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天宝仍然心存介蒂,毕竟单身一人在外办差,凡事小心谨慎,才能使得万年船。
何况现在的扬明州已然是虎狼之地,他稍有不慎,就得着了奸人之道。
但对于玉佛之事,他曾经听其家叔提及过,当年他派人潜伏在扬明州府衙里,监视张酉伯与卢派之间的活动情况。
但此人具体是谁,他家叔并没有告诉他,他也不便多问。所以,赵天宝对于宋光明的身份仍然将信将疑。
“据我所知,相爷至今才送出四个玉佛,此玉佛正是相爷之所赠。”随即,宋光明将自己卧底的身份告诉了赵天宝。
宋光明原名宋学文,二十岁开始连续几次进京赴试。因时运未济,他屡试屡败。直到二十六岁那年,他决定最后一次应试,结果仍然名落孙山。
十几年寒窗之苦,六年的进京应试路,令宋家这唯一一个男丁,家徒四壁,连回家的路费都耗尽了。
举目无亲,他只能流落皇城街头,靠卖文暂度难关。只是他流落异乡为异客,在街边摆地摊卖文,始终难登大雅之堂。与那些端坐祠堂、廊庙里的教书先生或文人墨客相比,他充其量只能称作是一个打酱油的文人乞丐。
因此,他时常受同道中人所鄙视与排挤。眼看连这种几乎丧失人格的日子都难以为继之际,他时来运转了。
忽有一日,当时还是杨洪启蒙老师的赵元进,趁着闲暇之机,到皇城周边暗访,察看民风民情,以便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社会世态,讲给少年的杨洪知道,让他自小就能培养起关心国家大事的良好品质,为他有朝一日接过父辈的帝业夯实基础。
当赵元进闲游到宋学文摆摊卖文的位置时,他被系在细绳上的字幅所吸引住了,就由衷地驻足观看起来。
虽然宋学文摊子前顾客稀少,可是他仍然专心挥毫书写。看他那凤舞银蛇的架势尽显自信与霸气,赵元进油然轻击双掌,还点着头称赞道:
“好飘逸的字体,收尾笔画苍劲有力,实是墨客中之奇才啊!”
“您是……”宋学文看有人懂得欣赏他的墨宝,他很高兴,就马上停笔,恭敬地问道:“看来前辈必是高人呐,晚生献丑了。”
但赵元进是微服私访,穿着很朴素,在这人流吵杂的街道上,他不敢露出真容。
只是微笑着感叹道:“凭你这身硬笔功夫,却没人请你到学堂、廊庙里讲道授业,实在可惜呀!”
“嗨……”宋学文无奈的感叹道:“时运低迷、穷困潦倒,能有个地摆摊卖几个条幅,换几文钱果腹,就很不错啦,晚生真不敢妄想啊!”
“哦?眼前的书生为何如此毫无斗志呢?”赵元进想撩撩他的底细,就多问两句:“你正青春年华,看你学识也非浅薄,为何不考取功名呢?难道自甘流落街头,做个文人乞丐么?”
“唉,大叔,一言难尽啊!”宋学文话到伤心处,连连摆手,只想回避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年纪轻轻,为何老气横秋呢?”赵元进猜想眼前的年青人必然遇到难处了,就决定来帮他一把,“不妨说来听听,也许大叔能给你指点迷津呢!”
“真的?”宋学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了。
“没人想骗你!”赵元进斩钉截铁地答道。
既然如此,宋学文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身世与艰难的应考路全部抖落了出来。赵元进听完吁嘘不已,对他的执着很敬佩,对他苦难的身世也很同情。
于是,他决定把他收留下来,作为一种人才储备,为日后杨洪登极时,再推荐给他作治理朝政的人选。
赵元进把宋学文留在自己的宅院里,亲自教他谋略与武艺。一年之后,为了给他更多历练的机会,赵元进通过当时的东宫娘娘——柳绯晖的关系,把他外派到扬明州府衙当了一名文书誊写员,后来又升任他为书爷。直至现在,他已在扬明州府衙蛰伏了十年之久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柳派卧底,身份特殊,风险性很大,他不敢轻易提及成家之事。一直到了三十岁那年,他随张酉伯到皇城述职的时候,私下里去拜见赵元进。
赵元进看他已到了而立之年,仍是形影相吊,出于对他的关爱,才当面强令他成家。
可是宋学文自己没有目标人选,赵元进也疏忽了他的终身大事,平日里就没有为他物色好姑娘。
仓急之下,赵元进只能进宫去求助柳绯晖了。刚好柳绯晖身边有一个侍婢,名叫张翠屏,模样很娇俏,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仍未找到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