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山后山的菩提树下,飞蓬正在盘坐调息。自从他习得心剑,被八苦轮回盘改造过的气海便如同镜面一样,呈现出一金一白两种不同的颜色。而且这两种不同的颜色呈现出的性质也完全不同,这让飞蓬在调用真气的时候变的很难控制。所以自从落絮醒来以后,飞蓬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菩提树下重新提炼体内的两种真气,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体内的气息。此时的他周身闪烁着一白一金两种交替显现的光芒,映的整棵菩提树都忽明忽暗起来。就在他调息的紧要关头,两股气息在他的体内忽然纠缠了起来,身上金光和白光的交替也越来越快。那两股气息在他体内就如同一龙一虎,开始互相缠斗、此时飞蓬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战场,两股气息对撞着在他体内一决胜负,他额头上的吠陀印记也越来越强盛。飞蓬见炼气失败,便想将引导出的两股气息退回气海,依靠气海自身形成的隔阂,将两种气息强行分开。可是没想到当两股气息退回到气海以后,整个气海都沸腾了起来,仿佛灼热的岩浆在他体内燃烧,飞蓬的身体瞬间就变成了金色,一把金灿灿的小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在这个危机关头,那名神秘的青衣男子突然凭空出现,手在虚空中划下符咒,一道道金色的丝线从符咒中飞出,缠绕着飞蓬眼前的金色小剑,结成了一个精致的剑鞘。随着符咒的完成,金色的小剑渐渐的消失在了空中。与此同时,飞蓬的身体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呼吸也平静了许多。“还是要另想办法吗?”青衣男子看着飞蓬有些为难的说,随后又凭空消失在了菩提树下。就在青衣男子消失的一瞬间,落絮刚好来到菩提树下,见飞蓬依旧在盘坐,于是轻手轻脚的来到他身边,轻轻的喊道:“哥?哥……”听到落絮的喊声,飞蓬慢慢的从冥想中苏醒了过来,看着身旁的落絮笑着说道:“我不是让你两个时辰之后再过来吗,怎么又提前来了。”“没有啊!”落絮有些委屈的说,“你已经在这里盘坐了两个多时辰了,要不是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没准儿你还在这里盘坐呢。”听了落絮的话,飞蓬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入定了这么长时间。落絮见飞蓬一直没说话,有些担心的说:“哥,你没事吧?”飞蓬转过头,看着落絮笑着说道:“当然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正常的修炼罢了。”就在飞蓬转过头来看着落絮的时候,落絮突然发现他额头的吠陀印记居然消失了。“哥,你头上的印记……”落絮有些难以置信的对飞蓬说道。“印记?你是说吠陀印吗?怎么了?”飞蓬听了落絮的话,也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落絮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又仔细的看了看说道:“那个印记……它……它消失了!”“消失?”听了小絮的话,飞蓬突然想起了刚刚体内两股气息相斗的事,立即反视自身气海,发现气海中只剩下了白色的气息,平静异常,而那股金色的气息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一点儿踪迹。飞蓬回过神来,手掐法决,调动自己体内的真气。然而无论他怎样催动,从气海调用而出的都是白色的真气,虽然白色的气息很充沛,但飞蓬丝毫感应不到心剑的存在,更不用说八苦轮回盘了。“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落絮担心的问道。飞蓬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认真的思索了起来。按理说他既然学会了心剑,断然不会再遗忘,而且他也发现自己的气海也小了许多。根据种种因由,飞蓬终于下了定论,有些担心地对落絮说道:“我的吠陀印和心剑恐怕是被封印了。”
