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韩在忆还不会知道,这几年的时光将会是她一生最怀念的记忆,虽然每天都要面对大量大量的习题,很早以前就被老师不断的灌输中考是很重要的思想,但是韩在忆毕竟是韩在忆,她做不到一直很乖的坐在位子上拿着一本书不断地看,她甚至不知道顾安河这样子的生活有什么乐趣;韩在忆只会每天和姚佳里穿行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做着一些顾安河认为离经叛道,但是她们却乐在其中的事情。
韩在忆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为什么才会喜欢上那个人呢?明明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喜欢的她认为无趣,她在乎的他又嗤之以鼻,但是顾安河一直很认真的在过每一天的生活,上课时从来不会像她一样总是抓住机会玩闹开小差。潜意识里韩在忆是很羡慕他的吧,这种韩在忆可能永远不会尝试的人生。
不久之后他们上了初二,韩在忆也渐渐的收敛了一些,开始不顾妈妈的反对坐着公车离家去上一些补习班,也减少了与姚佳里在外面乱晃的次数,好像那些爱疯爱闹的时光已经远去了,记忆里那个会抱着爸爸妈妈大腿撒娇的小女儿还是会撒娇,但却学会了羞涩的笑。
慢慢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韩在忆跻身于班里的前几名,顾安河偶尔会对着教室前面的名次表发呆,这个女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成了现在的样子呢?原来她还是很聪明的嘛。然后他会轻笑着走开,回到自己位子上翻开科学书;其他好奇的人也走过去看看,发现没什么特别的时候,摇摇头走开,还以为万年第一不会对自己的成绩有感觉的呢!没想到还是会自恋的啊……顾安河转头看着离他不远处的那个低着头写写画画的身影,嘴角挂上了笑容。这是他们的青春年少,而他们彼此间却并不知道。
那一个清晨,韩在忆的黄色碎花床单上染上了一抹红,鲜艳的刺眼,过来叫她起床上学的姐姐看到破天荒早起的她,愣了愣,随即瞄到床单,她只是笑着摸摸韩在忆的头:“我家小忆终于长大了啊。”
长大?原来长大竟是这样的吗?像血一样红的颜色,染在了她的青春里,或许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刺骨的疼,但是却还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奔向青春。
韩在忆坐在公车上看着窗外,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为了生计奔走,在这世间每个人都是最平凡的一个,没有谁会停下来像她一样自由地看着风景,而是任由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红灯了,那一个白衣少年骑着单车超过公车的时候,韩在忆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错觉。曾经她也坐在那辆车的后座上,闻着少年身上传来的肥皂清香,那时法国梧桐的球果还是青涩的,一转眼却已过了这么多的时间,少年还是骑着他的单车,但是她对他的感觉却已经不一样了。
韩在忆有了自己的心事,但时间还是慢慢的往前走,她的位子也慢慢地向前移,一直来到了顾安河身边。杨俊天还曾取笑她,问她是不是把顾安河当做目标,所以才会这么努力?她轻笑着没有回答,笑容散在盛夏闷热的风里,带来了心头一丝丝的凉爽。他是她的目标,只是想要达到的程度不和他想的一样罢了。
顾安河侧头看着身边认真听老师上课并且做笔记的女孩子,好像很久以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只有这么短,可是他却再也不会了解女孩的心事了;这样的她,倒是真的让他有些不适应呢!他嘴角挂着笑,却被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喊了起来,“顾安河,你来读一下下面的这个段落,注意要读出感情来。”
顾安河坦坦荡荡的站着,手里拿着书,眼睛直视着老师那直皱的眉。
韩在忆原本毫不在意,可过了一段时间还没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在下面轻轻戳了戳他的大腿,极小声的说:“你是不是不知道在哪啊?”
