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爷对张知府突然离世感到很蹊跷,因为死前两天,吃了常氏大药房常郎中开的药方,张知府的风寒已见好转,只是咳嗽还没有完好而已,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没过两天病情就急转直下,最终还撒手归天了。
联想到几天来同知李*文斌的心腹差役时常大造声势说,同知李*文斌不日就要荣登府尊宝座了,以及听到在李*文斌身边做事的捕头透露,近来李*文斌私底下与太师府里的来人频繁会面,好像正在密谋什么大事。
宋师爷据此猜测得出,他们密谋之事必与张知府之死有关连,所以他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张芙蓉小姐,并提醒她尽快离开扬明州,到皇城去找宰相赵元进与皇帝伸冤。
话说张芙蓉小姐也是个天资聪慧之人,她知道父亲死得突然并不合常理。如果父亲果真被人暗算,那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她自己了,所以她草草掩埋了父亲的尸骸,趁着李*文斌那伙人正在盘算如何谋夺府尊宝座而无暇顾及于她之时,与丫环冒着夜色逃出了府衙。
她们一路惊慌失措、跌跌撞撞,不知不觉来到了三峰山的脚下。由于她从未出过远门,更何况是月色沉沉,很难辨别方向,所以她们并不知道正在朝着背离皇城的方向而去。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的路,她们来到了岔道上,一条大一点的路道是前往三江州的,另一条小道是通往山阳县的,此处正是州府所在地与山阳县地界的交汇处,她们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小姐,我们会不会迷路了?”丫环萍儿惊慌地问道。
“应该是迷路了,再走下去也是白费劲。”张小姐咬咬牙关,作出决定,“嗯……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天明之后再走吧。”
“好,我们再往前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村落或庙宇借住一宿。”说着,萍儿搀扶着自家小姐再走了百多步,来到了一处山坳,前方不远处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见,主仆俩就快步趋了上去。
近前一看,原来是一间小茅屋,估计是猎户夜间出来狩猎用的临时栖息之所吧。张小姐决定在此借住一宿,就让萍儿上前喊门。
萍儿敲了两下门,屋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谁啊?”
“大姐,我们夜间赶路,迷失了方向,想在你这茅屋里歇歇脚,明早再走,可以吗?”萍儿请求道。
“好吧,进来吧。”屋里的女子旋即打开了门,将她们让进屋子里去。
进屋一看,木搭的墙上挂着弓箭与刀叉,果然是一户打猎人家,主仆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你们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陌生女子说着递上了一碗热水。
“谢谢姐姐!”萍儿接过碗来,恭恭敬敬地捧给小姐先喝。
“哦?看样子你们是主仆俩啊?”女子惊讶地问道。
“正是!这位是我家小姐,叫……”
萍儿嘴快,差点就说出真名实姓了。好在张小姐机灵,赶快打岔道:
“奴家叫小蓉,这是丫环小萍。”
“哦,原来是小蓉小姐与小萍妹妹。来,快把外衣脱下来吧,你看夜深露重,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快换上这些干衣服,以免着凉了。”女子说着拿起两件外衣,一件是男装的短式毛皮套甲,一件是女式的风衣,分别递给萍儿与张小姐。
“不用了,我们随身带有换洗的衣服。”说着,萍儿把搭在左肩上的包裹摘下来,放在木凳上,解开活结,打开包裹,随手拈起一件衣裳,摸了摸布质,觉得有几成湿水了,就轻咬着嘴唇,泄气地说道:“小姐,你看,这衣服早前我收拾的时候还很干爽,怎么现在摸着感觉湿漉漉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山野之地,夜深露重,这布块做成的包袱,露水一打肯定得湿透。”史冬红很熟谙乡村的生活常识,把张芙蓉主仆说得都两眼忽愣忽愣的了。
见她们那讶异又充满崇拜的表情,史冬红微笑着说:“别说我们乡野小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日常的生活还是可以料理得很好的。别愣着啦,快换衣服呀!”
主仆俩接过衣服,只是捧在手上,却迟迟没有换装的意思。女子理解她们的心情,毕竟女孩子初到陌生之地,就当着生人的面脱衣换装,有些羞于举止了。
“都是女人,你们怕啥呀?”女子催促她们,“看看,你们身上的衣衫都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了,再不换下来,一准患上风寒了。来,来,来,快快换上干衣服吧。”
女子拿起衣服在她们身上一一作了比量,继而解释说:“男装的是俺哥穿的,小萍你快穿上吧。这件女式的是俺穿的,就给小姐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