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岁月如梭,两年的时光眨眼便逝。回想毕业之初,同学们各奔东西,为自己的未来打拼奋斗,两年过去,有人升迁,有人发财,有人还在原地徘徊。
曾经那么多的豪情壮志,在社会与时间的双重打磨下,竟也渐渐消失殆尽,留下的仅仅只是为生计奔波的无奈与习惯世俗的淡然罢了。
当年,夏轻歌凭借一部《还有多少爱留下》荣获金相奖最具人气女演员。紧接着,她在电影《父亲的眼泪》中饰演小女儿,凭借在这部戏中出色的表演获得了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提名,最后虽然未能摘得这顶桂冠,这也足以让年仅23岁的她名声大噪。
现如今,在演艺圈中,提起夏轻歌的名字,只怕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的成功,不仅来源于她个人的努力,同时也来源于至诚传媒对她毫不间断的包装和宣传。业内知情人透露,夏轻歌,与至诚传媒副总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每当媒体记者在公共场合问起夏轻歌她和至诚传媒副总的关系时,她总是面带微笑淡然地回答道:“我们私下是非常好的朋友,工作上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这些年他作为我的经纪人对我帮助非常大,我很感激他。”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使得狗仔记者们更是乐此不疲的捕捉她与宋白之间的任何风吹草动,只要夏轻歌和宋白有一点新闻出现,总能登上娱乐头条。
宋白,凭借俊朗的外表和出色的表演曾经红极一时,他在自己表演事业登上巅峰时忽然宣布退出,安心做起了至诚传媒的企业高管。这两年,至诚传媒老总宋志诚已经逐渐退居二线,整个公司基本就是宋白说了算。夏轻歌,有了宋白这座靠山,她的演艺事业顺风顺水,她也从未跟任何男星闹出过绯闻,每当她有桃色新闻出现时,不用怀疑,对象一定是她的顶头上司宋白。
这两人似乎已经成为娱乐圈中金童玉女、男财女貌的典型代表,让人艳羡的同时,也不免招人嫉妒。夏轻歌一帆风顺的事业不知惹红了多少人的眼,她自己一无所知,只是我行我素的做着她自己的事——演戏+考证。
在轻歌从事演艺行业的这几年,她从没想过丢掉自己大学时期的专业,许多到片场采访的记者经常能看见她坐在靠椅上抱着一本晦涩难懂的经济类书籍在读。有记者向轻歌提问:“轻歌,你现在已经这么红了,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书呢?”
她只是笑着答:“随便看看,没什么的。”
只有极少人知道,轻歌在考CFA。这个证书非常难考,到目前为止,她只考过了初级,去年考中级时她由于工作繁忙,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多,所以挂掉了,今年她准备再考一次中级。
宋白很反对轻歌考这个证,两人坐在家里看电视时,宋白见轻歌抱着经济书在看,会忍不住说她:“有什么好看的,考上这个证还能比你现在更赚钱?”
轻歌抬起头瞥他一眼,说:“你懂什么?你就只懂赚钱,俗气。”
宋白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轻歌喜欢考证就让她考吧,反正影响不了什么,改天她真的考过高级了,再拿出来宣传一番,到那时,轻歌的正面形象会更好,也会更有人气,当然身价也会更高,赚的片酬更多。
这是一个商人的定式思维,只要是促进收益的事情,他不会强硬阻止,虽然轻歌考证占用了他们大部分的私人时间。
轻歌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新戏非常多,档期排得满满的,她现在正在拍的这部戏名叫《你的青春祭奠谁》,是一部都市剧,讲述几个大学毕业生在城市里摸爬滚打闯荡拼搏的故事。轻歌在里面饰演女一号,巧的是,饰演女二号的那名女演员就是轻歌曾经的临时助理柳飞飞。
她在开机仪式上见到柳飞飞,小小的吃了一惊。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大一暑假轻歌拍完《牧野之战》后就再没见过柳飞飞,两人之间偶尔发发短信,慢慢的也就连短信都没发了。
现在的柳飞飞,看上去有点陌生,虽然聚光灯下的她笑得很灿烂,但轻歌总觉得她比起几年前变了许多,容貌似乎有所改变,面部的线条也显得很生硬。
轻歌感觉很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起来,总之她觉得现在的飞飞姐似乎不是五年前她认识的那个飞飞姐了。
开机仪式过后,剧组开香槟庆祝,柳飞飞主动端了香槟酒过来同轻歌打招呼,“轻歌,好久不见。”
柳飞飞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亲切的笑,这让轻歌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曾经那个在剧组里跑龙套的柳飞飞又回来了。
“好久不见。”轻歌的笑容不太自然,“飞飞姐,你这几年过得好么?”
