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梅雨时节,客厅里长长的桌子上摆放了一枝长颈花瓶,逐渐干枯的玫瑰仍残留着淡淡馨香,流转在空气中的寂寞味道,像是幽室时的古典调子,衬着略微晕黄的灯光,四周的格局一望便到尽头。
午后时分刚下了一场雨,厅里的窗子为了通风大开着,偶尔有风将帘子掀起,像极了青青绿叶边的一尾蝴蝶,肆意飞舞着,分外引人注目。
主人伊澈探出头去看着阴沉的天空,无声地叹了口气,今天本来是想去看看那个店面的环境,没想到一场大雨突如其来,把她困在了家里,她在家里无事可做,独自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街景,看那车一辆辆在雨中掠过,耳朵里只听得见哗哗的雨声,鼻子里嗅着空气的湿润。
她住的是一般的公寓楼,小小的客厅,一个卧室,还附带了洗漱间,看起来既雅致又小巧,小庙虽小,五脏俱全,对于一个单身女子而言,这样的空间很适合,如果有客人过来,便在客厅里待客,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苏情是宁愿在自己家办聚会的人,她觉得那样更自在一些。中午和人家把约取消了以后,她一直坐在厅里看书,那雨声落到树叶的声音,引得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最后闷得很,回到房里睡了,等到迷糊睁开眼睛时,只听见大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她揉着酸痛的肩膀,原来都已经六点了,天已经黑了一大半,天色灰蒙蒙的,远远望去有一大块一大块的乌云聚集在一起,显得更加昏沉,这样的季节就是这样,只要一下雨就整个天都暗的,持续好几天不散,不过开店的计划是由来已久的,大不了拖个几天。
她本来在一家小公司做文秘,因为本身气质不俗的关系,这几年做得倒也不差,上个月忽然有了倦怠的心思,本来给人做事,难免不了受点委屈,如果处理得当,便能很好的把握,她不擅交际,顶头上司黄经理时常对她殷勤提携,那个男子快四十,家里有个悍妻,这在公司里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偏偏他爱在职场上靠近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不知道怎么忽然盯上了她,工作里这样的事情向来就是如此,几次婉拒后觉得不太对劲,便交了辞呈。
对于这件事,相处的同事看在眼里,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当她抱了大盒子走出电梯的时候,一个相识不久的大男孩子忙着上前抢到自己手里,爽朗地冲着她微笑,殷切问她要去哪里,她从不习惯如此,只好推说不用,他还是帮她一直拿到公司门口,最后还替她叫了车,她微微有些感触,这样不假释的热情与关怀,即使心里有这个念头,大多人因为种种原因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要离开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无法拒绝,只好温柔地道谢。
回到家里后她就下了决定,与其继续找工作,不如自己自己找一家店面做起来,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简单,也随意。
因为下了几天雨的关系,屋子里很潮湿,她把被褥什么的都晾晒了一遍,彻底打扫了一遍清洁,卧室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放声机也有些老旧,放了张碟片,发出嘶嘶的杂声,在这样小的空间里更显得更加冷清。她倒了一杯冰红茶在手里,滇得手心通红,是因为太凉的关系,喝了几口于是换了热的,朋友苏情很喜欢在雨天里喝冰镇的东西,她起身关了那个放声机,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老歌,听得有些耳酸,生活的重心一直放在工作上,虽然拿不了多少钱,但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快收尾,虽然以前相聚的时候冲着苏情诉说自己的倦意,可是要真的离开,却是没有那么容易,这种安逸的感觉一旦过惯了就不想改变。
要是这样跟苏情说,她一定会笑得不可抑止,伊澈你是不是过得寂寞了,我要是你,那个姓黄的绝对讨不了半分便宜去,工作哪里没有,非得守着一个地方死活不肯撒手,再说又没有多高的工资,如果不是你做了几年有了感情,我早把你挖进我们这里了。
想起苏情那张狂的笑声,伊澈微笑地把暖暖的红茶送进口里,可能是忙碌命吧!想闲都闲不下来。
接下来几天都是阴雨绵绵,还好她已经闲赋在家,如果是勤劳的上班族免不了要随着那些花花绿绿伞下的人一样,这样大的雨还要在湿漉漉的水泥板上急走,她只站在窗子边看着都觉得雨花飘到了脸上。
终于放晴的那天到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她早早收拾出门,走下楼梯,看见路旁的树木绿得更加幽深,明显是得到了充足雨水的关系,几步走到街道旁,忽地有些讶意的侧转头,看见街边一个男子坐在车里怔忡,明明是应该要开车了,后面的车已经按了喇叭,他仍是不知觉,眼眸里的光芒微闪,黑瞳紧紧盯着她,真真是看了很久,最后后面催得紧了,他才缓缓把脸转了过去,开车走了。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样的目光,光是注视着就开始局促,她早不是年少的时候,没有看见美男子就心动的习惯,但那短短几秒钟间她已经看得清楚,男子面目清俊,神态优雅,那绕着烟的指尖也是气度非凡,修长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瞳孔里更没有丝毫傲气,深沉得看不出意味,看多了有钱人的凌利,倒是很少看到这样的温和双眸。
只看他的打扮着装,便知这是一个极为奢华的人。
过了很久,她才发觉自己的目光留在那早已消失的人身上,不自觉露出浅笑。
两人一同走在空阔的店面,伊澈跟在男子后面听他讲解,“这里的交通很方便,你看,采光也很好,如果在这里开店的话客源也会很多,这旁边有个商业大厦,一到下班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喜欢在这里闲逛,况且这个店面在门口的地方,地理优势十分明显……”
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她的脸,“对了,我都忘了问,伊小姐租这个店面是打算开个服饰店吗?如果是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伊小姐介绍一番,不说别的,很多客源我都是熟悉的,对刚开店还是很有好处?”
伊澈颔首,“谢谢了,不过我是想开玩偶店,所以应该用不上吧,老板太客气了。”
“是吗……”
男子有些讶异地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伊小姐要不要再看看这周边的环境,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问我?”
她点头,踩过地上的积尘,很认真地看了一下空间的大小和地理感觉,地理环境很优越,恐怕这也是店面租金昂贵的本质原因,但她看中这里离家比较近,不用辛苦坐车,只要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我看可以了,那我们就按说好的价格签吧!”
男子笑着点头,“伊小姐真爽快,就那这样定了,我们明天签约,到时候装修的时候给伊小姐介绍一家,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那就麻烦老板了。”
她点头。
装修没有用多长时间,刚开始做生意,不太懂得其中技巧,初时有些忙碌,不过很快就熟悉了,渐渐有了一些客源,玩偶店环境十分单纯,没有什么压力,做了几个月后慢慢上了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