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疼痛感折磨醒的,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偶像正拿着剪刀把我的胳膊上的布料剪开,那个箭矢还插在我的手臂上,看见我醒了,偶像满是担忧的眼睛望着我。我像她艰难的笑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疼,你把它拔出去,给我简单的包扎下,天亮了我就出宫回家。”
“嗯。那你忍着点。”偶像坚定的点点头,现在不能叫御医,我的办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偶像用剪刀剪断了箭矢的一端,又让芸娘拿了一个帕子让我咬在嘴里,我现在超想念后世的麻药,现在疼得我直想骂娘。咬紧了帕子,向偶像点点头,来吧,姐姐我忍了。偶像深呼吸了一下,快速的拔掉了那该死的箭。“唔……”我的眼泪和胳膊上的血箭同时狂飙,鲜红的血液喷了偶像满脸,我紧紧的咬着嘴里的帕子,强忍着想吼的冲动,偶像则是麻利的给我止血包扎,看不出来,偶像手法还挺专业。我再没了一丝的力气,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这个时候就看出了偶像的镇定和强悍,一般的女人如果是遇到这样的时候早没注意,更何况还要她去把箭。
“梦儿,梦儿,醒醒,我们要出宫了。”偶像轻柔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我疲惫的睁开眼睛,失血过多,身体有点虚,“下朝了?那走吧。”偶像必须要像往常一样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去上朝,如果她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和异常,昨晚的事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此时的我已被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大概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偶像给换的,这算不算被美女救治加换衣服?偶像也进去换了一套家常的衣服,过来扶起我,外人看上去是我搀扶着偶像,可是只有我和她知道,我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是她在支撑着我不倒下。终于挨到了马车上,跌坐在车里,偶像把我抱在怀里,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滴答,一滴冰凉的液体打在了我的额头上,睁开眼睛,看见偶像那满是心疼的泪眼,我的心也疼了,“怎么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梦儿,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呵呵,你是我的媚娘,我不为了你,我还要为了谁?”调整下姿势,把身体垫高点,抬手沾了沾偶像的泪,“让我来尝尝媚娘的泪水是什么味道的?”
“小无赖,贫嘴。”偶像破涕为笑,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虽然这种感觉很好,如果不是胳膊被压的很疼的话,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被她这么搂着,疼痛让我的身体像风中的树叶那样颤抖,偶像赶忙松开我,胳膊上又有血流出来,偶像歉意的看着我,我对着她咧着嘴笑,看见偶像这样失措的表情,真的很可爱,也很幸福。泪水果然不适合偶像这样的女人,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对了,都还没来得及问呢,你怎么知道我会从那回来,还叫芸娘接应我?还有啊,你包扎的手法怎么那么熟练呢?”这个两个问题不问清楚,我就总是惦记。
“你去了那么久,一直没回来,我就猜你出事了,又不能派人出去找,所以就叫芸娘在墙边守着,守了一夜你才回来。至于包扎嘛,当年在感业寺的时候救过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就是前腿受伤了,我一直把它照顾好了才放它归山。”偶像避开我的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兔子?还就是前腿受伤?合着我这胳膊到她那就成前腿了?还笑?怎么那笑容看上去贼贼的呢?哼,不理她。我们的马车直接行驶到院子里,偶像把我扶出马车,娘亲看到我的样子瞬间就红了眼睛,虽然娘亲平时对我总是打击多于疼爱,但是我知道娘亲还是很爱我的。疾步的跑过来把我扶进院子里,才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月寒已经飞快的去找大夫了,我家有个专用的大夫,家里人有病的时候都找他,他就住在府里。
我向大家解释,不要担心,只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可是大家都不信。没一会那个大夫就来了,给我查看了伤势,转身向身后的一群人解释,“郡主的伤看上去凶险,但是没有伤到筋骨,将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这段日子不要碰水,不要让手臂用力,我再开几贴补气养血的方子,十天半个月就没有大碍了。”这下大伙才放心,忙活了一阵,屋子就剩下偶像和娘亲。娘亲面色不善的看着偶像,偶像有些尴尬的回避着娘亲的目光,我看着心疼了,偶像不该受这样的待遇。
“娘,我没事,真的,不关干娘的事,是我自己逞能才受的伤。”
“哼,真不知道你是谁生的,就知道帮着干娘欺负我这个亲娘,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娘亲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我和偶像,我对着她咧咧嘴,“别介意,我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偶像坐在床边上,把我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掖了掖,“我们相交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她也是心疼你,我怎会不知,别说是她,就是我也心疼啊,答应我,以后不要让自己再受伤,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心经不起折腾。”