在三星观的前厅,须菩提正安静的坐着,品着杯中的香茗。自从飞蓬和落絮从碧落回来,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悠闲的喝茶了。正在须菩提享受这偷闲的时光的时候,飞蓬和落絮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感觉如何,气海的骚动平息了吗?”须菩提放下茶杯,对飞蓬说道。飞蓬思索了一会儿,对须菩提说道:“师父,我觉得我通过心剑和吠陀印习得的功体被封印了。”听完飞蓬的话,须菩提也是一愣,当即手弹一道清光飞入飞蓬体内。过了片刻,须菩提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无碍了,你的功体没有被封印,而是心剑的必经阶段罢了。”说完,须菩提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心剑的真气有佛家的属性,与你体内的道家真气属性相冲,时日一久必定会形成龙虎相争之势,这种情况对你身体没有一点儿好处。而心剑自有灵性,为护主自己进入了修行的下一阶段,还剑入鞘。”“入鞘……”飞蓬若有所思地听着须菩提的话。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师父,心剑入鞘,是不是意味着我这段时间都无法再使用心剑和八苦轮回盘了?”须菩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飞蓬不禁皱起了眉头,现在他和小絮基本上都属于神界要诛灭的人,少了心剑的扶持,显然他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这样又怎么能保护小絮呢?。就在他沉思不语的时候,须菩提却望向窗外,有些玩味的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回家省亲吗?”须菩提的话音还未落,一道金光飞入厅堂,光华散去,一男一女两个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寸心?”“灵儿姐姐?”在座的三人除了镇定的须菩提,飞蓬和落絮都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让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寸心回来了,而是寸心带着灵蚋回来了。当初封魔一战,飞蓬和落絮都是亲眼看着灵儿跟着魔尊一起去了妖魔界的,那如今寸心带回来的便应该不再是当初的灵儿,而是一个魔。震惊之后,飞蓬冷静了下来,平静的对寸心说:“师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寸心看了飞蓬一眼,坚定的说道。飞蓬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做,岂不是与整个碧落为敌,不管是仙还是魔都不会放过你的。”“那又如何?”寸心的一句话噎的飞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那又如何呢?为了她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呢?就像是飞蓬他自己,为了小絮还不是在与整个天道为敌。就在几人沉默之际,须菩提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糊涂了,只有一个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正对她微笑的须菩提。“您……您怎么知道?”灵蚋吃惊的问道。在场的众人除了须菩提和灵蚋自己,都被搞糊涂了。“师父,您和灵儿姐姐到底在说什么啊?”落絮终于忍不住了,好奇的问道。须菩提似乎没听到落絮的问话一般,依旧笑着对灵蚋说:“找到了吗?”灵蚋此时已经渐渐的恢复了镇静,怅然若失的说道:“没有……”须菩提听了灵蚋的话也是一脸的失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可惜了……”“师父,您和灵儿到底在说什么?”这次连寸心也忍不住了,冲着须菩提问道。正当须菩提想要解释的时候,方寸山的上空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飞蓬和寸心第一个冲出了前厅。只见方寸山顶的天空中好似被谁开了一个大洞,远远望去,似乎有一把古朴的铜剑,正悬在大洞的中央。“这是……”此时须菩提也来到了厅外,看着空中的铜剑,不禁皱起了眉头,“禹王剑?”须菩提话音刚落,一个雄浑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区区一介凡人,居然识得孤王的佩剑。”须菩提似乎丝毫不畏惧空中的声音,抚须笑道:“老朽不才,略知一二。”云端的声音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过了片刻才又说道:“既然识得孤的佩剑,那是不是应该也识得孤的剑招呢?”话音刚落,一道澎湃无匹的剑招从云端深处直射方寸山。只见须菩提没有丝毫的惧色,拂尘一甩,虚空中立时出现了一双巨掌,以合掌之势,一击便将空中的剑气击的粉碎。“乾坤合手印!”云端的声音似乎也有些震惊,但过了片刻便平静了下来,“看来你还真不是一介凡人,就看在你刚才那一掌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亲自来这一男一女的性命,到时禹王剑便会再现尘寰。”说完,云端再次静了下来,只有那把剑还高悬在方寸山的空中。飞蓬抬头看着空中巨大的青铜剑,突然对须菩提说道:“师父,我想我该取回我的东西了。虽然我没有了心剑,但是我还有它。”须菩提并没有看他,而是同他一样仰着头,看着空中的巨剑说道:“是啊,我也好久没见到你持剑的样子了,或者说,我也好久没见到你那把西泠了。”
