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离开后,小黎从被窝里钻出来,想着刚刚做的那个梦,不禁将手帕握得紧了些。
夜,出奇的静。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缓缓泻进房间,如一只温暖的手柔柔地抚摸着小黎清秀的脸庞。在这温柔的月光里,小黎一双明眸光芒流转,闪烁不定。
小黎再也无法入眠,索性下床,披了一件单衣,推开窗,在一张老旧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这张梳妆台是她妈妈当年的嫁妆,也是如今家里最像样的家具了。小黎打开梳妆台右下方的一个抽屉,从里取出一张照片,借着月光看去那是一张合影,因为时间太久了,又或许是被摸得太多,好多地方都花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又高又瘦的,女的虽然也瘦,但还是矮那男子半个头。小黎双手捧着这张照片小声地说着:“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小黎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好圆的月亮。”
一阵风轻轻吹来,虽然是五月,但这山里的夜也是可以让人感觉到凉意的,小黎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低下头用手揉了揉眼睛轻轻道:“昨天,我又到天坑边叫你们了,你们听到了吗?”
……
小黎的爸爸叫黄兴国,是这黄石岗土生土长的人,小学没毕业,为了供小自己两岁的妹妹黄兴莲读书早早地就和小黎的爷爷黄老汉一起下地干活了。后来,经村南的田义的母亲王妈的介绍认识了邻村杨树屯的胡艳,也就是小黎的妈妈,两人也没按当地的风俗过彩礼、大摆宴席。只认识了两个月就到镇里领了结婚证,就算是结了婚,这倒是黄石岗村首例。
黄兴国夫妇结婚一年就生下了小黎,那时小黎的姑姑也要谈婚论嫁,当时小黎的姑父没房也没工作,姑姑就吵吵着要分家。可是,就那几间破土烂瓦六个人要怎么分呢?最后小黎的爷爷一气之下,将女儿女婿赶出了家门。当地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说,村里的人也就没拣黄老汉的过错。
小黎的父母都是农民,在这山旮旯里只靠种地要养活四口人,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小黎她爸也没学个手艺,种地的要是遇上个天灾人祸的,那就只有赔老本的份了。
大概是五年以前,刚刚开春。一天,村长黄大爷带了几个开小轿车的人来说是要招工,而且还是管吃管住的,村里好些年轻人都收拾好行李准备跟那几个人走了,小黎的父母起初还犹犹豫豫的,但经黄大爷和田义的一番劝说,最终还是答应跟着去了。
在小黎父母离开的前一晚,是小黎永远也忘不了的。记得那时五岁的小黎知道爸爸妈妈要离开自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怎么也不睡,还一个劲地问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妈妈只好告诉她说爸爸妈妈是去北方打工,是为小黎挣学费去的,而且很快就会回来。妈妈还告诉她,要是想她们了就到家后面的那个天坑旁,向里叫爸爸妈妈,这样她们就会听到了。
第二天小黎醒来,发现妈妈不见了。她慌忙四处寻找、哭喊也不见爸爸妈妈的踪影。她又跑到屋后的天坑旁向里大声的呼喊:“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啊!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啊……”
可是,天坑里除了小黎的回声,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