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阴盛阎被万封寒两人联手绞杀。而另一端,杜玺陵只攻不守,纵然杀招及身,却丝毫不惧,招招欲取敌命,如此一来,反而占了上风。
浮梁子杀了阴盛阎,取下他手上的储物镯,随即面色一松,与万封寒对望了一眼,两人便转头看向葬骨双凶。
双凶一见阴盛阎身死,心中叫苦不迭,自知此次任务已败,此地不可久留,一招挡下杜玺陵的攻击,便身形一动,想要离开。
但杜玺陵却似是毫不知痛,一击方退,一招又来。竟使得葬骨双凶被迫应战,脱身不得。
这时,一道寒光逼至,另一边道家真气杀来。
眼见三方联手,葬骨双凶周身鬼气翻涌,虽是勉强应下这一招,却是两人纷纷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眼见形势严峻,黄姓老者一咬牙,对身旁的老妪道:“凶婆,我有一招,可令我两脱困,只是需要借用你的功体一用。”
此时危在旦夕,老妪又哪里会推脱,连忙道:“有办法就快拿出来,再晚一会儿我们必死无疑!”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沉声道:“好。你且稍作抵挡!”
说罢,老者祭起周身鬼气,而后面色一动,一掌压向老妪后背,接着急道:“不要抵挡,放开心神!”
老妪不及多想,便依言而做。只感觉一股热流冲入体内。正疑惑间,忽的她面色大变,惊怒交加的道:“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黄姓老者阴厉一笑,道:“凶婆,你我同修数百年,今日牺牲你让我活命,也算你尽了同修之谊了。”
说罢,老者手上灵力运转更甚。老妪面色惊恐,怒吼连连,但是身体却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摆布。
这一变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万封寒察觉到两人灵力变化,面色一变,惊道:“他们是要自爆功体,快退!”
说话间,浮梁子与他俱是急急退开,以免受到波及。
谁知杜玺陵却是冷哼一声道:“玄葬幽生尽是无情无义之人!”说罢,他不退反进,一声狂笑,一招“大罗往生”已是直奔老妪头顶。
就在他的手按到老妪头顶之时,一股庞大的能量自老妪的身体中猛地爆发而出。“轰”,一道白光直冲天际,周遭山石受此冲击,无不纷纷崩碎。
一阵明光过后,葬骨双凶与杜玺陵尽皆淹没其中。浓烟散去,浮梁子与万封寒都向爆炸中心看去。
只见杜玺陵面色苍白,身上衣物破碎,更是有满身血污。而更令人注目的是,他右手上提着一个人头,正是那老妪的人头。
至于那黄姓老者,却是不见踪影。不知是逃掉了,还是被炸得尸骨无存了。
杜玺陵口中咳了几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晃了晃,但随即他稳住重心。看了一眼手里的老妪人头。
只见老妪临死前双眼中仍是面目的惊怒与不甘,杜玺陵冷笑一声,忽的掌上用力,头颅“嘭”的一声化作血雾,消散于天地间。
这时候,万封寒与浮梁子也走了过来,浮梁子看了一眼杜玺陵满身的血迹,关切道:“道友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虞。在下这有一颗丹药,眼下可稍缓伤势。”
说罢,浮梁子已是将一颗丹药送到了杜玺陵面前。
杜玺陵略微一愣,随即道了一声谢,将丹药接过,而后服下。之后他冲着万封寒两人行了一礼道:“杜某今日多谢二位伸出援手,使恶者伏诛,以慰百余村民在天之灵!”
浮梁子点了点头道:“道友客气了,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中人的本分,只是那两名鬼修是因何事而找上你?又为何以众多村民为质?”
杜玺陵闻言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
浮梁子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勉强,道:“既然如此,我和万兄尚有要事。也不再打扰,道友小心!告辞!”
杜玺陵拱了拱手道:“请!”
浮梁子与万封寒走出些许距离,浮梁子将拂尘一背,笑道:“此番还要多谢万兄相助,否则单凭贫道之能,决计无法取得造化丹。请万兄受贫道一拜!”
说罢,浮梁子长揖及地,行了一大礼。
万封寒拿着手帕,连忙将其扶起道:“道兄莫要客气,若非当年道兄之恩,又哪里会有万某今日?道兄此举却是见外了!”
浮梁子直起身来,朗声一笑道:“无论如何,贫道都十分感谢万兄此次相助。日后若有闲暇,万兄可来我霁云观稍作休息,贫道一定倒履相迎。”
万封寒点了点头,道:“一定!那我先回北元极境了。”
“请!”浮梁子点了点头,回道。
两人寒暄完毕,分别化为两道虹光各飞南北。
杜玺陵遥望着两人离开,舒了一口气。旋即他看了看周围,一番大战过后,此处已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他叹了一口气,忽的体内一阵疼痛袭来。杜玺陵脑中一晕,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他自知已是时日无多,右手一动,眨眼间掌中多了一物,此物通体黝黑,泛着淡淡的黑气,正是玄葬幽生至宝之物:“断生珠。”
之后杜玺陵快步走到昏迷的陆羽身边,将其扶起坐住,歉声道:“羽儿,对不起!或许这就是你的天命吧!”
