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到店里来总是十分艳羡,说没有脾气变幻莫测的上级的日子的生活如何逍遥。我没有辩驳,我爱面子的程度超乎常人.
毕业回国以后,父亲为我开了这家店,从前不知柴米油盐,每月父亲划钱帮我发工资。只有南鸣知道,如今父亲在海外的公司已经宣告破产还锒铛入狱,我继母带着那二世组弟弟回了纽西兰音讯全无。。
真正活不下去的时候真庆幸自己还有这一隅之地,认真地想要经营它的时候才晓得这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房租水电贵的吓人,人来人往,营业额却十分不能入目。我遣散了那一群花枝招展的服务员自己换上了枣红色的工作服,认真整理了之前那些烂账,气的我牙痒痒,南鸣却是像之前一样温柔劝我人心叵测该防则防。
自从开始收费,朋友们来的次数也渐渐的少了。只有南鸣每日必来坐坐,从前他不顾我冷脸硬要塞那几十块钱给我时,我还觉得他这人不大识相。我这脾气实在被惯的太坏了,爸爸虽然美人在怀却依然惦记着祖国大地上的糟糠之妻和幼女,还有什么比有钱更容易助长人的脾性的。
脾气臭到连南鸣都和我离婚了。妈妈过世的时候,我和他约好了等我长大了不需要爸爸了,我就回来和他结婚。在那么多送我离开的人里只有他真真的掉了很多的眼泪,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得什么是心痛,只觉得心脏难受的要命。
我们离婚都是我的错,我妈单身带着我与亲友的关系并不好,在我看来亲友不过是比朋友还要疏远一些的关系。但是,我和他离婚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我其实只不过见不得他太为难。
生意越来越不好,可见爸爸说的很对,我实在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天赋,我卖了爸爸给我买的房子,重新装修了妈妈留下的老房子,我打算盘了店去看一趟爸爸再做打算。南鸣默默地帮着我处理这一切。
我走的时候,心里很不舍,南鸣摸了摸我的额头笑了笑,早点回来。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却还是赌气地说,最近飞机事故这么多,我回不来也说不定。他又笑了笑,那我陪你一起。
你看,怎么可能有人不爱他。我爱他,愿意把所有的都给他,在他的亲人们看来我不可理喻的行为,我真的已经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了。
我到纽约的时候联系了李叔才知道爸爸已经出狱了。他住在一个两房一厅的小公寓里,李叔带我见他的时候,他比我还要惊讶,但是欣喜。他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人,五十几了却像三十岁一样年轻,身材保持的很好,哪怕落魄到要住在阳光进不来的小公寓里,房间里却还是有跑步机,房间里整齐地看不出这是单身男人的房间,睡衣还是那样的有质感。
他听闻我和南鸣离婚了很有些生气,却也只念了句南鸣是个好孩子。他让我留下来,他说,爸爸答应你一切都还会有的。
我和他其实一直不大亲近,也对他的还会有的一切不感兴趣,只不过在那个时刻我很心酸,我想这个看起来依旧光鲜的男人大概和我一样害怕着寂寞。从前和他住在一起他很忙,如今他朝九晚五,对我的爱翻涌起来让我受不了,洗衣做饭,小心翼翼地讨好。我很想直接地同他说,爸爸,我不会像她们一样离开你的。不过,说多了不过在伤口上撒盐而已。
我们俩第一次吵架源于他想让我去李叔的儿子公司工作。我需要一份工作没有错,可是我不想去李叔的儿子的公司工作。
李叔的儿子叫李牧毓。我讨厌他。他和南鸣不同,他不爱说话,我和他相识的很长的一部分时间里,所说的话不过十句,却在我十八岁成年会将我堵在阁楼里强吻。我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个人,他嘴里的酒味是我那个冬天里最可怕的噩梦。
我和父亲的争执以失败告终。
我的职位是法律顾问。他有一个庞大的律师团,来对抗反倾销、侵权以及私人恩怨。我的首个案子是有一名白人员工告他强奸。我的上司jason的意思是boss每年都会遇上十件以上这样的事情赔点钱能解决就解决。果然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白人姑娘十分乐意接受支票。
我和李牧毓见面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爸爸拉着我去李叔家吃饭。这一个多月来我很感激他的不理睬,我想他大概十有八九已经忘记了自己干过的蠢事,毕竟他已经忙到平均一个月有一个人告他强奸。
他将我堵在二楼的厕所里的时候,过了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不轻易炸毛。他很俊郎,比我爸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我想他会做什么,想起最近有这个很流行的词叫“壁咚”不禁噗嗤的笑了。他愣了一下,也笑了笑。他说,我以为你讨厌我。我十分用力地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
他果然将我壁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