在碧落之下的九垓,其实也有许多像方寸山这样的所在。有些凡人为了挣个高下,便将九垓大地上的那些仙山福地算在了一起,排了个名次,便是所谓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而在三十六洞天中首屈一指的,便是有第一洞天美誉的终南山。飞蓬此时便站在这终南山的山脚下,抬头望着这座云雾渺渺的仙山。就在他抬头望向山顶的时候,一名醉醺醺的老者正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撞到了飞蓬的背上。飞蓬见状忙回身搀扶倒下的老者,只见老者满口的酒气,正傻笑的看着飞蓬。飞蓬无奈的笑了笑,一边将老者搀了起来,一边问道:“老丈,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家?”老者睁开迷糊的双眼,似懂非懂的说道,“我家就在这啊。”说完用手指了指眼前的终南山。飞蓬也被这半醉半醒的老者气笑了,这终南山是出了名的仙山福地,又怎么会住着一个酒鬼呢?正当飞蓬想再次询问的时候,一阵腥风突然从他背后吹来,飞蓬警觉的转过了身,只见一头一人高的黑色猛虎,正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飞蓬怕黑虎伤了那名喝醉的老丈,当时便将紫箫祭在掌中,凭空一旋,一片五彩的音符朝着黑虎飘去。黑虎对飞蓬似乎毫无畏惧,仰头一生兽吼,一下便震散了飞蓬挥出的音符。飞蓬见自己的五律居然被一声兽吼震碎了,不由得一愣。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黑虎一弓身,猛的朝飞蓬搀扶的老汉扑去。“不好!”飞蓬心中暗叫,五律再次飞出,结成了一面五彩的光盾,拦在了老者和黑虎之间。黑虎见一击没有成功,便开始围着飞蓬和老者打转,似乎在寻找机会。此时喝醉的老者被这一番晃动惊扰到,似乎酒醒了一点儿,眯缝着眼看着眼前的黑虎,傻笑着对飞蓬说:“你看你看,大黑猫……呃,和我家的小黑真像,呃………”飞蓬这次真的是被这个老醉鬼逗乐了,真不知道眼前这一人多高的巨虎哪里像小猫了。就在飞蓬这一错神的时候,黑虎找准机会飞扑了上去,一口叼住了飞蓬身旁的老者,跳到了另一边。飞蓬见老丈被黑虎叼走,不由得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倘若老者真的因此命丧虎口,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想到这,飞蓬运动真气,白光飘舞,极招便要出手。谁知眼前的黑虎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仰头一甩,便将醉醺醺的老者甩到了它的背上,然后安静的卧在了那里。飞蓬见黑虎居然没有伤害老者,正在疑惑之际,只听那名老者用醉醺醺的口气说道:“呃………小子,都说了这……呃……这是我家的小黑……呃……你可不许打它。”听了老者的话,飞蓬也蒙了,拱手问道:“老人家,您到底是哪路高人,不要再戏耍晚辈了。”老者笑着看了看飞蓬,玩味的说道:“不是早和你说了吗,这里就是我家,你又不信,呃……”老者见飞蓬还没有想起来,不由得气恼的说:“罢了罢了,真是个无趣的后生,不识得我还不识得我家的小黑吗?”说道这,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飞蓬的脑海里,飞蓬用满是惊讶的语气问道:“难道……难道您是黑虎玄潭真神?”老者大笑着打了个酒嗝说道:“不错,贫道赵!公!明!是也……呃……”
听着呼啸的山风,飞蓬就这样躺在山上,和小絮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就像以前他们一起看星星时一样。
“哥,你说世上真的有命运这一说吗?”
“我觉得有,毕竟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空穴来风的。”
“这么说你信喽。”
“也不全信吧,毕竟世上哪有算的那么准的人呢?”
“那倒是没错,对了,哥,你给我讲讲紫微斗数和称骨量命什么的吧。”
“我讲?师父讲你都听不进去,更别提我讲了。”
“你就讲讲吧,没准儿我更喜欢听你讲呢?”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给你讲就是了,紫微斗数是指的……”
“等等,等等,在讲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给自己算过吗?”
“我只给自己称过骨,因为称骨的口诀我背的最熟。”
“那结果呢?”
“三两九钱。”
“啊……什么意思啊……”
“不告诉你,谁让师父教的时候你不好好听呢。”
“才没有呢……”
飞蓬从回忆中睁开了眼,旁边还是小絮,只不过已经不能再和他聊天了。
三两九钱……命中患鳏,时犯三缺,也许你会离开就是因为认识了我这样的人吧。
三两九钱的人……