我无力的翻个白眼,老人家?那保养的那叫一个好,看上去就跟我姐姐似的,“老人家?我怎么没看出来,那身材,啧啧啧,那叫一个好。”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贫嘴。梦儿,好好的保护自己,别再让我担心。”偶像轻抚着我的脸,深邃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不安和浓浓的眷恋。
我望着偶像那双不安的眼睛,轻佻的话再也说不出,只是点点头。偶像温柔的给我掖掖被角,“我该回去了,不能出来太久,你好好养着,我不能经常出来,你这两日也别进去了,别乱跑,我找机会让芸娘来看你。”
“嗯。”我点点头。偶像站起身往外走,正好跟进来的人走个面对面。不是吧,御姐来了,想过多种的见面情景,可就是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让她们母女见面。那边的当事人也愣住了,偶像一脸诧异的看着御姐,御姐则是一脸的冷漠,只是瞥了一眼偶像就奔着床边过来了,“梦儿,你怎么样,秋大哥说你受伤了,我们就赶过来了。”
“是啊,林大郡主,你的胳膊有没有断掉,就算断了,姐姐也能给你接上。”风蝶舞嘴上说着调侃的话,手却是麻利的拆了我的绷带,重新检查了伤势,才一脸轻松的向御姐点点头。然后从她带来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粉末状的东西倾倒在我的伤口上。
嘶……我疼得冷汗直流,“姐姐,你这是什么啊,要害我也不带你这样的啊。”
“梦儿……”
“梦儿……”
偶像和御姐同时喊出声,她们喊完还眼神复杂的对视了一眼。真是头疼啊,这下瞒不住了,这时娘亲也匆匆的赶过来,看见屋子里的状况,又看看我,我无奈的向她笑笑,娘亲上前拉着偶像的胳膊,“走吧,去前面喝点茶,让她们一群年轻人闹腾去。”不由分说的把偶像拉走了。我这才放下心,风蝶舞已经把伤口给我包扎好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不疼了吧。”风蝶舞拍拍手,做到一边去喝茶。
“咦?真的不疼了,还热乎乎的,挺舒服的,什么药啊,这么好,多给我点吧,有备无患。”我拉着御姐的手,有点凉,唉,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不过看偶像的样子,并没有想到御姐是她的孩子。
“还多给你点,就给你用的这些,你知道值多少钱吗,要不是凝儿这丫头,我才懒得理你呢。刚才那个人就是皇后娘娘吧,对你还真是好啊。”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知道会碰见皇后娘娘的。月寒也没说皇后娘娘在这啊。”楚湘儿在旁边一脸的难过。
“凝儿”我用右手握着御姐的手。
“我没事,见就见了,也不可能一直不见的。她比我想象中要漂亮,上次进宫没能看见她的样子,这下子看清楚了,原来我竟是这么的像她。”御姐虽然在笑,可那笑看上去让人想到的只是悲伤和落寞。
“你这伤可是和那案子有关?”风蝶舞拉过楚湘儿在一边安抚。这太子一死,民间半年内不能嫁娶,楚湘儿和秋月寒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嗯,昨晚我去了东宫,被东宫卫率那些人伤的。湘儿嫂子,你去让秋大哥把雪禁找来,我有事情跟他说。”
雪禁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御姐她们已经离开,御姐走的时候心事重重,如果事情换到我的身上大概也不会好过,毕竟分离了十八年的母亲,而且当初还是那样的理由被遗弃,如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见面,难过是难免的,更何况御姐又是如此敏感的人。
“郡主,是仁杰害了你。”雪禁一脸的愧疚。
“没事,这不是没死呢嘛,只能说是我倒霉,不过收获还是有的,这点伤值得了。我跟你说,毒果然是太子妃下的,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被他们抓住了,所以被迫下毒。而那个人应该就关在马车最后出现的地方。还有元芳看见的宫里出来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太子妃身边的春儿,她是另有主子的,不知道她的主子是谁。这下就确定了,这件事跟那四个王爷肯定脱不了干系。”
“果然如此,郡主就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仁杰了,这两日就该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那我就不送你了,等你的好消息,喜儿,代我送送狄大人。”我向侯在门外的喜儿吩咐。看着雪禁的背影,就想到前世看到的历史,他被武承嗣陷害下狱,是他利用自己的机智救了自己一命,目前为止,偶像并不重视武家外戚,希望一直这么打压下去,武家那些货色,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不但辱没了偶像的英明,还想染指太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翻身坐起来,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具体的不对在哪里又说不出。
在家里安心的养了两日,一天三顿的鸡汤,早晚各一次人参汤的补啊补,再补下去,我非流鼻血不可,说什么也不能再这么补下去了。昨晚上秋月寒回来说,金吾卫几乎全体出动了,把几个有关人员所住的坊都封锁了起来,还救出了一个我从没想到过的人,这个人就是太子妃的情人,贺兰敏之。真是没想到啊,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一腿,叫了那么多年的五嫂,一直都以为是那么秀外慧中的女人,居然养个情人,如今更是为了这个情人而不惜毒死自己的丈夫,我的情报工作做的太不到位了。
“郡主,郡主,有消息了。”喜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
“说,结果如何了?”