说罢,杜玺陵运转鬼气,身上黑气翻涌,接着将左手放到了陆羽的天灵盖上,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随着杜玺陵的左手挪开,一道黑影从陆羽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杜玺陵见此面色凝重,口中咒语更快。
这时,他右手一动,向断生珠输送了一道黑气。只见断生珠霎时发出绿幽幽的寒光,仿佛黑夜中饿狼的眼睛一般。
之后杜玺陵将断生珠向前一送,断生珠便凭空立住,兀自旋转不已,光芒闪烁。
杜玺陵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掐印,接着一指陆羽头上的黑影,那黑影似是受到了什么牵引,竟倏地没入了断生珠之中,不见踪影。
之后断生珠好像发生了什么异变,光芒大盛,旋转愈快,且伴随着阵阵鬼哭之声。但片刻后,就“嗡”的一声,没入了陆羽的天灵盖中。
做完这一切,杜玺陵似乎是耗费了极大的气力。脸色苍白的吓人。坐在地上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自语道:“小羽,我已将断生珠与你的魂魄相连,望你日后莫要因此受到蛊惑,走上邪路。也希望你找到断生珠的真正运用之法。”
接着杜玺陵微微一叹,一掌轻拍在陆羽的头上。
后者嘤咛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杜玺陵苍白至极的面庞。
杜玺陵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抱住杜玺陵的脖子,痛哭道:“杜爷爷,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爹娘还有乡亲们都死了,只剩下我自己了!太可怕了!”
杜玺陵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陆羽的后背,轻声道:“别怕,没事了。梦醒了就没事了。”
陆羽闻言微微一愣,正不知何意。却忽然抬头看到了杜玺陵脸上映出一片红光,而后者也静静的看向远处,满面不舍,似是在与什么做着告别。
陆羽心跳骤然一停,双眼死死的盯着老者的脸,慢慢的放开了双手,向后微微的挪了挪,双眼写满了不可相信。
渐渐地,他慢慢的转过头来,只见自己昔日生活的村庄,此时已变为一片火海。而往日疼爱自己的亲人,却不见踪影,似乎还在熟睡,没有醒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梦,一定还是刚才的梦没有醒!”陆羽喃喃的自语。
猛地,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狂吼道:“这一定是梦,只要到第二天天亮,娘就会叫我起床。到那时,村子就会还在,爹娘也会在。”
虽说嘴中狂笑不已,但是双眼的泪却是为什么止不住的流下来!流进嘴里,苦涩异常。
杜玺陵叹了口气,把手放到陆羽的肩头,艰难道:“小羽,梦醒的时候,梦就碎了!到了那时,你才是真正的醒了!”
“什么!”陆羽一把挣脱掉杜玺陵的手,狂吼道:“你是假的杜爷爷,你快离开我。”
杜玺陵受到陆羽的气力的牵引,胸口创伤传来剧痛。他咳了一声,气息浑重道:“小羽,我的时日不多了,你要好好的听我说。”
杜玺陵又喘了一大口气,继续道:“杜爷爷已经不行了,今后你没有了别人的庇护,你的路要自己走了。我要你时刻记住”
说罢,杜玺陵盯着陆羽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万莫为恶!”
“什么?”陆羽见到杜玺陵奄奄一息的状况,再也顾不得先前的想法,连忙一把扶住杜玺陵,急急道:“杜爷爷,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呀!”
杜玺陵推开陆羽的手,缓了一口气道:“你此番可去道苍山,找一个叫叶知柳的人。报上我的名字,你就可以跟着他修行。另外……”
说到这杜玺陵面色升起一阵异样的潮红,他的话顿时一顿,但杜玺陵微微运气,继续道:“你告诉叶知柳,就说我尽力了。以后的事就靠他了。”
说话到此,杜玺陵眼角滑出泪痕,他轻轻的抚摸着陆羽的脸庞,忽的一笑道:“小羽,对不起了。杜爷爷要走了,你答应我,从今以后每天都要开心的过,好吗?”
陆羽闻言,心中更酸楚,但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副笑容,对着杜玺陵不住的点头。后者仿佛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微浮起笑意。随即双手一软,头也歪到了一边。
“杜爷爷!”少年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直冲云霄,但却也喊不醒眼前的这个睡熟的老人。
也许生前是一代枭雄,也许生前为恶无数,也许生前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但,此刻人死如灯灭,双手一放,再没有了前账,也没有了了结。
只是一闭眼,一松手,就把一切都留给了后人。
尸首!火光!残砾!废墟!
狂风呼啸,又似离人哀苦。一轮残月,映出无尽悲伤。
慢慢的,陆羽竟然不哭了,他知道,这不是梦,也不会醒。现实如刀,直戳人心。
陆羽抹了抹眼眶,把泪水按了回去。他抱起杜玺陵的尸体,放进了不远处的火堆中,和他的那些往日说笑的乡亲继续在一起。
陆羽望着昔日的家园,忽的跪在了地上,冲着火光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个落地,头上却好似压了千斤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陆羽双肩颤抖,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毕竟呀,眼前的少年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呀。
曾经一度红尘梦,而今梦碎在红尘。
几朝斑驳留岁月,一梦醒来尽成空。
寒风凄然绕怆景,远山落鸦葬逝人。
两眼泪眸对残月,一语沉声眼迷蒙。
少年哭够了,也悟到了。慢慢的他站起来,望着直冲云霄的浓烟,忽的喃喃道:“梦醒了!梦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