸变得铁青,她知道这是不认她的意思,倒是自己自讨没趣了。
可是,听到林老姨娘这样说,她的胸口变得很闷,喘不过气来。
“那可否告知您的名字,怎么称呼?”夏林果看着林老姨娘小声说。
夏林果此时的心情变得很奇怪,她知道应该百般讨好这个女人,求她把自己留下来。
可是她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永远不要求她,这个声音很悲伤,很悠远。
“妾身名叫胭脂,姓林。”林老姨娘缓缓开口说。
“林胭脂。”夏林果嘴里默默的念着,感觉在哪里听过,很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