“无所谓好不好,总之混口饭吃吧!事业方面,虽然还是及不上你,至少也能混到女二号这样的角色了。”
“那……”她低下头,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问那个问题。
“你是想问我那个男朋友的事情吗?”柳飞飞轻笑。
轻歌依旧低着头,陆子希,那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后来和柳飞飞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是否相守相恋呢?她对陆子希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依稀只记得,那个男生有点狂妄,似乎脾气也不大好。到现在,轻歌已经不记得陆子希的长相了,唯一清晰的就是他那长满整个脸庞的青春痘。
“我们早分手了,他家企业破产了,跟他在一起没意思,所以就分了。”柳飞飞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清淡,仿佛那一段感情对她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后来听说,他爸逼他娶了一个华侨的女儿,叫什么Amber,反正我不是太清楚。”柳飞飞仰头一口饮尽高脚杯里的香槟酒。
轻歌心底蓦然一动,那些记忆瞬间向她袭来,陆子希跟Amber结婚了,这真是一件既讽刺又可笑的事情,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爱对方,最后竟然结婚了。轻歌看着身边的光彩照人的柳飞飞,她那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五官忽然又让轻歌感到陌生了,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这不是五年那个沉浸在爱河里的飞飞姐了。
那个时候,柳飞飞在等待陆子希时,是多么的热切,看到陆子希后,又是多么的喜悦,那样的表情是一个被爱包围的女人才会有的表情。此时此刻,她又怎能那么云淡风轻的谈及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呢?
轻歌觉得不可思议。
柳飞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喝了一口后,接着说:“不说我了,等下有时间吗?陪我出去喝一杯吧,在这里不好放开喝。”
“飞飞姐,明天一早我有戏……”轻歌看着柳飞飞的目光带着几许疑惑,什么时候,那个喝一点点酒就会醉倒的飞飞姐居然爱上了喝酒。轻歌记得,《牧野之战》开机时,她的临时助理柳飞飞不慎喝了一小杯白酒,然后就醉了一夜。
柳飞飞唔了一声,掏出一根香烟,熟练的凑到嘴边,然后打火点燃,这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停顿,是一个经常抽烟的人才能完成的。淡青色的烟圈从她口中吐出,她看看自己的烟盒,忽然反应过来,笑着问轻歌:“你要吗?”
轻歌摇头,“谢谢,我不会。”记忆中的飞飞姐,也是不会抽烟的。轻歌感到难过和心酸,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得那样彻底么?
柳飞飞自嘲的笑了笑,说:“也是,宋白那么保护你,怎么可能让你抽烟呢?”
轻歌没有接话。
那天夜里,轻歌很晚都睡不着,身边的宋白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呼吸均匀,早已沉沉入睡。她看着宋白英俊的脸庞,忽然觉得心烦意乱。
柳飞飞说的不错,宋白的确将她保护得很好,几乎没让她在这个圈子里受一点委屈。如果说毕业之初,她对这个圈子还是一知半解,那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看透这个圈子了。
轻歌感激宋白对她的关怀和爱,可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位置却依然被某个人占据着。她说不清楚此时的自己对宋白究竟是什么感情,他们之间复杂而矛盾的关系使她不愿过多的考虑她对他的感情。
轻歌拿开宋白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掀开被子坐起身,离开卧室进了卫生间。她坐在马桶上,用手杵着自己的额头。她知道,柳飞飞身后一定有一个人,是那个人帮她达成今天这一切的。
如果两年前的轻歌还会天真的以为仅凭自己的实力就能在这圈子里闯出一片天,那么现在的她打死都不会这样想。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肮脏,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质疑柳飞飞跟她身后那人的关系呢?就算柳飞飞是以身体作为交换条件的,她夏轻歌难道就不是吗?也许说得好听点,她和宋白两厢情愿在一起,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一起睡觉不犯法。可是,夏轻歌你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是两厢情愿的吗?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别人了吗?如果你仍然爱着别人,你背叛心意跟着宋白又算什么呢?你这不是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宋白的保护又是什么呢?
她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不愿回想起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喝醉酒跟宋白倒在一起的景象;她也不愿相信自己在那晚之后就默许了宋白住进她的公寓里;她更不愿想起每次宋白在她身上驰骋时,她无耻地将宋白当成是那个带给她爱和伤害的男子。
这样的她,与出卖尊严出卖身体的女人又有什么分别?
她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将身体沉入水中后开始使劲搓揉自己的皮肤,恨不得将那肮脏的一层皮搓掉。
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宋白手握门把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怎么大半夜爬起来洗澡?”
