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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帘外桃花帘内人

但见那人:仪容黄瘦,衣衫滥缕,头上儒巾,尘埃堆积,脚边罗袜,泥土粘连,又见他面黑如锅底,眼圆似铜铃,痘疤满鼻,口大唇宽,黄发黄须,意甚安详,右肩一块破褡裢,三缝九补,左手一块破油布,泥堆土积,不知里面包的是拐杖还是破伞。

摸索着从破褡裢里寻了些碎银,与那乞儿头,道:快些搭救他人性命则个!”

众乞眼见峰回路转,喜不自胜,千恩万谢的去了。

花倾落对那人施礼道:“多谢相帮”!

那人也不答话,接过店家打包的馒头,径自去了。二人讨了个面恹,自觉无趣,怏怏而出。

见二人出得店门,那先前的白衣男子执扇而来,对二人道:二位兄台面生的紧,可是远路来的?”

陆乔恹道:“你管我石头蹦的土里来的,有甚话说?”

白衣人道:“在下唐突了,二位莫怪,但见适才二位与那帮乞丐罗唣,怕也是个行侠仗义之人,在下不才,乃京城西郊二十里岭峡山庄的少主人莫菱轩,未请教?”

陆乔道:“原来是个纨绔子弟,适才那几个乞丐辛苦乞讨,又不见你?”

莫菱轩道:“定是这些乞丐前生不敬天地、不孝父母,毁僧谤佛,杀生害命,作贱五谷,活该今生受冻挨饿,与在下何干?”

花倾落道:“兄台怎的如此消说”

陆乔道:“与他罗唣这些个做甚?早些赶路则个!”

遂扯了花倾落衣角,二人自顾走了,莫菱轩讨个面恹,甚是无趣。

花、陆二人命小厮寻了个客栈暂且安身,命小厮看守行李,又分头出门寻亲,暂且不表

又说那乞讨的众人,急急回转安身之处,但见那破窑四处透风,地上杂草物什,破棉絮上躺一个妇人,瘦骨麟殉,散发荆钗。

一个孩童伏地大哭,一旁的乞儿也眼目是泪,寻了一块破布掩了那妇人脸面,叹道:只盼来生你投得富贵人家,不像今世这般辛酸苦难!

众乞眼见如此,甚是辛酸无奈。

那乞儿头又摸出怀中乞得的些许碎银,对那伏地的孩童道:切莫悲伤,你娘亲离了这世间苦楚,不再忍寒受饿,也算造化了,这些银钱怕是还未能购得薄棺一具,她既已死,怎能如此下葬,这些钱你权且收了,待我同众兄弟再去讨来,你在此等候!

那孩童住不得哭,只是转身拜了一拜。

众乞儿正欲出门,迎面闪进一个人,对乞儿头道:“你是此间的团头么?这些钱本欲救她性命,既已身死,就替她置办后事吧!”

言罢又从破褡裢里摸出几锭碎银。乞儿头识得此人乃是先前酒楼施财的恩人,复见他似已身一般,只当是同病相怜,同舟共济,谢过领了银钱,差了几个年长的乞丐与那妇人买棺去了。

乞儿头作揖道:阁下面生的紧,想来是路过的吧?

那人也不答话,席地而坐,道:日间相助的二个年轻后生,甚有慈心,我丐帮除恶扬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切记,日后若有难处,万不可再惊扰二人!

乞儿头愣住半晌,看那人气度,浑身上下实不和乞儿们有和两般样,只是眉眼间正气凛然,十分坚毅。

那人又道:你速速报本地的团头,让他来此见我!

乞儿头见此人恁地托大,不敢怠慢,拱手道:好叫阁下得知,本地团头早年病亡,并未指定什么接班人,在下这些年间暂代团头之职,雨雪时节或欠收年间,乞儿们讨不得东西时,在下将先前积得的物什银钱换些粥米,破衣烂袄,也将就的去,在下虽非团头,但所办事项均似团头生前一般,平日里乞儿们所讨得利钱,从不敢终饱似囊,因此,京城内外大小乞儿奉在下为团头。

那人道:哦?哼!我一路走来访知,你这团头却不奉我丐帮律条,我丐帮虽为乞儿帮,同舟共济那是自然,然年景好时,乞儿饱腹时,理应多收些利钱,积攒下来,各中有愿读书学文者、愿自食其力者可度他们得偿所愿,否则个个吃饱了肚囊,不思进取,生那懒惰之心,天下劳者无端养这些靠食嗟来之食者,岂不愤然?

吾等虽为贱身,也应有那进取之心,否则,吾等自有手脚,哪个愿白白施舍银钱?你虽未终饱私囊,却太过放纵他们,前日讨得余钱,今日放他们破庙眠上一天,你这团头要有余下的利钱,今日这名妇人岂能死去?

那团头怔住半晌,道:我怜乞儿们苦楚,有那吃食从不舍得让他们出门再讨,不想却让他们生了懒惰之心,我从未查问过乞儿们谁人愿读书,谁人愿自生,只让他们吃饱穿暖,哪曾想过如何助他们脱离此境?是我的不是!阁下教训的是,在下少虑了!阁下既然如此是说,想必颇懂得为乞儿们谋福,不如权且留在此地,吾等定遵从阁下差遣。”

那人道:我即为天下乞丐的头儿,怎能为一方乞丐所牵绊,你既已知晓利害,徒自改之,未为晚也!”

团头大惊,道:莫非阁下就是我们丐帮的帮主,贺兰,贺兰尘迁?”

那人道:什么名姓,什么来头都无关紧要,在其位谋其职,我此番云游至此,定助你将此地理出眉目,如今天下太平,哪有人愿一生一世做乞丐的?想来只要吾等尽心尽力,他日教诲出什么状元之才,造福一方,也未可知!”

团头点头称是,帮主又道:“你且报上名来。”

乞儿头道:“在下姓左名奇,人称左团头。”

帮主点头道:“晓得了,你且下去歇息,明日我另有事相托。”左奇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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