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炎城,自古有之,早在数千年前便已存在。具体来由虽不可考,但民间传闻,此城最初是由某国迁都而来。加之频临祁水河,所以自存在起,便为繁华之地,来往商贾络绎不绝。但天下间无不因利而乱,因乱而变,历经数次战争的磨砺后,贺炎城在岁月的变迁中饱经沧桑,最终变成了一座雄城。
严青来到贺炎城附近的山坡上,远远望去。行商走夫密密麻麻,祁水河上码头林立,来往船只更是数之不尽,好一番繁荣景象。城池成四方型,长宽相仿为八九里,方圆近百里。城墙高达十丈,由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有些地方的色泽明显不同于其他,显然是在战争损毁后,又进行了修补。仿佛老人身上斑驳的皮肤一般,让此城更显沧桑。
万大夫并没有给严青多少时间感慨,便催促着赶路。在经过了高达五丈的城门后,便直接领着严青来到一间名叫同望客的客栈。
客栈的掌柜一见到万大夫,便立马上前招呼,一副很是相熟的样子,利索的将万大夫二人引到了客房,并催促小二上了些酒菜。简单的闲聊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午膳间,万大夫似乎看出了严青的顾虑,便道:“这次侯家的事情,为师已经给你探听清楚了。家丁、家将与药童的招收是分开进行的。家丁家将不说,药童的招收是由侯家的药师专门负责,一共招收十名药童。若是在入了侯家之后,表现突出的话,则有可能会被鲁大师选中。”
万大夫口中的鲁大师,名叫鲁恒,是侯府中的首席药师,医术精湛,在整个周国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严青听到此,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小声道:“徒儿怕学艺不精,未能脱颖而出。以师父的本事,想必除了鲁大师外,在侯家也是无人能及的。”稍稍顿了顿,又道:“若是不能被鲁大师选中的话,徒儿~~徒儿就跟着师父好了。”
万大夫听后,眉头微微一蹙,又和言道:“呵呵,青儿太高看为师了。你可不要小瞧了侯家,即使是他们家的普通药师,也不会比为师逊色,更不用说那些有经验的药师了。与鲁大师比起来,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顿了顿,又出人意料的为严青夹了一口菜。
严青忙起身恭谨推让。
万大夫一摆手笑道:“坐下吧,莫要多礼。你我之间虽是以师徒相称,但在为师心里面却是将你视作朋友一般,既非徒弟,又非晚辈。这次送你来侯家,只是不想耽误你的前程。若是为师不知道侯家之事,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也不能让你错过机会,否则,为师心里总会有些内疚。”
当严青听到此说,心中一暖,暗骂自己太过猜忌。回想起来,自始至终万大夫对自己的悉心教导从来都是毫无保留,也几乎从不责备自己,如此这番恩情,实在是不该再对万大夫疑神疑鬼。想到此,严青心中满是愧疚,小声道:“徒儿知道了,师父之恩,徒儿会铭记于心的。”
万大夫满意一笑,点头道:“青儿能如此想,为师也深感宽慰。”呵呵一笑后,继续道:“看到你如今的本事,总算不负老友所托了。”
严青自然知道万大夫口中的老友指的是戴玉书。想到戴玉书,严青稍稍愣了一下,问道:“戴先生如今可好?”