顾安河没说话,只是把眼睛放在了书本上,想着依女孩的性子,她反正会跟他讲,他等着就好。
岂料韩在忆只是将书竖了起来,在书后面对着他挤眉弄眼,“没想到你这个乖乖的好学生也会有今天呀,嘻嘻,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顾安河挑了挑眉,难不成估计错误,眼看着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可女孩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而杨俊天在不远处做的口型他又看不太真切,唉,还真是任性的孩子呢!顾安河在心里暗叹,面上却做出了一副沉痛忏悔的表情,“老师对不起,我刚刚有些累了,眯了一会,不知道您讲到哪里了。”
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么,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吧,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骄傲了,知道没?坐下吧。”
顾安河点头称是,果然,刚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女孩偷偷递过来的纸条:“我刚刚不是有意的,以前老师都不会这样的,你认错了就会没事的啊,怎么今天抓着你不放,一定是心情不好,谁让你撞枪口上了!不过,抱歉啦,你不会生气的吧?”
顾安河嘴角弯了弯,那是因为是你吧,老师一直都很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女孩的语文成绩,文笔语感什么的都不错,就算在以前成绩不好的时候也是语文老师的宠儿,更别说现在了。估计,她是看不惯他一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样子吧,所以一直想要好好训训他,不过这些他不会和女孩讲,让她保持着这样的愧疚似乎还不错。
韩在忆迟迟没有等到顾安河的回应有些泄气,他不会是生气了吧?她刚刚真的不应该不告诉他的,好歹他也是自己喜欢的人啊,这样会不会让他讨厌她啊?韩在忆嘟着嘴趴在了桌上。
顾安河自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无奈,什么叫别早恋,别以为长得好被一些小女生爱慕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长成设什么样又不是他能选择的,老师还真的会迁怒呢。
出了办公楼,转角处有个身影靠在墙上,脖子上还挂着MP3长长的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安河走到她面前站定,韩在忆发现头顶被一片阴影罩住,她抬起头来看到是他,扯掉耳朵里的耳塞,拉着他的手臂急急的问:“怎么样?老师没说你什么吧?”
顾安河故作神情落寞,没回答她的话,自顾自的往前走,“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担心你啊,毕竟我也有责任啊,”韩在忆抓起地上的包,跟上他的脚步,“你还没说呢?怎么样了?”
“老师说让我别早恋,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顾安河转过身来看着她,语气认真,“你说,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在思春的?”
“老师可能只是在担心你吧,”韩在忆避开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说,“毕竟你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她一定是不希望你荒废了的。”
“是这样吗?”顾安河撇撇嘴,“班上我一个看得上眼的都没有,让我怎么早恋呀?”
韩在忆有些愣住,一个喜欢的也,没有吗?她有些难过,也有些庆幸,这样矫情的让她觉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他会喜欢谁,也不是她能干扰的事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顾安河有些奇怪的看着旁边只顾低头往前走的女孩,“你不会是像老师说的那样,早恋了吧?”
“才,才没有!”韩在忆有些慌,“你乱说什么?你这样讲被老师听到了怎么办?”
“你这么激动,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顾安河精致的脸上满是促狭的笑容,韩在忆有些悲哀的发现,就算是这样的他还是会让她觉得心动。
“不是,我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
“喂,你往那里走干嘛?来啦,去车库,我送你吧。”顾安河在夕阳下站着,落日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少年的眉目美得像是一副油彩画。
时隔一年她又重新坐上了他车子的后座,路边的风景不停的向后,少年的衣角被风吹起,潇洒飘逸,韩在忆突然想起了那天早上看到他的场景,明明是同一个小区,却是东西两个方向,就像他,永远不会喜欢她的吧?韩在忆偷偷伸手,像第一次那样,用稍长的指甲在他的衬衫上刻下几道不明显的印记,浅浅的,很快就会褪去的吧,就像她,只敢在他背后表现出的喜欢。
韩在忆想,这是一场她一个人的爱恋,在青春里,自己开场,自己散幕。他永远不会知道的吧,曾经有个女孩,偷偷地喜欢他。
这一场暗恋,从头到尾就不需要什么主角,一切全凭简单的情感在支配,他会喜欢也好,讨厌也好,都是韩在忆一个人的秘密。在未来还未来的那一切,青涩无比,韩在忆或许会和这一段往事说再见,慢慢地,变成生命里明媚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