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看看凡间的母亲,夏莫莫偷偷溜到了往生门。诛仙台在西,往生门则在东,四周环境幽僻,只有悠悠的流云和呼啸的风声。往生门乃是神仙通往凡间的一个通道,要想去凡间寻人,最快的方法就是从往生门下去。可是,该走哪条路呢?
踏过这里七色神光造就的往生门,夏莫莫傻了眼,她终于知道为何往生门这里没有人把守了。天有九重,而人间有六道七回。从这往生门以下,便有七条道路,每条道路以下又有六条道路。这六七四十二条道路,缠缠结结,错综复杂,相互联系。她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下脚!
夏莫莫正苦恼中,忽的一声厉喝,吓了她一跳。
“何方小仙,竟敢私自下凡?”
夏莫莫抖了抖,回头一看,是缘生啊!扑通直跳的小心脏,这才慢慢缓下来。
缘生也认出了是夏莫莫,顿时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是小杜鹃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莫莫不自然地干笑道:“啊,我这不是好奇嘛!来看看。”
缘生自往生门往向下看了一眼,“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夏莫莫又笑道:“听人说这里很神奇,我就想看看有什么神奇的。”她又瞧见缘生手里捧着一只白玉瓶,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缘生也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白玉瓶,,呵呵笑道:“我啊,下凡有事儿。一个童子下凡历练,命中有一大劫,老君要去我帮他化解呢!”
“哦!”夏莫莫一副了然之态,又看看往生门,“那你又如何找到他呢?”
缘生回道:“我有他的司命簿子,便知道走哪条路,自然可以找到他!”
夏莫莫心道居然还要司命簿子,可还真是麻烦,她此番可是去不了了。便对缘生说道:“你去忙吧!我该看的也看了!”
缘生向夏莫莫告了个辞,便笑嘻嘻的下去了。
夏莫莫两手一拍,她还是去天牢看看西灵天女吧!
天帝寿诞那日,虽未释放西灵天女,可就同凡间的皇帝老儿过寿辰一样,总要来个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由是天牢里一些罪轻的神仙都被释放了出来。这会子,天牢显现出些许空寂。
夏莫莫提着食盒朝西灵天女那边款款飞去。不由得,她眼角一瞥,竟瞧见了素漪仙君,那十日不见踪影的素漪仙君!此时,他正躲在一朵云团里。因着平日里有这个喜好,夏莫莫比常人更留意周围的云雾。可能,是怕有人乘她洗澡的时候偷走她的衣裳吧。没想到这素漪仙君也喜欢玩儿这手,但他藏在云里的效果要比夏莫莫好许多,因那一身白色与云色无异。
至于他藏在这里的原因——这个方位刚好可以看清西灵天女,想必素漪仙君是来实地考察一番,好作出决定。
思及此处,夏莫莫朝朝素漪藏身的方向,轻咳两声,以示:我看见你啦!
由是夏莫莫来的次数多,跟那守卫的天兵也熟络了起来。每次她来,那天兵都自觉的打开幽笼,也宽裕些时间让她们唠唠嗑。
“手艺越发好了。”西灵天女送粥入口,浅笑问道。
夏莫莫干咳两声,近日她在竹屋闲得无事,多做了几顿饭,将海棠三个月的食料五天就用完了,海棠破天荒得闲夏莫莫太过勤快。
“熟能生巧,熟能生巧。”夏莫莫干笑道。
“你这几天难道是练厨艺去了?”
“呃…也不全是。”话至此处,夏莫莫下意思往四周看了眼,不晓得素漪仙君走没走?他好歹是位堂堂正正的神仙,总不至于这会子还躲着听两个姑娘家说话吧?保险起见,夏莫莫思索着要怎样表达清楚练厨艺是有些日子没来的结果而不是有些日子没来的根本,发现不是很好解释,便小声地将她近日担忧的事情吐露了出来。
西灵天女听罢,放下手中羹勺笑了起来。这是夏莫莫第一次见到西灵天女这样开怀的笑,她笑得眉眼弯弯,好像一朵白莲在微露曦光的清晨悄悄绽开,煞是好看,仿佛天地万物都能因她眉间的一点笑意回春了一般,夏莫莫一时竟有些看得痴醉了。
西灵天女嗓中笑意未减,道:“我那侄儿……”
夏莫莫赶紧做了嘘的动作,“天女小声点儿。”
西灵天女依旧笑道:“他平日里是有些风流乖张,却也不是个凶煞的人物。此番他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也不会将你凌迟刮了去,不过少不了捉弄与你。”
夏莫莫本最担心的是此事,此时却晾在了一边,“天女笑起来真好看!”
西灵天女也无甚不好意思,言笑晏晏道:“有好些年没听到人这么说了。”
夏莫莫话匣子也开了,朝幽笼挪近了些,“我知人间位貌美的公子,却是个冰美人,不喜欢笑,想来即便他笑起来也没有天女好看。”
“哦?你见过他?”
“自然没见过,”夏莫莫立马否定道,他们之间可隔了一千多年呢,“我是从史书上看的。史载他曾到建康,因美名在外,南朝之人纷纷赶来瞧他,结果竟把他看死了。自古佳人多薄命,岂独红颜也哉!可怜那俏生生的俊公子,只二十七岁,便香消玉殒了。好在天女生在天上,若不然……”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夏莫莫赶紧打住,暗暗吐了下舌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西灵天女的神色。
西灵天女的笑容凝滞了一瞬,蝶翼般的眼睫微微垂下,覆住了那汪清泉眼眸,恍然一抹曦光浅笑,“无妨。”
瞧见西灵天女的心情好像不错,夏莫莫同她又随意聊了些话,便告了辞。
提着食盒悠然飞着,背后猛然一股寒气,未等夏莫莫回头,一声清冷之音传来:“卫玠!”
夏莫莫转身瞧着迎面而来的素漪不禁有些诧异,不是诧异他知晓卫玠,神仙知道些凡间的奇文佚事也什么好奇怪的,而是诧异他居然没走,他居然真的躲在那里听两个姑娘家唠家常!怎么说也是仙界第一美男,居然有听墙脚这等癖好。罢了,罢了,她早知道这天上的日子太无聊,各位仙家都有自己打发时间的小癖好了。
见夏莫莫没反应,素漪仙君又问了声:“那人是叫卫玠,对吗?”
“你偷听我们讲话?”夏莫莫冷冷问道。
素漪眨了下眼,面无表情道:“你看见我了,怎能算是偷听?”
夏莫莫好险从云座上摔下去,如此无赖的话,他居然也说的冷漠淡然,严肃认真。等等,夏莫莫意识到她方才说了暗算锦彦的事,岂不全让他听了去?敌不动,我不动,这个时候觉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在意此事,否则让他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就不好办了。
“你准备让西灵天女出来吗?”
素漪淡淡看了眼夏莫莫,“我不会告诉二殿下。”说罢,驾着云座幽幽而去。
夏莫莫这回是真要摔下云座了,可笑,她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其实在别人面前就是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