万大夫望了一眼窗外,抿了一口水酒道:“上个月时,为师曾经去过一趟严村,见到过戴先生一次。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身体也好。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为师看得出来,他还是十分挂怀你的。”顿了顿,又道:“对了,戴先生让为师转告你,严萍已经出嫁了,婆家对她很好,让你也不要担心。”
严青微微低下头,心中更是自责了。这些时日来,一直忙于修炼武功,却将昔日的恩师给抛在了脑后。没想到恩师不仅挂念着自己,更将自己关心的人放在心上,这份恩情,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才好。好在恩师他身体无恙,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原谅自己。
万大夫看出严青所想,安慰道:“好了,青儿莫要太过牵挂,也莫要被过去了的事情给绊住手脚。即便是你最亲的人,也会有远去的一天,谁也不会例外。眼下的,只要青儿能够入得侯家,拜在鲁大师门下的话,便算是对为师与戴先生最大的回报了。”
严青忙起身施礼道:“徒儿会努力的。”
万大夫满意点头,示意严青坐下后,道:“那为师就接着刚才的说了。侯家虽然行医多年,且涉及广泛,但也有侧重之面。其丹药的炼制,可以说在周国很少有谁能出其右的。当然,其他方面也不差。所以,为师估计他们这次考核的内容,也多是与丹药相关,涉及到识药辨药,配药炼制等等诸多方面。这些为师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不紧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据闻这次的考核,鲁大师会亲自出一道题。这个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为师相信,你若答不上来的话,其他人也好不了哪里去。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鲁大师有个脾气,他不喜油嘴滑舌之徒,也不喜呆板之人。若是你真不知道如何作答的话,不要凭空臆造,也不要闭口不答。你若做不到这一点,以鲁大师的脾气,多半会被淘汰掉。记住了吗?”
严青恭敬道:“徒儿知道了。”
万大夫嗯了一声,又道:“侯府的情况,为师也与你说说,好让你心中有数,也知道什么人不可得罪。”
一个时辰后,严青从万大夫房中出来,满是心事的回到了自己房中,躺到了木床之上,想着刚才说的那番话。
让严青没想到的是,万大夫居然与侯家有些过节。正因这样,万大夫才没有直接去侯府所在的地方,他怕若是被侯府的人看见与自己在一起,会影响到考核。不仅如此,万大夫也将侯府上下一些重要的人物,悉数介绍了一番,以让自己入得侯府后,好游刃有余。
原来,侯府的老爷名友志,本有三个夫人,但早年都死了。耐不住寂寞,前些年又另娶了一个名叫程怡的女人,便是四夫人。侯友志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是大夫人所生,名叫候剑轩,三十来岁,为人沉稳低调。二儿子为三夫人所生,名叫侯剑平,性格张扬,行事冲动。小女儿为二夫人所生,名叫侯艺珠,性格有些沉闷。虽然四夫人还没有给候家留下子嗣,但因深得侯友志的宠爱,在侯家中的分量,甚至要超过大少爷与二少爷。除此之外,侯府中还有个重要女人,姓宁,侯府药房的总管。万大夫又说,宁总管本姓侯,后不知什么原因改成了母姓。
严青对这些人物没什么观念,只能用心记着。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侯府的首席药师,鲁恒了。
鲁恒,六十来岁,医术高明,在侯府中深居简出,不太好接近。这人对权力钱财没有兴趣,一心放在医术上,很是喜爱聪颖好学的孩童,经常收他们为药童。所以,想要拜他为师的话,唯有在侯府中得到他的赏识才可。不过,据万大夫所说,想拜入鲁恒门下的大有人在,甚至不乏一些能人之后。所以想要脱颖而出,不仅需要过硬的医术学识,还需要侯府权贵的推荐,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对于结识权贵,万大夫说他会想办法的,让严青不必操心。
至于其他几个管事之类的,万大夫也说了一些。其中比较重要的是,侯艺珠身旁的常明远,一个医术高明,行事低调的药师。樊春喜,侯府的武馆家,负责府内安全,据说是二少爷的人。左文华,侯府中的文管事,负责府内杂务。殷管事,四夫人的人,没什么其他本事,现在却掌管着侯府的账务。
听到此,严青心中满是感激,万大夫竟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全。
次日一早万大夫便离开了客栈,回了承春县去。按照他的嘱咐,明日出发前往侯府也绰绰有余。
对于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来说,面对如此繁华的城池,又怎能不受些诱惑呢。所以严青在用过早饭之后,又请教了掌柜了一番,便独自闲逛起来。一路上,听到了不少人在打听侯家招收家丁之事。
严青兴奋的逛了几个时辰后,直到了午时末,才觉得有些饿了。便随便寻了一个茶摊,准备简单的吃些东西,再继续逛他一番。刚刚喝了一碗凉茶后,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店家,一碗茶。”
严青回头一看,脸上顿现古怪之色,旋即热情呼道:“禹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