“刚刚秋少爷叫人传来消息,韩,霍,鲁,齐四个王爷和子嗣全部被赐死,其余的人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那太子妃呢?还有贺兰敏之?”这几个人的结果是意料之内的,死不足惜。
“这个还不知道,来的人没说。”
这是家丑,总会给太子妃的死找个借口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太子殉葬,对外可以声称太子妃因太子的死悲伤过度,情愿殉葬自杀也不愿独活于世,这样的结果对皇室的名声好歹留了一点点的面子。事情按理说已经算是出结果了,可是我的心却越发的不安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喜儿,给我更衣,我要进宫。”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好很多了,你就快点吧。”
匆匆的来见偶像,偶像见了我柳眉倒竖,“不是叫你休息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婉儿在一旁在奋笔疾书,见了我之后就笑笑,然后接着干自己的活。我走到婉儿的背后看看她到底写了些什么,原来她在起草诏书,内容居然是在给太子的死编理由,大致跟我猜的差不多,就是比我说的要华丽的多。
我绕回偶像那里坐下,“事情我都听说了,皇上说什么了?”
偶像皱皱眉,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还不就是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那些都是他的兄弟,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有触及到他的权利的时候,大家可以安安乐乐的过日子,一旦碰触了他的底线,父子都可反目,何况是那些早已生疏了的兄弟。就像当年的长孙无忌,世人都说是我扳倒了他,可是如果没有皇上在后面的推波助澜,当年毫无根基的我如何能扳倒权倾朝野国舅。况且这些人本来就该死,不但毒杀了太子,还想嫁祸给我,他们也不想想,皇上岂会相信那漏洞百出的谎言。”
我在桌子底下拉着偶像的手,婉儿在呢,虽然不是外人,但是这种事还是瞒着点好,“你接见雪禁了?他怎么样?”
“嗯,见了,很不错的年轻人,从容镇定,不卑不亢。”偶像眼里满是赞赏。
“那是自然,我举荐的嘛,不好也不能举荐啊。太子妃和贺兰敏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们?自然是给弘儿陪葬。敏之我给他太多的机会了,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如今再没有护着他的人,我对他仁至义尽了。”偶像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那种我从没见过的狠辣。是我一直都忽略了偶像是个杀伐果决的女人,她在我和太平的面前一直都是慈爱的,单独面对我的时候,有魅惑的,妖冶的,宠爱的,就是没见过她的狠辣,也许她也在刻意的营造一种温馨的气氛,今日见了这样的偶像,我并没觉得不妥,反而在她的身上发现有那么一种刚柔并济的和谐的美,我想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吧。
“嗯,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归宿,我想去看看太子妃,她现在在哪?”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不问明白不踏实。
“还看她做什么?她被软禁在东宫,要我派人跟着吗?”偶像把她的印信递给我。
“不用,大白天的,没事,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我接过印信,给她一个放心的笑,路过婉儿的时候,她再次抬头看看我,我对着她挤挤眼睛,笑着出去。
再次来到东宫,那夜的惊险再次涌入脑海,在我不能暴漏身份的情况下,硬拼是不明智的,那几个人的身手,如果单独一个的话,硬拼我还有可能胜出,但是几个人同时出手,还有一个神射手在旁边虎视眈眈,我就一点胜的的机会都没有,这是大唐,这是活生生的世界,可不是武侠小说,这里没有凌波微步,也没有北冥神功,就连武侠里最基本的内力都没有,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人对战几个孔武有力的大老爷们,胜负还用猜吗?
迎面上来几个侍卫,“郡主,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我知道,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来看看太子妃,这个是印信。”
侍卫检查了印信才放人,我一路行至太子妃的寝宫,没见到一个人,宫女太监全都没了,太子妃啊太子妃,你这是何苦呢。敲敲门,无人应答,再敲,还是没人说话,难道她做了傻事?推门而入,还好,她并没有自杀,只是,这还是之前的太子妃吗?这才两日的光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就憔悴至此,这变化也太大了。发髻凌乱,面色惨白,双眼空洞无神,“五嫂,五嫂,我来看你了。”我轻声的召唤她。
杨氏茫然的抬起头,好半天才把双眼的焦距对准我,“别叫我五嫂,我不是你的五嫂,我也从不想当你的五嫂。”杨氏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生硬。
杨氏的声音冰冷生硬,提到五嫂这个称呼,她是那么的排斥和痛恨,“好,不叫你五嫂,那我叫你杨姑娘可好?”杨氏没说话,沉默代表赞同?“杨姑娘,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可以恨得下心毒死五哥,他毕竟做了你几年的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