轻歌倏然一惊,连忙抱住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宋白有轻度近视,所以此时一定看不到她哭红的眼眶,她只能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做了个噩梦,出了一身汗,所以来洗个澡。”
宋白打了个呵欠,转身往大床走,“洗完赶紧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他倒在床上,很快又沉沉睡去。
轻歌从浴缸里出来,没有回去和宋白睡,而是自己去了客房。宋白一向比她晚起半小时,所以也没有发现后半夜轻歌不在自己身边。
新戏开拍以后,轻歌以时间太紧为由,住进了剧组安排的酒店。和平时一样,她在背完剧本的空闲之余,会拿出特许金融分析师的相关材料来复习,她身边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他们对于轻歌爱看书也已经习以为常,偶尔有人来同轻歌聊天,问起她看书的内容,她说起一些投资报酬财务成本的东西也让他们满头雾水,渐渐的,也就很少有人在她看书时找她聊天了。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轻歌和柳飞飞在剧组的相处是非常融洽的,她们所住的房间相邻,晚上没戏的时候两人会在一起看电视聊天。有时候柳飞飞不住在这里,一辆通身漆黑的小轿车把她接走,第二天一早又把她送过来。轻歌知道,柳飞飞是去陪她的那位去了。柳飞飞也知道,轻歌是知道这一切的,所以,她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对轻歌微微一笑。
轻歌有次忍不住问起柳飞飞身后的那一位:“他……对你好么?”
柳飞飞转过头笑着说:“谈不上好坏,各取所需吧!反正,不会有宋白对你那么好。”
轻歌低下头,没有接话。
柳飞飞拍上轻歌的肩,“想什么呢,傻丫头,不要替我操心,他对我虽然不算很好,但也不差,他欠着我家的情呢!”
“欠你家的情?”轻歌不解。
“嗯,很多年前的往事了,不提也罢。”
她们没再聊这个话题,十点多的时候,轻歌肚子饿了,拉飞飞出去吃东西。两人全副武装,连助理都没带,偷偷跑去夜市区的地摊吃小吃,飞飞顾及体重,没敢多吃,轻歌才不管那么多,要了一大碗麻辣烫,还有好几串烧烤。
第二天一早,她闹肚子了,上吐下泻连戏也拍不成。剧组的工作人员吓坏了,慌慌忙忙送她去医院,医生一检查,得出的结论是轻度食物中毒。原来昨晚她吃的东西不太卫生,大概小摊小贩用的都是地沟油。剧组没办法,只好先拍其他人的戏,让她休养两天。
宋白得知消息后赶到医院看她,见她没事责备她两句又匆匆离开,留下李特助照顾她,直至她出院。当老板的人总是很忙,宋白能在百忙之中赶过来看她,说明他已经很关心她了,至少在宋白心里,夏轻歌这个人还是比钱重要的。
出院的时候,李特助按照宋白的吩咐将轻歌送回剧组,他们的车才开到酒店外,就见柳飞飞登上前面一辆轿车离开。轻歌认得那辆车,那就是飞飞身后那个人派来接飞飞的车。轻歌当即吩咐李特助开车跟上那辆车。
李特助当然遵照未来老板娘的意思,立刻踩下油门跟上前面那辆小车。
助理小陈在旁边担忧的问:“轻歌,我们不先回酒店跟剧组的人说一声吗?”
轻歌摆摆手说:“没关系啦!过一会儿回去也不要紧。”
前面的黑色奔驰小轿车开了一截,拐进一个小区里,轻歌他们的车也跟了进去。
奔驰小车在一小套别墅前停下,柳飞飞从中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出来的还有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那名中年男子弯腰对车里的司机交代几句,搭上柳飞飞的肩,将她带进了别墅里。
轻歌整个人一愣,那名中年男子她认识,他就是国内著名民营钢铁冶炼集团的老总江海,轻歌曾经还分析过江海钢铁的年度财务报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飞飞身后那个人会是江海,那个男人是有妻室有儿子的,飞飞跟他,永远都只能是见不得人的存在。
轻歌心中蓦地腾起一团怒火,替飞飞生气,又替她着急。飞飞显然是知道那个男人有老婆,她为什么还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柳飞飞再来找轻歌时,她正靠在房间的沙发上背台词。柳飞飞走进轻歌的房间,关上房门,打趣她:“哟,这么勤奋还背台词呢?”
轻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续背台词。
“今儿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我来找你理都不理,架子也忒大了一点吧?”柳飞飞在轻歌身边坐下。
轻歌放下手中的剧本,严肃地看着飞飞,说道:“为什么要跟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在一起?”
柳飞飞脸色骤变,“你知道什么了?”
轻歌拉住飞飞的手,痛心的说:“飞飞姐,那个男人那么老,他根本配不上你,他的儿子年纪都比你大,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柳飞飞一把甩开轻歌的手,“你知道他是谁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替你不值啊!那个男人快六十了,你跟谁一起不好呢?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年纪一大把还有老婆的男人在一起?”
柳飞飞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是不是跟踪我的?夏轻歌,你有什么权利跟踪我?”
“飞飞姐,对不起,我知道我那天从医院回来不应该跟着你,可我只是关心你才这么做的。我向你道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那个男人,你跟着他没有任何结果的。”
柳飞飞声色俱厉的说:“夏轻歌,你是我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朋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谁在一起?没错,江海是年纪一大把,他是有老婆,可那又怎么样?他有钱,他能帮我,这就够了!”柳飞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好运,有一个宋白罩着你。夏轻歌,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柳飞飞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